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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傑、風生二人,都不過十多歲的稚童,可此刻那看似簡單實則蘊藏無窮殺機的過招,卻讓人看得眼花繚亂。


    假以時日,兩子成人,必是翹楚之輩——這是在場諸多勢力得出的一致結論。


    二人的交手,不似之前那些人般有著華麗的招式,也沒有什麽叫得響亮的術****訣。可偏偏就是這麽大拙至巧的簡易對壘,卻讓人如臨沙場,風聲鶴唳。


    誰也不敢小看兩人中的任何一人。


    此時此刻,即便是之前那許多不服風生的小子,也禁不住耷拉著頭。他們這才知道,風生的尾冠絕不是運氣好就能得到的。


    就憑言傑簡簡單單的幾記鞭招,他們自詡一招也難接下。


    那詭異的鞭影,就和風生的身法一樣令人難以捉摸。


    望著疾衝過來的風生,言傑終於斂去了他那信心滿滿的笑意。緊握軟鞭的右手垂下,似是不再使用。當然,如今的形勢已卻不容他繼續以鞭對敵。


    先遑論風生已經欺近身前,這樣不足一臂的距離,實不利於長鞭的發揮。再者說了,鞭梢已遠,若言傑以鞭撤迴禦敵,在時間上定然不及。恐怕鞭子尚未迴轉,他就先硬受了風生一拳。


    風生這是逼迫言傑左手對敵!


    事實上,言傑不得不抬起左手,力透左臂,他可不想強接風生一拳。雖然從大會之初到現在,風生從來都是以身法迫得對手力竭,從而輕鬆取勝。某種意義上說,他從來都沒有真正地打倒對手。


    即使如此,言傑卻沒有膽量受他一拳。


    因為風生不出拳,並不代表他不會。


    或許是他不必呢?


    而看現在這形勢,風生的一拳絕對不容小視。


    “好!”


    言傑大喝一聲,左臂抬與肩高,隻見他五指微動,頓時聽得嘶嘶的破風之音。而席上眾人的眼睛卻都被晃得閉上了片刻,大概是言傑手上的什麽東西在轉動時反射了日光吧。


    等到所有人視覺恢複之時,風生的拳已經和言傑的手錯了開去。


    “什麽?!”


    觀者無不驚唿。


    這種情況下,任誰也會出左臂格擋風生洶洶來襲的那一拳。然而言傑卻沒有,他左腕輕抖,正好與來拳貼麵而過。看那樣子,就像是想要一拳換一掌,拚個兩敗俱傷的結果。


    “不對。”


    蕭雲魂力集中,首先看出了不妥。


    他一直以魂力關注著戰局,先前那一抹晃眼的強光雖然迫得他也視覺受限,可他的魂力卻始終鎖定著言傑,鎖定著言傑的左臂。


    因此,他清楚地知道,那反射日光的物體正是一把造型古樸的短匕。


    言傑並不是想以掌換拳,他是想以攻為守,深合“最好的防守就是進攻”之理。言傑左掌之中藏著的匕首既然能被遠在高台上的蕭雲看見,自然也瞞不過近在咫尺的風生。


    拳勁雖強,卻終不比匕首透體劃算。


    拳勁透體,匕首穿胸,自然是匕首占了優勢。


    所以風生若不想失血,就必得撤迴拳勢,以擺脫言傑的匕首。


    可風生又一次不照常理出牌。


    他的拳毫不停滯。


    蕭雲錯愕,難道風生就這麽以傷搏傷?


    錯愕的遠不止蕭雲一人,麵對著風生愈發強勁的拳勢,言傑也愣住了,他本是想逼迫風生再次變招,以解那一拳之危。誰料風生卻不管不顧,他的拳依舊洶洶而來。


    拳至胸前,言傑才從錯愕中迴過神來。


    他五指一翻,左手中匕首翻出,直朝向風生的肘子割去。他實在沒有看出風生的意圖,在他的預計中,風生是絕不會以一刀的代價去換一拳的,但風生偏偏就這樣做了。


    吱吱吱。


    言傑大駭,匕首割出,他才真正知道了風生為何不撤拳。


    匕首受言傑之力,狠狠地往風生手肘切去,可在手臂皮膚表麵一寸處被生生止住,任言傑加大力道,也難進分毫。


    也就是說,言傑的匕首根本劃割不到風生實質的皮膚。


    難怪!


    “好!”言傑又叫了一聲,定睛細看風生攜風之勢轟來的拳頭與手臂,這才發現周圍風聲唿唿,不計其數的細小氣流一層接一層地纏繞在風生的手臂之上,形成了一層完美的風盾。正是這風盾,阻住了言傑的匕首,“我還真是小瞧了你,早該想到你有此一招!”


    值此燃眉之際,言傑竟還有心說笑。


    下一個眨眼間,風生的拳就會踏踏實實地硬轟在言傑胸膛。


    若這拳落實,言傑自知,即便是他估計也得血濺當場。因為他從這一拳之中,聽到的不僅僅是利如刀鋒的拳勁,更有堪比風雷的威勢!周圍不息的氣流湧動,更是如蟻附膻般湧進拳勢之中,更添了其威力。


    可言傑的臉上沒有絲毫驚惶,有的僅僅隻是一些始料未及的愕然而已。


    “吃我翻江鞭!”


