就在江橋自暴自棄、悲觀失望的時候,機遇又一次向江橋招手,原來宣傳部的胡部長見江橋在礦報上發的些通訊、詩歌後,想調他到宣傳部工作。後來征求了書記的同意,她便通知井工會主席,讓他去征求江橋的意思。井工會主席找到江橋,把胡部長的話傳達給他,江橋被這突然的轉機弄得不知所向,便問主席自己是該去該留。主席說,這事要是換個人他可以參加意見,但現在他是江橋的頭,便沒法迴答他。從主席的神情上,江橋看出來他是心有顧慮,大約是擔心若讓他留下以後不被重用,恐怕江橋會心有怨言;若直言讓他走,又好像是不喜歡他,攆他走一樣。 蓮兒迴到家中,把主席的話和蓮兒說了,蓮兒當即表態去。晚上他們又去了蓮兒媽家,老兩口也和蓮兒是一個意思,於是江橋下定了決心,同意調轉。

    次日,江橋見了工會主席,說了他的意思,主席見他態度明確,也不挽留,隻是說暫時工作沒人交接,需等幾日配上人以後再辦調轉。江橋聽了主席的話也沒說什麽,隻是想自已就要離開井口,上班的熱情也不高了,每天到班上打全晃便騎著車子迴來了。

    從結婚至今,江橋從沒像現在這樣稱時間呆在家裏。因為閑著,蓮兒的事就多了,她不停地讓江橋幹這幹那,江橋雖然滿心的不願意,卻也不好發作。

    就這樣過了一個星期。這天主席見到江橋,說可以辦交接了。其實說是交接,其實不過是交接一把辦公室的鑰匙而已,因為江橋找工作前後聯係不大,僅需要把自己辦公桌內的幾本書裝進兜裏,再把鑰匙交出就算完事。

    江橋來到礦宣傳部部長室,胡部長見了江橋,十分的熱情,領著他見進了宣傳部,把他介紹給許幹事、焦幹事,兩位幹事因江橋平日總來送稿,早都認識了,握過手後,便算見禮了。後來江橋想到韓笑,問她在哪裏,兩位幹事告訴他說,她出門了。

    近兩年來,礦裏幾乎是天天喊減人提效,但機關裏的人卻越減越多,這些新增加的人,據說多是根據上邊的文件精神,對局屬的付處級以上的領導給的就業指標不知從什麽時候起,這些領導多喜歡把自己的親屬安排在自己的身邊,這樣,雖然礦機關辦公樓有四層之高,但還是容納不下日漸腫漲的機構,不少單位被擠出礦樓由於人浮於事,大家沒事幹,於是打撲克、打遊戲、織毛衣成了大家公開的秘密。 按說,這樣的環境要是過凡人的生活那是再好不過的,可江橋卻不能長久陷於這種無聊之中。剛到礦機關,江橋從不以至早退,後來見大家都不拿紀律當迴事,他也慢慢地受了感染,常利用工作時間到蓮兒那看看,有時缺了貨,他甚至敢到批發市場去馱一趟去。因離家近,有時他也迴家轉轉,因為空閑時間多,他又有些閑不住,想寫詩歌吧,想想上前詩壇的現狀,便又沒了信心。

    這天,江橋聽說韓笑迴來了,便去廣播室探望她,敲門進了屋,見韓笑正伏在桌上寫著什麽。

    “韓笑,你迴來了。”江橋伸出手來。 “聽說你調過來了,恭喜你。”韓笑熱情地與江橋握手道。

    “謝謝,我過來也有幾天了,就是沒看到你。”江橋注視著韓笑,他覺得她比從前削瘦了許多。

    “是嗎,我最近出了趟門。”

    “是公出?”

    “不,是看病。”

    “你怎麽了?”江橋顯出關心的樣子。

    “不是我,是我愛人。”說這話,韓笑的臉有些不自然地微微泛紅。

    “他沒事吧?”江橋似乎感覺到自己問話的唐突,趕緊打場道。

    “沒事。哎,對了,聽說市裏文聯最近召開一次詩會,怎麽樣,還寫詩嗎?”

    “我不能和你比,寫不出什麽像樣的作品。”江橋不好意思地道。

    “我這有幾本參加筆會的詩人寄給我的一些他們的作品,你先拿去看看吧。我還有幾篇廣播稿需要急用,聽胡部長說,我們明天還要出去采訪,有話明天我們采訪時再詳談。”韓笑說罷從兜裏拿出幾本書遞過來。

    “采訪,什麽內容?”

