縹緲主峰上空,陰風煞煞、寒氣森森。


    被鳩狂傑步步緊逼逼至絕路的劍魔和鳩英明,一時間不知如何應對了。


    不知道為什麽,鳩英明總有一種感覺,今天這件事,好像脫離了自己的掌控,可是那個把他逼到絕路的人,竟然是自己一向瞧不上的侄子,這使得鳩英明心中滿不是滋味。


    “媽的,早點殺了他就好了,沒想到養虎為患了。”鳩英明握著拳頭,不知敢作何迴答,好在此刻他也不用太過擔心,因為劍魔還沒有表態,自己不說話也沒什麽,況且隻要劍魔不露,自在宮從上到下這數十萬弟子,也不敢給鳩狂傑呐喊助威。


    想到此處的鳩英明下意識的給劍魔遞了一個眼神,後者頓時心領神會,佯裝悲痛道:“狂傑,爺爺一向寵著你,沒想到讓你墮落至此,是爺爺錯了啊。”


    鳩狂傑愣了一下,旋即恍然道:“魔頭,你少在那裝腔作勢,我鳩狂傑再不濟,也不會忤逆犯上,六親不認,你少廢話,戮蒼劍你到底拿不拿,你要是不敢拿,就說明你心裏有鬼。”


    “混帳。”劍魔見一計不成,頓時暴走,瞪著牛眼道:“老夫還輪得著讓你指手劃腳嗎?梁之焉,梁之焉人呢?”劍魔喊著,四下裏尋摸著震海殿主,可這一問,鳩英明又覺得不對勁兒了。


    偌大的縹緲主峰,從靈橋九閣,到狂人、望淵、虎威、雷行四大軍團弟子悉數到場,偏偏沒有震海殿的人,更別說震海殿主梁之焉,而且鬧出這麽大的事,七仙林也沒有人過來,難道梁之焉沒聽見?


    劍魔四處找不到梁之焉,隻能對著蔣成山吼道:“蔣成山,還愣著作什麽,還不把這逆子給我拿下。”


    “是。”蔣成山早就憋不住了,這鳩狂傑知道的事太多,讓他再說下去,指不定捅出什麽簍子呢。


    蔣成山領命,閃電般掠出,但是當他飛出幾丈的時候,才看見飯五鬥正虎視眈眈的盯著他,蔣成山腦門沁汗,速度漸緩。


    而就在這時,一個清亮的嘯聲,在縹緲主峰西側的一棟閣樓上方傳進了廣場。


    “鳩老宮主,既然鳩二公子心有疑惑,且讓他看看又如何呢?難不成當真如二公子所言,鳩老宮主不敢驗明正身嗎?”


    唰!


    話音落下,眾人同時朝著西側閣樓上看去,隻見皓元沐家的沐言哲,不知何時出現在縹緲主峰上,並傲嬌的佇立在閣樓頂端,迎著曉月和輕風,目光如炬的盯著現場。


    “原來是沐賢侄。”劍魔咬了咬,沉聲道:“此乃老夫的家事,沐賢侄就不必憂心了。成山,還不動手?”


    劍魔說了一句,連忙催促蔣成山拿人。


    可是沐言哲卻不打算放棄,笑了一聲說道:“前輩說的沒錯,此事的確不該沐某來管,但可惜的是,前輩的這位孫兒,挾持了小女,並威脅沐某做個見證,沐某也是沒辦法啊,不如前輩就按二公子說的,且把戮蒼劍取出來,讓眾人一觀,前輩若真的沒問題,也用不著害怕,您說對嗎?”


    沐言哲的話語聽上去很平談,但細細一味,卻是堅定無比。


    鳩英明眉頭擰成了一字,心裏越發的不安了。


    而劍魔,此時也呈現出騎虎難下的局麵。


    的確,他可以辦排眾議的直接將鳩狂傑拿下,在自在宮這個地方,他用鳩奇木的身份做任何事情都沒有問題,下麵的弟子也無權過問,可此時沐言哲出麵幫腔,劍魔和鳩英明就不得不深思熟慮了。


    沐言哲的修為並不高,隻與三武王平齊,可他的身份,卻是皓元第一把交椅的附庸,強大的沐家,威儀絕不僅僅體現在皓元一界之山,縱然鳩奇木與沐言哲的父親關係密切,到底兩大天宗還存在著巨大的差距。


    所以,沐言哲的話很有份量,幾乎不能違背。


    而此時,他和鳩英明已經被鳩狂傑僵在此處,若是不把戮蒼劍拿出來,很容易讓人覺得心裏有鬼。


    劍魔繃著臉,麵色鐵青,一言不發。


    鳩英明也是大為吃驚。


    因為沐言哲說鳩狂傑挾持了沐華裳,用以威脅沐言哲,可是沐華裳在哪這件事,沒有人比他和劍魔更加清楚了。


    那人都被困在異域了,鳩狂傑怎麽可能把人挾持走呢?


    這兩人,分明是串通好了的。


    鳩狂傑見劍魔和鳩英明一言不發,心下頓時暢快無比,而旁邊的飯五鬥大惑不解,低聲問道:“他怎麽出來幫你說話了?你是怎麽辦到的?你真的捉了人家的閨女?”