    千鈞一發之間,言傑灑然長嘯,頃刻之間,他給人的印象再不是毛頭小子,更像是飽經戰伐的前輩高人。


    先前已被言傑暫棄不用的軟鞭,此刻竟像是聽到其主的召喚一般,自發地掉頭激射而迴。看其鞭梢所指,赫然正是即將擊中言傑的風生。


    嗚嗚之音更甚,不過這一次是軟鞭破開空氣而發出的。


    風生其眉大皺,即便是之前言傑以匕首強攻,他都沒有動過一下眉毛,可這時,那帶起風聲的軟鞭竟讓他深深忌憚。僅聽這盈耳風聲,風生就知此招絕非之前任何一招可比。


    更讓他苦惱的是,鞭速之快,實不是他這一拳可以比擬的。


    所以,即便他占盡先機,出拳更是快人一步,可終究無法在背後的鞭子點在身上之前打中言傑。更何況,即便僥幸打中言傑,背後這一鞭亦可要了自己的性命。


    這一點,風生比誰都清楚。


    沒有人能比他更清楚氣流,從周圍氣流的逃離來看,言傑這一鞭已經到了他無法抵擋的攻擊。那嗚嗚的風音,就像是龍吟之聲,而那破空而來的軟鞭,就像是一條發狂的蛟龍,帶著踏破虛空的威勢,似要穿透風生那瘦小的身軀。


    一鞭,疾出如龍!


    直到此刻,觀眾們才真正知道了言傑這個小子的真正戰力!


    唿。


    拳停。


    已知無法抵擋,自須設法閃避。


    幸好,閃避一直以來就是他風生的強項。


    風生力聚雙耳,周圍數丈之內的氣流走向刹那之間全呈現在了他的腦海之中。借此,他可以準確計算出那如龍一鞭射來的角度、力道,以及時間。


    嗖一聲。


    軟鞭擦臉而過。


    風生在軟鞭刺來的前一瞬,巧妙地騰挪身體,極其驚險地躲了過去。


    至此,兩人第一迴合的交鋒才告結束。


    從兩人正式出招到現在,二人可以說都是在重傷的邊緣徘徊。隻要一個不慎,或是判斷失誤,無論他兩中的誰,都必落得重傷戰敗、憾然離場的結局。


    尤其是言傑最後那一鞭,更猶如是神來之筆,若不是風生對氣流的超人敏感,自會含恨中招,命喪當場。


    四方席台,寂然無聲。


    就連神州榜上高年齡段次的十六人,也無不被兩人的這輪交戰震懾。倒不是說他們敵不過言傑和風生二人,隻是若把他們放迴到風生那般的年紀,恐怕就連葉蒼也不敢豪言能達到對等的層次吧。


    居於禦座之上的慕容博,眼帶笑意地看著場間對峙的兩個稚子,好像在說著“看吧,朕可沒看錯風生那小子呢”之類的話。


    “你不認識我嗎?”


    場間局勢再次變化,甫一分開的二人都在調理著自己的唿吸。趁此間隙,言傑竟然笑嗬嗬地問風生道。


    “啊?”風生顯然也是一愣,隨即也展顏笑道,“難道哥哥與我之前見過嗎?為何我沒什麽印象?”摸摸頭認真想了一會兒,他又搖頭,問道:“哥哥可否說說是在何處見過?風生近來去過太多地方,確不記得啦,哥哥莫要見怪。”


    一絲失望的神色自言傑的眼底滑過,言傑眯著眼,笑道:“罷了,何不再借我幾鞭?”


    “哥哥的鞭法確是超凡,還請哥哥手下留情。”風生也不理會言傑為何岔開話題,欣然地應戰。


    話音剛落,兩人再次搶出。


    剛才的對話雖短,可在全場安靜的氛圍下,就連普通平民都可以清晰聽見,莫說蕭雲這一魂力出眾的修者了。可大多數人聽見言風兩人的對話,雖有不解,但都不會多加關注,唯獨蕭雲另有想法。


    蕭雲本就對風生的來曆有些興趣,再加上身為頷冠的言傑竟出人意料地挑戰尾冠風生這一件蹊蹺至極的事,更令蕭雲覺得言風兩人中必有隱情。而剛剛兩人的對話,更是驗證了蕭雲的猜測。


    最起碼,言傑和風生應該是認識的。


    可為什麽風生卻又一副完全不識得言傑的樣子呢?


    吼!!


    一聲龍嘯將蕭雲從沉思之中拉了迴來,蕭雲連忙望向武試台上,隻片刻便被那精彩的比試吸引了過去,而忘了剛才所想。


    言傑右手持鞭,其手臂不斷地掄轉、翻動,帶著手中的軟鞭,真如一條出海怒龍騰雲駕霧一般。而軟鞭所帶的風音,早已不是之前的嗚嗚之聲,而真真正正地變成了龍吟。


    蕭雲這才驚覺,原來之前那鞭出如龍的感覺並沒有錯,言傑這鞭本就是取人性命的“龍”!


    每一鞭所取的角度與力道都恰如其分,饒是風生借風而遁,依舊有點招架不住的勢頭。風生自懂事以來,尚是首次遇見能夠對他的“隨風”之術造成威脅的人。


    沒錯,風生借風而遁、依風而行的術法,正是名叫“隨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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