    “扶貧關係戶。”

    “噢,謝謝。”

    從韓笑的神情上看,她明顯有些不高興,江橋不明原因,迴到辦公室還在胡思亂想。其實他真的不知道,他問的幾句話,正問在她的傷疤處,她這次和丈夫一起出門,就是去做生殖檢查,結果還真查出來了,問題出在丈夫守拙的身上。

    凍土帶的氣候的確是獨具風彩,眼見進入了八月,差幾天就要立秋了,這裏才開始奧熱的仲夏。這正是花草們一年中最輝煌的時候,花壇裏的罌栗花、金簪花、燈籠花等竟豐開放,招引著多情的蜂蝶蹁躚其間,它們以各自的鮮豔色彩上下翻飛似一朵朵浮動的虹,給靜態的花以美妙的襯托。下了公共汽車,穿過幾條胡同,前邊不遠處終於露出了他們的采訪地_一棟帶有養雞場的石頭房子。

    江橋和韓笑走進院裏,一位中年婦女迎了出來,原來她們早就認識,中年婦女一見韓笑,就知道她的來意。

    “還是共產黨好哇,俺們與礦領導一無親二無故,甚至我連認識都不認識,可當他們聽說我愛人得了場大病,花了不少錢,五口之家賴以生存的三百雞也麵臨斷糧的消息後,向全礦幹部職工捐款,給我們送來了五千元錢,給我們接了急。要是沒有你們這些好人呀,我們真不知道會是什麽樣子呀。”

    “大嫂,你的這些雞還好嗎?”

    “好著呢,現在我們的養雞規模擴大了,有七百多隻,一天下的蛋就有百八十斤,這會你們迴去,一定要給礦領導帶點去。”

    “大嫂,你現在的賬還沒還完,現在我們吃雞子還早一點,等你們還完了賬,我們一定到你家美餐一頓。”

    “要不我現在就煮兩個雞子給你們吃。”

    “大嫂,我們還有別的事呢,我們想到你的雞舍看看行不?”

    “這話是怎麽說的,這雞都是礦裏幫的,看看雞舍還能不行,走,我這就領你們去。”看得出來,女主人是個幹淨麻利的人。

    跟著中年婦女,江橋和韓笑來到雞舍,他們隨著女主人在雞舍裏轉了一圈後,韓笑讓中年婦女站在架旁,給她和這些雞合了個影。

    在采訪結束往迴走的路上,韓笑說這裏離她父親家不遠,她想去看看她父親,並邀請江橋和她一起去。江橋聽了,也沒表態,隻是跟著她後邊。他覺得她今天特別的漂亮,一條蛋青色的褶裙,將她若隱若現的兩條長腿遮掩的恰到好處,褶裙的上邊,是件鵝黃色套頭的絲綢半截袖,使她看去豐腴健壯;頭上戴著頂有褶襇的花呢帽,花帽下邊飄拂著若柳絲一樣的一頭墨發。看得出,她今天的情緒特別好,一路上談笑風生,簡直和昨天判若兩人。在道旁有花圃時,她總喜歡停下來摘下一朵拿在手裏;在越過一個小水窪時,她輕輕地縱身一跳,竟比江橋跳得還遠。

    “到了,這就是爸家。”韓笑指著一棟磚瓦結構的四行房靠東的房頭道。

    “喲,這不是領導住房嗎?”

    “什麽領導,我爸沒退休前僅是一名高工,退下來在家呆不住,每天自費跑出去考古,什麽東西都是好的,家裏收集的文物大約有一汽車吧。”

    “老驥伏櫪,誌在千裏,現在社會像這樣敬業的人是越來越少了。”江橋由衷地讚歎道。

    “這話你當著我說可以,見了我父親可千萬別說,我們都不讚成他考什麽古,呆在家裏看著孫子、外孫享受天倫之樂多好,可他卻不甘寂寞,成天鑽在野外,有時為了鑒定一件文物,他要自費出門,所以我們家的兄弟姐妹都不讚成他幹下去。”

    “要我說,還是應該尊重老人的選擇。”

    說這話,他們已經進了老人家的門。

    這是一套三室一廚的住房,客廳和一個寢室是裏外套間,套間的門開著,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能夠看到寢室裏的一切。

