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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道大會,意在切磋高下,不在決戰生死。”那聲音雖然懶洋洋的,但卻極有威嚴,白芒之下,誰也看不見說話的人是誰,但每一個人都明白,那不是天機閣老又能是誰呢?


    隨著姬老話音的落下,那耀眼的萬丈白光竟沒再繼續向四周擴張。而光芒似乎也在慢慢減弱,也不知道是眾人的眼睛適應了強光,還是白芒確實黯淡了下來的緣故。


    白光籠罩的範圍進一步縮小,很快,觀眾席上的所有人都能正常視物了。而那簇差點閃瞎眾人的白色光華,此刻就像是一個倒扣在武試台上的純白半球。除了柳三風和謝雁沙兩人依然被白光罩在其中之外,其餘所有人都脫離了白芒的覆蓋。


    “你二人天資聰慧者有之,時運奇遇者有之,何苦一味爭強好勝,罔顧生死?”姬老的聲音再次響起,而語調之中的懶惰之氣竟似去除了幾分,“點到即止,勝負在心,可好?”


    視線的恢複,眾人這才齊齊望向東席台。隻見禦座左側的姬老再不是之前那副昏昏欲睡的模樣,他正襟危坐,衣袍鼓鼓有聲,略顯幹枯的雙手不斷變化著手勢,十指成印。


    印法切換之間,凡是修者皆能感受到從天機閣老身上散發出的氣勢。那股氣勢雖然並不怎麽聲威滔天,也不怎麽轟隆壯烈,但卻能夠將天地異象帶來的惶惶天威給頂了上去。


    觀眾們也才因此感覺到一陣輕鬆,好些膝蓋被磕破的尋常人互相攙扶著重新坐好。沒有了天威壓頂,大家突然就覺得天空似乎都明朗了不少。


    “定!”


    抵抗住異象天威之後,姬老並沒停下,隻聽得他鏗然一聲唿嘯,一股較之前更為明顯的力量從他身上洶湧竄出。


    蕭雲死死鎖定著那力量,直到它鋪開到武試台上的那團白光麵上時,他才明白:“姬老這是在幫助柳三風,也是在幫助謝雁沙,更是在幫助在座千千萬萬普通人。”


    引發了天地異象,導致天威降下,從謝雁沙本身來說,他無疑祭出了十分強大的力量。可也是由於力量過於強大,遠遠超過了其本身實力所能承載的極限。也就是說,一旦這一招成,不管柳三風有沒有接下,謝雁沙受到強烈的反噬已成必然。


    從柳三風來說,這“乾坤一氣斬”能不能接下尚是未知之數。若不能,憑借柳三風表現出來的通脈境實力勢必會命喪刀下;即便他能接下,但他所付出的代價也絕不是短時間能夠彌補的。


    就算是他奪得首冠,那也將會不值。更何況若是任由謝雁沙成招,這必將是他柳三風的最後一場比試,自然就不用談首冠會否花落其家了。


    從在場的尋常觀眾來說,謝雁沙所引發的這次餘波將會是之前蕭雲造成的死亡光華的數倍威力不止。換句話說,除非東席台或者使臣席上的禦元境修者一起出手護住會場,保證餘波在武試台上消化完畢,否則的話,會場內傷亡人數可能會逾萬!


    而現在,天機閣老所做的事,正是護住整個會場。


    當然,他要做的不僅僅隻是護住會場,他還試圖勸說謝柳二人點到即止……


    說到底,姬老不僅起了憐憫眾生之心,還起了愛才之心。


    “定”字一出,那先前還在極力往外擴展的白色光團,竟一下子乖乖地安靜了下來。白光之中傳出來的力量吞噬與爭鋒的動靜,也逐漸平息了下來。


    彷如幕布一般,白光漸淡,短短數息之間,濃鬱的白華就變得如同深秋清晨的霧一樣。雖然依舊朦朦朧朧,但風吹之際偶爾還是能夠瞧得見武試台上的場景。


    “到底怎麽樣了?”


    等了許久,那層圍在武試台周邊的白霧還是沒有散去。而武試台上也沒再傳出其他動靜,一向保持著好奇心的觀眾們也都不耐煩地問了起來。


    “你問我我問誰去!”


    “我似乎看到了柳三風……他大概是受傷了……”


    “我也看到了,我也看到了!”


    “快說說快說說。”被霧氣遮住了視線的人趕緊追問。


    “不行,又看不見了。”


    “那是謝雁沙嗎?”


    “對,就是他!”


    “他怎麽樣?”


    “他……刀好像斷了……”


    “又遮住了,媽的。”


    造成如此聲勢的謝雁沙和柳三風兩人,絕對是神州武道會開會至今最為搶眼的年輕修者。就算是放眼過往那麽多屆神州武道會,也少有這麽出彩的兩個人。可以說,這一次的神州武道會已經可以載入史冊紀念了。


    更何況,這連半決賽都還不是!


    可以想見,今天接下來的幾場比試會有多麽精彩。


    “八卦!快看那八卦陣圖!”


    “哪兒呢?”


    “謝雁沙!那是謝雁沙!”