    鳩狂傑聞言,歪著腦袋迴答說道:“具體的事我也不是很清楚,主意是夫人出的,我就是按照計劃施行罷了。”


    ……


    子夜之前,與紅杏夫人碰麵之後的鳩狂傑,在沒有人注意到的情況偷偷的找到了梁之焉和到處尋找女兒的沐言哲。


    “兩位,有件事在下要跟二位前輩商量。”


    “什麽事?”


    被聚在一起的梁之焉和沐言哲感覺事情十分古怪,這八杆子打不著的兩個人聚在了一起到底要幹什麽?


    隨後,鳩狂傑沒有隱瞞的將自己知道的有關自在宮的隱秘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甚至連盆地異域外的大戰,都如實的複述了一番。


    說完之後,梁之焉和沐言哲聽的真傻眼。


    “你說宮主被劍魔控製住了?那神識並非他本人?薑道被害了?”


    “小子,你知道華裳在哪?說,他在哪?”


    鳩狂傑見梁之焉跟沐言哲像得了失心瘋似的追問,連忙道:“兩位稍安勿燥,他們在哪,晚輩的確知道,而且現在就可以給二位指一條明路,不過即使二位去了,恐怕也找不到人,因為那個地方有一個隱秘的異域,如若二位不信,可以去縹緲峰西八百裏外的一座荒山,那裏有片林子,林子裏有一個盆地,裏麵有許多布陣用的怪石,二位去了就知道了。”


    梁之焉和沐言哲聽完沒動,因為他們覺得此事非常蹊蹺,心裏不托底,不知道鳩狂傑說的是真是假。


    二人對視了一眼之後,梁之焉道:“二公子的話實在匪夷所思,請恕梁某不敢相信。”


    鳩狂傑急道:“梁老,你是什麽性子,我很清楚,我知道你不會輕易相信我的話,但你不想想,萬一這事是真的,薑林主和沐小姐,豈不是平白無故的成了冤死鬼嗎?薑林主跟梁老您的感情我就不說了,你真的不怕,薑林主一去不歸?”


    將軍,還是將軍,鳩狂傑的話語很有穿透力,梁之焉頓時無言。


    這時,沐言哲道:“小子,你說,你到底想幹什麽?”


    “我要拆穿劍魔和鳩英明的真麵目,但到時他們必定不會引頸待戮,我隻希望在關鍵的時候,沐前輩能出麵幫忙作個見證,皓元沐家在宏圖大世頗具威嚴,隻有沐前輩出麵,他們才不敢亂來,而晚輩以性命擔保,全力救出薑林主和沐小姐,二位前輩意下如何?”


    沐言哲想了想道:“你讓我作個見證,並無不可,這事我答應了。”沐言哲很痛快,其實不是他思想單純,而是他現在實在是找不到沐華裳了。


    這人丟了,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氣機不見了,祭符傳訊沒迴音,而且沐華裳身上有命牌,那命牌沒碎,人就還活著,活著的人愣是找不到,在異域的可能性就變得很大了。


    沐言哲應下之後扭頭看向梁之焉,後者見狀,沉聲道:“你需要我做什麽?”


    鳩狂傑一看有門,對紅杏夫人敬佩不已,連忙道:“梁老,我拆穿鳩英明的時候必定會引來殺身之禍,你也知道,狂人、望淵、虎威、雷行四殿皆以我二叔馬首是瞻,我的人手不夠,而他肯定不會閉目等死,最終的結果,隻能是硬來,當然,我本意是希望梁老能帶著震海殿和七仙林全力相助的,但事情沒有真相大白之前,梁老也不會聽信我一麵之辭,對吧?”


    梁之焉點了點頭:“你接著說。”


    鳩狂傑很高興,舔了舔嘴唇說道:“我不期盼梁老能助我一臂之力,我隻盼著待會在主峰廣場問罪的時候,梁老能帶著震海殿和七仙林的弟子不要出麵,最好連麵都不要露,梁老可以暗中觀察,若我說的是真的,梁老,爺爺的安危,就全仰仗您了。”


    鳩狂傑說的推心置腹、誠意拳拳,一點毛病都挑不出來,而這也恰恰是紅杏夫人靈機一動給鳩狂傑出的主意。


    一個即便用不到摧神水,也有可能徹底揭穿劍魔真麵目的唯一途徑。


    梁之焉想了半天無法否決,問道:“你到底有什麽把握確定宮主已經被劍魔控製了,你拿到戮蒼劍又有什麽用?難道戮蒼劍到了你手裏,劍魔就會現出真身嗎?”


    鳩狂傑聞言,笑道:“這件事請恕在下無可奉告,梁老隻需告訴我,你是否答應就行了。”


    梁之焉托著下巴想了一會兒,最後一拍大腿說道:“你要是騙我,我一定殺了你。”


    “多謝。”


    ……


    縹緲主峰,天香樓,打開一條縫隙的窗戶裏麵,梁之焉正背著手,看著一場大戲。


    ……


    與此同時,縹緲峰西八百裏外的盆地內部,十幾塊規則不一的大石,正劇烈的搖晃著,並且已經出現了密密麻麻的裂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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