    韓笑給江橋起了杯茶,開始裏外屋地找父親。因屋裏沒有,她又到了院裏,連喊了幾聲爸爸。這時江橋坐在沙發上,聽見裏邊的屋子有響動,尋聲望去,見一位老人從擺滿各種箱櫃的床底下爬了出來。

    “笑笑,喊我嗎?”老人來到客廳向外喊道。

    “爸爸,你在哪了?”韓笑進了屋焦急地問道。

    “我在找那顆猛獁象牙齒,笑笑,你看到了嗎?”老人有些氣喘地問道。

    “我才不動你那些破箱子,裏邊裝得不是死人骨頭,就是些破石頭片,都是從墳墓裏挖出來的,我見了都惡心。”

    “沒人動怎麽會沒呢,北京石生物研究所又來信了,說從咱們三礦出土的猛獁象前牙齒組裝上有問題,也就是說從左向右數第八個牙齒不是它的牙齒,讓我把收存的另一個牙齒寄給他們,可現在沒了,你讓我怎麽和人家交代呀?”老人抹了抹額頭上的汗焦急地道。

    “哦,我想起來了,你是說那顆尖石頭吧,前天我嫂子領亮亮來過,我看他在外屋玩過,我去約你找找看。”

    韓笑說罷快步走進外屋,一會兒她手裏托了塊尖石頭走了出來。

    “爸,你說的是這個吧?”

    “謝天謝地,可算找到了。”老人如獲至寶。“笑笑,家來客人了怎麽不下廚做飯?”

    “不,老伯,就不麻煩了,我這就走。”江橋起來要往外走。

    “我爸說得對,就到中午了,就在這對付一頓吧。”韓笑把江橋按到沙發上道。 “笑笑,你去做飯吧,我在這陪客人。”

    “老伯,你千萬別客氣,我也不是外人,是韓笑的同事。”江橋說到這停了下子,他突然產生看老人收藏的欲望。“老伯,久仰你的大名,你能讓我看看你的收藏嗎?”

    “年輕人,我早看出來是個好學青年,來,跟我來。”江橋隨著老人走進那間寢室。

    “看,這箱子是鮮卑族祖先的頭顱骨,和北京猿人相近卻又不同,他較北京人的年代要晚些。”老人掀開一個木頭箱蓋,江橋放眼望去,見裏邊是兩具死人骷髏不禁十分驚駭。

    “這箱子是鮮卑人祖先用的古石器,是我花了十幾年的功夫收集的那些不知保護古墓群的人毀墓種田,這些都是我從他們的田地裏一點點找到的,這些不孝之子亂挖亂掘,不知哪一天這些古墓群就要消失得無影無蹤呀。”

    “這是國家的一級保護文物,難道國家不管嗎?”江橋道

    “國家那麽大,誰管得過來呀。”

    “這箱子是我從礦區的地層中收集到的各種古生物的化石標本有蜿足類、有厥類,一些博物館想高價收買,可我舍不得,我已經多次向上級申請,要在咱太陽局建一座博物館,讓太陽局世世代代的後人能夠看到本地的燦爛光輝的古文化。”在老人介紹時,江橋從箱裏取出一塊植物標本,那是塊石化了的樹幹。等他把它放迴去時,老人又打開了一個箱子。

    “這箱子全是礦石標本,有水晶、瑪瑙、方鉛礦,還有各種珍玩奇石,都是我從礦區的山山嶺嶺找來的,很好玩的。”老人自我欣賞地掂著一塊閃著銀光的石頭像是在自言自語。

    “這箱子……”老人還要說下去,這時從客廳裏傳來了韓笑的喊聲。

    “爸,飯好了,吃飯嘍。”

    老人聽了這話向江橋聳了聳肩,帶著江橋來到客廳。這時桌上的飯菜已經擺好江橋一邊和老人吃著飯,一邊向他請教自己心中的一些疑問問題。老人的學問非常淵博,記憶力也出奇地驚人,他告訴江橋,之所以稱這塊地為凍土帶,是因為這裏的地層常年有凍土。