    人群中的唿聲越來越高,蕭雲順著他們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見了還在緩緩旋轉的太極八卦圖案,而謝雁沙此刻就巍然立在太極陽端。太極陽端光華未退,閃爍著燦金的奪目色彩。


    相較之下,陰端正中的柳三風則顯得稍微有些狼狽。


    那本來護在柳三風身體周圍的不知名黑氣,此刻已經隻剩了寥寥三兩縷,如遊絲一般,仿佛隨時就會破碎消散於空氣之中。柳三風本人也已是蓬頭亂發,頭髻打散,宛如一個行乞之人。


    “謝雁沙竟然贏了!?”


    人群裏傳來一道接著一道的不可思議聲。


    “不會吧,他難道打敗了柳三風?”


    不知從何時起,柳三風竟已經在許多觀眾心中留下了不可戰勝的形象。


    “柳三風敗了……嗎?”


    雖然許多人叫囂著比試結果已出,但也有少數人不願相信這結果。他們固執地守著自己內心的判斷,眼睛盯著場內,試圖從謝柳二人身上發現不一樣的結果。可無奈的是,左看右看都是謝雁沙占著上風。


    “你們有結果了吧?”


    看看狼狽的柳三風,再看看手執斷刀、神情凝重的謝雁沙,姬老鬆了一口氣,他知道這兩個孩子最終還是聽取了他的勸解。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姬老首次表現得這般高興與迫切。


    “有了。”


    柳三風埋著頭,並沒迴答姬老的問題。倒是謝雁沙灑然一笑,恭敬地朝著姬老點了點頭,答道。


    “如何?”


    姬老再問。


    “我認輸。”


    伴隨著鏗鏘一聲,謝雁沙將手中斷刀隨意扔在地上後,對著柳三風行了一禮後,毅然轉身走下了武試台。


    謝雁沙竟然認輸了!


    劇情轉變太快,觀眾席上的人們無不是大眼瞪小眼,摸不清楚狀況。


    明明柳三風……觀眾們還未考慮清楚,而柳三風這時也已抬起頭,躬身朝姬老行了一禮:“多謝前輩!”


    觀眾們這才看清,柳三風除了發髻散亂之外,竟全無受傷之態。他麵色略顯蒼白,但並不是受傷所致,而是力量使用過度造成的。再看剛剛走下武試台的謝雁沙,此時竟一口濃血噴出,顯然是內髒受了傷。


    隨著謝雁沙傷勢的爆發,武試台上因力量積聚起來的八卦圖案這才逐漸黯淡,慢慢地顯現出了金剛岩地麵。


    “哢。”


    謝雁沙還沒有坐迴到座椅之上,隻聽得一聲清脆的裂聲響起。


    所有人循聲望去,隻見武試台上最後一縷力量消散的同時,柳三風的腳下竟突然裂開了一條二指寬的縫隙。緊接著哢擦之聲連續響起,那道裂紋也開始生出七八條支紋。


    而支紋再向外延伸,短短三息時間之後,粗細不一的裂縫竟鋪滿了整個武試台。柳三風腳底的那條裂紋更是展開到了一臂之寬,武試台可是一整塊的金剛岩啊,這被成為神州大地最為堅硬的岩石,此刻竟已是支離破碎,難以想象柳三風之前承受了多大的力量!


    開會這麽久以來,這還是第一次僅用一招就粉碎了整塊金剛岩台啊!


    如此一來,武試台已不成台,反倒成了一片碎岩堆成的石礫之地。


    “謝雁沙的乾坤一氣斬竟強悍如斯!”


    無數人倒吸涼氣的時候,才終於有人反應過來:剛才的交鋒攻方乃是認輸退場的謝雁沙。


    “可他怎麽就認輸了?”


    “廢話,連最強一招都被擋下,謝雁沙自然已無力再戰。”


    “那他怎麽知道柳三風不是同樣黔驢技窮了呢?”


    “這……”


    人們的熱議傳到蕭雲的耳中,這同時也是蕭雲的疑問。在他看來,謝雁沙應當不是那種輕言放棄的人,而且最後的交鋒實在說不上誰勝誰負,謝雁沙若對首冠有意,怎麽也應該拚搏一下,可他認輸了。


    這難道說明他對首冠無意?這不可能……


    難道是因為姬老的那番話?蕭雲想了許多,但卻都隻是略有符合,他不知道謝雁沙祭出乾坤一氣斬的具體威力,因為那天威在鼎盛之前就被姬老頂了迴去。所以他也就不會知道這招之後對柳三風、對謝雁沙會產生怎樣的後果。


    “他方落幕,我方登場,你們倆是一起還是一個一個來?”


    蕭雲尚在疑慮之中,不料不遠處的葉蒼竟轉而麵向葉添龍和南秋水,道。


    看他樣子,在剛才的空閑之中,他應該修整得差不多了。


    可葉蒼為什麽不找我?蕭雲望著葉蒼的背影,盡管目前這種情況對他來說最好不過,可這未免也太不合情理了吧。放著落單的蕭雲不找,偏要去找葉添龍和南秋水,葉蒼是真自信還是看不起他蕭雲?


    “我來吧。”


    葉添龍右手翻轉,取出紫極魔焰槍。他望著葉蒼,輕聲答道。


    南秋水也很默契地退到一邊,玩笑歸玩笑,但到了眼前這種地步,她很清楚一對一才是男人間公平的對決。同時她也很清楚葉添龍的個性,若是她執意要以二敵一,想必葉添龍第一個不願意。


    規則雖然沒有一對一的說法,但葉添龍、葉蒼等人都是心高氣傲的年輕人,怎麽可能在這最後的時刻以多欺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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