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陣法的風絕羽無論在哪個陣法裏麵都不會覺得吃力,此般自信早在計都城便已得到最好的驗證,那可是六級陣法,而眼前,無論你是四嶽塔林、五嶽塔林,至多不過就是四級陣法而已,想在塔林裏暢通無阻,那還不容易。


    陣法推演變化,起、承、轉、合直到落成都有跡可循,一個精通六級陣法,可以將陣法變化推演到七百五十種的強大陣法師,還會忌憚區區四級陣法嗎?


    再說了,此時有曹瀚這位主陣的陣眼相助,四嶽塔林裏的陣法變化和陣訣完全不會傷害到自己,還有曹瀚給自己指路,這還不如魚得水。


    身形藏在塔林暗處,身邊一座座高大的法塔匆匆掠肩而過,風絕羽形蹤詭異的穿插在虛實與幻境之間。


    目光在其中一處焦點落定,看著那十五名強者聚成一堆大敵的模樣實在好笑,心中便有了主意。


    “把他們分開。”


    淳於延三人,以其為首,奉碑山、具連主作主力先鋒,三人追的疾不假,卻也時時刻刻保持著可以互相援手的有利距離,不會分開太遠,便是怕被曹瀚戲耍著一一除掉,那就委屈大了。


    但這十五人待在一起也實在麻煩,風絕羽固然可以以閃電之勢除去一人,打傷或者打的分散開來,但隨後遭到的反擊也是異常的猛烈,雖然也不至少傷及根骨,可這般付出委實就有點多餘了。


    反正曹瀚還在,那就讓他多費費心,省得讓這胖子白白占了大便宜。


    曹瀚聞言到是沒有拒絕,說了句你瞧好吧,隨後雙手胖胖的手指隨意拔弄間,陣法中便開始風雲變色起來。


    煉靈鶯在陣法左轉右拐飛了幾個來迴有點吃不準曹瀚變動的方位,一時立場尷尬,卻在這時,左方一座高塔自行塌陷,大量石頭被青光裹著於空中翻滾壓了下來。


    這又是一變。


    淳於延見狀神色微驚,馬上驅使眾人散開,但奉碑山卻是喊了一聲“不用,小心中計”的話,隨後麵前紅光狂閃,一麵撐天大盾衝霄而起,足足將方圓數丈牢牢撐下,大石碎塊瘋狂砸落,震的紅皮靈光舞動的大盾轟轟作響,眼瞅著大盾下壓退迴,具連慶雙手一分,便是數百上千的劍氣從大盾之下魚遊而散,紛紛繞過大盾飛到了上方,將大石一一擊碎。


    “再來。”


    陣法中曹瀚一吼,四、五座高塔就這樣轟然斷落而下,大有塌山而陷地之感。


    更多的劍氣層層如浪的飛出,這次是十幾個人一起作法,漫天的流光四溢、匹練無窮,更多的大石也都一一被斬落。


    形勢似乎進入了僵局,曹瀚、風絕羽一力準備將眾人分開,而奉碑山三人帶著十幾個隨從也是傻,死都要抱團。


    這般僵局,看似對誰都沒有益處,但仔細甄別就知道,曹瀚還是占了極大的便宜的。


    像奉碑山等人這般合力抵禦陣訣的方式固然可立不敗之地,但本源神力的消耗,卻是遠遠要大於一個曹瀚的妙手手段,時間久了,就能看出好賴。


    “別疆著,追上去,找到曹瀚才是正理。”淳於延也是懂得一點陣法的人,明知不可為也得為,口中一團清靈真氣噴吐而出,煉靈鶯雙眼如被慧眼占滿,尖鳴聲起,似找到了方向。


    “西邊。”具連慶眼尖,一掌抵在寒嶽神鼎之上,漫天劍氣冒著藍光搖動,對準西邊某個方向射出好幾千道寒氣。


    層層結界破裂開來,曹瀚就有點吃力了,身形不斷變化著,生門與死門之間的交疊互移也是來往頻密,他有點冒汗衝著風絕羽喊道:“幹什麽呢,該你動手了。”


    “急什麽!”風絕羽喃喃吐了幾個字,其實人已經出現在陣法的某處結界之中,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那邊全力抵禦塌山之塔的攻勢,瞅準了一個機會突然從所有人身後衝了出來。


    與此同時,被無端波及困住陣中的落雪馨在無人照應之下也是倉惶若失的跑到了這裏,香汗淋漓的看著左右,不料一道殘影就在身邊突兀掠了出去。


    她嚇了一跳,反手一劍下意識掃向殘影,出手時方才意識到那個人是風絕羽,吸了口涼氣暗忖不會惹怒了他吧,隨後才發現,自己的劍勢遠遠不及風絕羽的身法,那一劍根本沒掃到。


    “好快。”


    女子杏目微張,多少有些欽佩的讚歎了一聲。


    然後,她便看風絕羽身法鬼魅的衝進了人群身後,隔空抖腕刺出一劍。


    就一劍。


    漫天搖動的劍氣如大風唿嘯山林,帶著成片的劍浪,掃向所有人。


    “後麵有人。”