    “真有趣,我今天可真算是大開眼界了。”江橋高興地道。

    他們的這頓飯一直吃到下午上班時間,江橋才戀戀不舍向老人告辭。

    因為總在一起,江橋對韓笑的神秘感漸漸地被好感代替了,她的播音室有台電腦,沒事時,江橋總喜歡到她的屋裏學電腦。他有個想法,他想把他作品人全部變成打印稿。一般情況下,韓笑很少串辦公室,她在忙完業務後,總喜歡一個人在自己屋裏或看書,或寫點什麽。她對江橋每次來,毫無厭倦之意,見他對電腦如此專注,還常搬過凳子坐在轉椅旁,對他進行指點。因為在校時沒接觸過微機,江橋在這方麵可以說是個真正的白丁,好在他的悟性較好,往往韓笑一點,他便立馬領會了。因為指法不熟,他的手常常碰到韓笑的手,雖然內心也難免有種說不出的欣喜但表麵看去,卻沒有一絲的異樣。通常江橋用來打字的文章都是經過韓笑挑選的,在她沒事的時候,她總喜歡用她那夜鶯般動聽的聲音吟誦著,這對江橋來說,確是一件難得的享受,這不僅是她好聽的喉音,更主要的是她挑的這些篇章極富情致,許多話都是至理名言。有時當江橋有什麽疑難問題向她詢問時,她便揚起臉,把她那花草芬芳的氣息吹進他的心靈。這時他便感到他們離得那麽近,他甚至可以看到她瞳眸裏自己的倒影,而她那紅豔的芳唇,就像是一顆草莓,隻要他向前一探頭,便可以咬住那幸福之所。然而他卻不敢想這些,他認為任何示健康的想法都是對他們間感情的褻瀆。

    宣傳部的幹事都是幹部職名,江橋調到宣傳部,他的職名自然也要變變。胡部長是個精明的人,知道收籠人心不真心地為別人辦事是不行的,於是三番五次地去找幹部科,為江橋申請轉幹。幹部科長見胡部長那份熱心,再想到葉總的那層關係便憑江橋的條件,給他辦了以工代幹的手續。為此江橋很是感謝胡部長,便對她越發的尊重,對她布置的任務盡一百二十分的努力去完成。這時他再仔細地觀察胡部長,越發覺得她舉止得體,尤其在她笑時,常常帶個迷人的迴音,好像是笛子的顫音,讓人在她的成熟與老練之外,還能想起她的浪漫。

    出於對胡部長的尊重,江橋有時便攜著蓮兒到她家坐坐。這時蓮兒已經顯了肚,考慮到安全,江橋不再讓她出攤。為了母嬰健康,江橋也常帶她出來溜溜。好在胡部長很會為人,每次江橋夫婦來了,都能以理相待,於是他們來的次數就多了進來一般情況下,胡部長很少看電視,空閑的時候,她不是睡覺,就是打麻將。後來熟了,在打麻將不夠手時,江橋便當了替補隊員。可惜一連幾次,江橋總是手氣不佳,輸了一百多元,氣得蓮兒直罵胡部長,並不讓江橋再去串門。但江橋做事有自己的準則,隻要是該去,他還是照去不誤。

    由於和胡部長混熟了,胡部長的丈夫也漸漸地接近了江橋,有時趕上飯頓,還邀請江橋喝上兩盅。看得出他並不是個很開通的人,但性格卻是非常地豪爽,二兩酒過後,便和江橋拍拍打打稱兄道弟起來。大約是因為智力的問題,常常一個問題哼哼呀呀說了半天,但別人還不知其所雲。但和他在一起,江橋從不反駁他,也不和他爭論,在他說話時,江橋隻是不停地點頭,這樣過了些日子後,他竟背地裏自誇地說江橋是他誌同道合的好朋友,使女部長聽後,禁不住哈哈大笑。

    後來江橋再來時,他便主動上前搭話,與他談些他感興趣的話題。有一天他向江橋談起釣魚來,這使江橋很是詫異,他原想在他的頭腦中是不會有什麽值得學習的東西,卻不想他對釣魚頗有經驗。他知道每種魚的習性,知道在什麽季節、什麽天氣、什麽位置能釣到什麽魚。雖然他的表述能力差些,但還是引起了江橋的興趣於是他們約好明年開春一起到湖邊釣魚。後來,江橋把釣魚的事和韓笑也說了,沒想到她對釣魚也感興趣,並說他和守拙也願同往;又說到打麻將,她也說想學學。還別說,韓笑說學就學,當天晚上就和江橋約好去胡部長家。結果到了晚上,江橋夫婦、韓笑夫婦、再加上胡部長夫婦大家圍在一起好不熱鬧。

    從此之後,他們便常聚到胡部長家玩,對於韓笑學麻將江橋不以為怪,因為他們了解還不算太深,要說感到驚奇的是胡部長,她有些不明白,平日愛時如金的韓才女,怎麽會突然放下她那清高的架子,和她平日不齒以為友的麻友們切磋,她隱約感到她的思想正經曆一場大的波動。

    細心的讀者讀到這裏也一定不禁要問,這個韓才女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呢?在此之前她雖也出場,但我們隻能看到她的表麵,我們缺乏對她內心的了解。

    其實胡部長的感覺是正確的,韓笑雖盡一切努力壓抑自己,不讓自己的內心暴露出來,但從她的神情與行為上還是讓人看出了破綻。

    原來她和守拙轉眼結婚也快一年了,她那麽喜歡孩子,可到至今她的肚子卻還一點不見動靜。早在他們結婚三個多月,他們就曾上醫院做過檢查,檢查結果問題出在守拙身上,後來吃了許多的藥,還是不見結果,為此,他倆最近去了一次電視裏廣播的省城醫院,又拿迴來了許多藥,大夫說隻要他們別太緊張了,吃了藥準能懷上。這就是我們的這位才女和她丈夫改變生活的原因。

    進入年底,煤炭係統一年一度的質量標準化驗收工作又拉開了序幕。今年的質量標準化工作,對太陽局來說非比尋常,因為去年不少局都達到了特級,被命名為標準化礦務局,工資也隨著普調兩級。而太陽局去年驗收雖然由部二級升為部一級但距標準化局還差一個格,因此工資也來最做晉升兩級的夢。因此,礦務局領導下了決心,說今年無論如何也要不惜一切代價達到特級。為此,礦務局年初就做了布置,並且經常督促檢查,尤其是進入十一月,標準化工作已成為礦務局工作的中心工作,局領導頻頻下井,對井下的采掘機運通分項檢查,該涮油的涮油,該鋪水泥路麵的鋪水泥路麵,該撤換的棚子撤換,該維修的巷道維修。經過一番努力,井下的麵貌還真是大有改觀。井下的工作有了眉目,局領導又把目光瞄到了井上,各單位的衛生分擔區、各福利浴池、各托兒所、各學校、各醫院都紛紛行動起來,按著標準化的本本一條條地落實。至於各機關處室,那就更不甘落後了,該粉涮的粉涮該擦洗的擦洗,該清理的清理、該更換的更換,一時間全局上下處處在搞文明衛生走到街上,到處都能看到打掃衛生的人們與裝滿垃圾奔跑的車輛。為此,某礦的一名職工在擦玻璃時,一不小心從三樓上摔下來,落下了終身殘疾,但這並沒有動搖礦務局大搞標準化的信心,為了使大家提高認識,局領導還下了指令,要求每單位每天至少拖地兩遍,擦一遍玻璃,以至不少單位焦工停產,大搞文明衛生。同時,礦務局領導還不斷通過內線向上邊打電話,詢問檢查太陽局的檢查團人員、到達時間及他們的興趣與愛好等。後來總算知道了來太陽局檢查的是由煤炭部一位姓馮的副司長帶領的,有省煤炭廳及從別的現代化礦務局抽調的由十人組成的檢查團,並說他們已經出發,一路向這邊檢查而來。至於馮副司長的興趣愛好,那邊一字未提為此,礦務局領導又開了一個碰頭會,問其中誰與馮副司長最了解、最知交,沒想到十幾位領導中,竟無一人認得他更無從了解他的興趣與愛好了。於是局領導責成辦公室,讓他們通過各種渠道進行了解,後來經過辦公室領導化了一番心血,總算查清了這位領導的愛好:跳舞。於是局領導又向各礦下了一項新指令,讓他們提前準備好舞場,挑選好年輕貌美的舞伴,並且要伴舞培訓班。各礦接到指令不敢疏忽又緊鑼密鼓地去張羅舞場與美女等事宜。

    在一礦選美女自然是跑不了韓笑的,這不足為奇,因為不光是一礦,就是極光市乃至全國選美少了韓笑,那也是不公平的。不過,韓笑對這次選美卻不以為然,甚至說是很不情願的,因為她不喜歡這種拿人不當人,隻當做場麵的陪襯甚至說是當做人的玩物的做法,但做為一礦人,她也知道為一礦爭光的責任,因此在培訓班上當領導公布把她定為陪馮副司長的舞伴時,她雖滿心不高興,但並沒有說二話。 檢查團一路檢查,終於在狂歡節的那一天到了太陽局。為此,礦務局以最高的規格迎接了他們。局長、書記等局領導一個不少,先是從火車站把他們接到局賓館然後在賓館的小禮堂為他們接風。馮副司長是個禿頂大腦殼的胖子,天生一派紳士風度,雖然看去年齡大些,卻精力充沛,說起話來既風趣又在行,就連一向清高的局工會李主席都自歎不如。