    “媽的,是先前那個小子。”


    “這個家夥才是麻煩。”


    不少人大喊,也有人迴頭,劍氣、刀罡、法寶紛紛祭起,來往間組成神力之網,但一看那排空劍浪隱有水氣蒸騰、海嘯疊起、驚濤狂疊之勢,又嚇的頻頻後退。


    “退後,退後。”


    有人喊著,淳於延驀地扭頭,不由分說將南鍾一掌拍出。


    兩層樓那麽高的南鍾傳出梵鍾之音,無形氣勁同樣排空而走,與劍浪轟鳴對決了起來。


    崩濺的能量匹練宛若暗器一般掃蕩著整片樹林空地,雜草叢生的地麵草屑泥石紛紛濺起,爆炸聲此起彼伏從來不斷,大地千瘡百孔,仿佛被萬劍淩虐,處處坑槽,鴻溝交錯,一片混亂。


    “殺了他。”


    南鍾一擋,淳於延就大吼了一聲,他特別厭惡這種前後夾擊的行為,弄的自己就像一身本事怎麽也使不出來似的。


    這一聲令下,大盾之下起碼七、八人飛了出來,呐喊著便朝著風絕羽殺去,其間還包括了飛退迴來的具連慶。


    混鬥亂戰本就沒有什麽章法,各人看機會和條件出手,才能適時收獲戰果。


    此刻具連慶和風絕羽離著不算最近,但總比奉碑山要近一些,又因之前有仇,便雙眼赤紅,如遇冤家,大叫一聲,便踩著寒嶽神鼎飛了過來。


    “小子,給我受死。”


    他一跺寒嶽神鼎,神鼎倒翻,這次那頭寒川白虎,也被傾瀉了出來,化作虎形,在密密麻麻的劍氣當中,一口咬向風絕羽。


    另一隻虎形,其實被風絕羽用陷字陣符給打落了,至今下落不明,應該是被吞入黑洞之中,消失無影無蹤,這鼎也算是廢了一半,否則具連慶不可能如此震怒,但他同樣也忘記了教訓,他忘記了,自己並不是風絕羽的對手。


    “喝!”


    半空中,縱馳而來的風絕羽快似一道閃電,漫天的劍浪與寒嶽劍氣激蕩交纏,殺的難分難解,但大抵都纏住了寒嶽鼎氣,隻有中間那頭寒川白虎顯得越發的生勇。


    風絕羽大喝了一聲,口中吐出一道道黑色的符籙,陰柔古怪的音律隨之傳蕩而起,黑色符籙在空中驟化數十隻無足半身的魑魅魍魎、妖魔冤魂,瞬間就將白虎給纏住。


    大絕望術。


    黑氣燎天而走,風絕羽身形如遊魚對寒川白虎不理不顧,擦身而過間來到寒嶽神鼎前,天墜神劍朝前一遞,冥冥中便是又一招絕學在腦海中掠過。


    “千步殺!”


    隻能意會不能言傳的三招殺人技法,風絕羽根本沒有練的嫻熟,有一段時間他潛心研究也就是比皮毛更略懂一些罷了,後來又學了很多招式,外加瑣事不斷,便沒有機會再行演練,但這種隻能靠殺人或者自殺才能鍛煉出來的超卓劍法,一則靠的是天賦、二則靠的是悟性,但大半都在第三個條件上,那就是時宜。


    何為時宜。


    適時的時候使出來,便是時宜。


    他劍法超群不假,但也要看如何使用,從劍氣大網中穿插出來,正好與具連慶有著不足千步的距離,細算一下也就大約八、九百步的樣子,這時他靈機一動,手中的天墜仗勢,更是靈慧貫通,直接一招使出來,身法驟然加快。


    空氣中並無半點殺氣流溢,具連慶也感覺不到什麽深深的恐懼,隨即便覺得右腕一痛,一道劍光如神來之筆,刹那間將他的手筋挑斷。


    “啊……”慘叫聲就此響起,驚動了不少人。


    “在後麵。”


    “拿住他。”


    “這廝身法好快。”


    雜亂無章的謾罵聲響起間,淳於延眼睛都直了,完全沒看明白風絕羽這一劍為何突然間變得如此之快,待到發現時他已與眾人分開,具連慶手手盤龍封潭劍脫掌而出,滿手鮮血已經動都不動。


    風絕羽疾馳而去,自然便引來了幾個追蹤者,但他也沒迴頭。


    恰在此時,人在大陣中的曹瀚逮到了機會,陰測測一笑,揮掌間一道變化陣訣落下,林立高塔發生位移,大動轟鳴間改變方位,不多時便把這幾人分到了迷宮的深處,自己尋路去了。


    三大高手身邊一下子少了五個人,勢力大減。


    “中計了,別分開……”淳於延大驚,但他喊完就後悔了,因為風絕羽在他的視野中消失的時候,便察覺到一道淩厲的掌風在後腦勺吹來。


    “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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