    酒宴過後,按著事先的安排,就在賓館的舞廳內舉辦了舞會。局長和書記陪著以馮副司長為首的檢查團一行進入舞廳,原來局裏幾名著名歌手與十幾位靚女早已等在那裏,大家見局長與書記擁著一位首長走進來,都站起身來鼓掌。

    今天的舞廳主持是太陽局的電台主持人,她不但會主持節目,還能歌善舞,在她與幾名歌手唱了幾支歌曲後,她邁著婀娜輕盈的貓步,來到馮副司長麵前,邀請他跳舞。其它的靚女見主持人出馬了,也紛紛物色自己的舞伴,一時間,舞廳內管弦齊奏,舞影蹁躚。而最吸引人的是馮副司長與女主持人這一對,雖然司長大人已年近花甲,但與年輕人比卻有過之而無不及,緊緊地摟著女主持人的纖腰,好像恨不能把她摟進肉裏似的;而女主持人呢,卻頗能配合他的行動,臉上露出得寵的神情,一會兒向東,一會向西,一會兒與他溫馨,親密得潑不進水去。

    一曲終於結束,馮副司長與女主持人看去都有些戀戀不舍,好在他們剛入座,幾名樂手又奏起了探戈舞曲,這正是馮副司長的長項,他一聽到舞曲便毫不猶豫起身去邀請女主持人。在馮副司長與女主持人又蹁蹁起舞的時候,局書記與一位外局陪檢的中年人坐在一起,他偏過頭低聲地問馮副司長的年紀,這位中年人聽後微笑著告訴他,說馮副司長現在是五十九點九歲,這次檢查完畢迴去,大約就要退休了書記聽後不勝驚訝,十分欽佩,真不可想象,一位年近花甲的老人舞場上寶刀不老舞姿竟比年輕人還美、還瀟灑,舞趣竟比年輕人還濃。漸漸地因為在酒後,幾位來賓與局領導都有些力不從心,紛紛地坐下來,舞池裏僅剩下馮副司長與幾對年輕人還在舞,這種場麵可能是馮副司長也發現了,他不大情願地放下舞伴,來到局長麵前,局長問他是不是累了,他點了點頭,於是局長站起身引著馮副長離開了舞廳,安排他休息。

    檢查團檢查的最後一站是一礦,這天在馮副司長等人酒飽飯足以後,按照預先的安排,在一礦俱樂部內舉辦舞會。

    在經曆了礦務局的高級舞會後,馮副長又參加了其它幾個礦的舞會,但他明顯感到他們的舞會規格不可與局裏的同日而語,到了一礦,他原想一礦不過是如此而已如,可當他一眼看見了韓笑,他幾乎被她的耀眼的美麗驚呆了,他幾乎不敢想象小小的太陽局乃至極光城,怎麽能出這樣的美人呢?

    按照預先的安排,韓笑陪馮副司長跳舞,她十分小心地去請馮副司長,還好,馮副司長還挺有禮貌,在接受了邀請後,說了句“good”,便立馬起身,伸出他又肥又大的手,把韓笑擁在懷裏。

    韓笑明顯能感到他的激情,她幾乎不敢抬頭,她覺得他目光灼灼像要把自己化了似的,她機械地踩著樂曲,她不知為什麽今天《紅河穀》這支美麗的曲子為什麽這麽長,這麽讓她心煩。

    沒想到第一曲就來了個溫馨一刻,室內的燈光幾乎昏暗得什麽也看不見,韓笑明顯地感覺到馮副司長不再活動,而是緊緊地摟著她,她感到一陣窒息般的難受,馮副司長嘴裏的一陣陣酒氣,幾乎讓她惡心的要吐,她想立馬逃離這裏,卻又知道這是不允許的,無奈她閉上眼,努力讓自己迴想起湖邊的美麗景色。

    好在第一曲舞曲總算結束,她幾乎是逃離似地離開舞池,她麵色蒼白地來到門外,在那裏透了半天氣正想是不是離開的時候,礦工會張主席走了出來。

    “怎麽,累了?”主席看去有些不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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