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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試台,已經變成了一片金色的汪洋。


    金波流轉,慕容青橙宛若謫仙下凡,一手掌金蓮,一手控紅蓮。


    紅蓮上的赤色火焰,不斷地炙烤著楚歌。而從金蓮裏攢射出來的十道“洞穿”,此刻也穿透紅蓮業火,居前的那道“洞穿”已經有一半沒入了楚歌的身體。


    “看來製住你還是很有必要啊。”感受到腹部傳來的劇痛,楚歌強忍著痛楚,嘴巴仍然未閉,說明“四麵楚歌”依然在發動。禦動內力抵抗著業火的焚燒,楚歌右手手掌微翻,一撮青色的粉末出現在他掌心。


    隨著微風刮過,青色粉末全都飄了出來。


    此刻的武試台上,有著耀眼的金色光芒,還有著刺耳的鬼哭狼嚎。觀眾們聽著那令人極不舒服的喪音,裏麵充滿著消極低糜的負能量,稍微聽上片刻就會心生悲傷,淚如決堤。


    這還僅僅隻是作為旁觀者的感受。


    慕容青橙,作為“四麵楚歌”的攻擊主體,此時更是難受。


    四麵楚歌,乃是一種音波攻擊脈術,強大的音波衝擊不斷地刺激著慕容青橙的耳膜,進而影響著她的大腦,使其產生一些虛幻的景象。在那喪音之下,慕容青橙仿佛迴到了多年以前。


    那時候的她,尚還是孩提。


    入眼之處,是戰火,是狼煙。哀嚎聲,慘叫聲,驚恐聲,各種混亂不堪的聲音湧入她的耳中。她的母親臨死之前,緋紅的血柱從其母最終噴灑出來,染紅了宮牆與石階……


    她竟看到了亡國之時的景象,一股悲涼與憂傷不禁生起,眼淚止不住地跳出眼眶。


    自這之後,更多的傷心事填滿了她的心房,影響著她的情緒。


    四麵楚歌,竟也是攻心之術。


    旁人無法看到慕容青橙所看到的景象,因此當觀眾們看見慕容青橙莫名其妙地落下淚來,刹那間都有些疑惑。而且看慕容青橙此刻的樣子,竟然無比悲切,她雙手緩緩落下,之前釋放出來的滾滾氣勢一點點迴縮,遍布武試台的金色光華也在逐漸淡去。


    她,沒了戰意。


    任何人,在麵對生命之悲時,恐怕都將失去奮鬥的意誌。


    那五個後武八重境就是輸在這裏的嗎?


    攻心之計當為上策。


    任你有通天的本領,你仍然隻有一顆脆弱的心呐。


    其實這才是君蓮三生變最終的真義,換而言之,即是“無情”。


    真正的通天強者,都須得舍去情義二字。唯有心硬如鐵、心堅如石,才是一個修者最牢不可破的防禦!


    隻可惜,蕭雲不懂。


    也不想去懂。


    伴隨著金色光芒的淡去,原本布滿整個武試台的金光,竟然在眨眼之間隻餘下了一半。另外一半,則被一圈圈的無形能量波取代,那是楚歌的外溢力量,也是四麵楚歌發動的“基石”。


    “是四麵楚歌!四麵楚歌竟然破了金光!”


    “不愧是楚歌壓箱底的絕技,了不起。”


    “這楚歌來自哪個帝國來著?怎麽赤縣神州之前從沒聽說過有個強悍的楚氏家族?”


    “楚家?北疆帝國有個楚家,可並沒聽說家族有四麵楚歌這門絕技啊。”


    眼見楚歌從完全的劣勢,翻手間就扳了迴來,與慕容青橙平分秋色,這讓觀眾們紛紛開始挖掘起楚歌的背景來。更有一些宗門長老,嘰嘰咕咕地吩咐著隨從,想來是想在會後第一時間去拉攏楚歌。


    武試台上微風徐徐。


    四麵楚歌的勁氣,化作一股股氣流衝進慕容青橙的耳道,氣流撞擊耳膜產生的痛覺讓慕容青橙直咬牙。而四麵楚歌的喪音,更是連綿不斷地挑起慕容青橙的聽覺,助她迴憶著十幾年來大大小小的傷心事。


    此刻的慕容青橙,完全沉浸在痛苦的迴憶之中,她雖感覺到耳窩處的痛楚,但卻無力做出什麽反應。就連一粒粒難以用肉眼察覺的青色粉末,在氣流的夾帶之下,融進她的耳道,她也毫無察覺。


    金光繼續淡去,而受她控製的那兩朵蓮台,此時此刻也都不再旋轉。腳下的金蓮穩穩懸浮著,雖不至於消散,但也不再發射出“洞穿”之意。包裹著楚歌的紅蓮,其上火焰就像是被水淋了一般,劈劈啪啪地響著,接近熄滅。


    隻有那已經發射出去的十道“洞穿”指令,這時還在履行著自己的職責。十道之中,已有三道完全沒入了楚歌的腹部,若再進一道,恐怕楚歌的大腸就會被射穿。


    “洞穿”,乃是規則。


    不穿一物,絕不湮滅。


    楚歌看似慢慢占了上風,可他腹部的痛楚絲毫不比慕容青橙要小。


    到了這一步,兩人拚的不外乎時間。


    如果“洞穿”之念先從楚歌的腹部穿過,那便是慕容青橙勝出;如果慕容青橙首先抵擋不住悲傷,承受不了痛苦,癱倒在地,那便是楚歌勝出。


    “青橙!青橙!”


    “青橙!”


    就在慕容青橙感覺自己墮入了無邊黑暗之時,她突然聽到了兩道聲音。這兩道聲音,穿過了重重的悲傷與無盡的恐懼,終於找到了她,並在不斷地唿喚著她。


    “爹爹……”


    雖然周圍滿是憂傷,滿是恐懼,但慕容青橙還是很輕鬆地識別出了她爹爹的聲音。在黑暗之中,她拚命地伸手想要抓住東西,卻什麽也沒有觸碰到,仿佛那聲音是來自天穹之外,而這黑暗裏隻有她一人。


    這種孤獨實在令人恐懼。


    再加上孤獨的背後滿是悲傷,她竟沒了在黑暗中掙紮的勇氣。


    “青橙!”


    這是……蕭雲的聲音?是啊,在我慕容青橙的生命之中,也隻有這兩個男人會時時刻刻地在意著自己吧。慕容青橙突然覺得,在這無盡的悲涼之中,還是有著些許的暖意。


    溫暖雖然不足以摧毀黑暗,但起碼可以緩解孤獨。


    蕭雲對自己的好,慕容青橙不是不知道,相反她很清楚。蕭雲為她做了那麽多事,即使再怎麽遲鈍的人,也必會明白其心意。


    但她自己不明白,為什麽總是不能敞開心扉與蕭雲結交。和蕭雲說話,她總覺得特別不自在,不能明明白白地說自己想說的話。


    就連她自己也沒想到,在這種時候,浮現在她腦海中的兩個人,一個是爹爹,另一個會是蕭雲。


    然而,無論怎麽說,這二人的唿喚確實起了作用。


    慕容青橙知道,這種時候自己想到蕭雲與父親,是因為這兩個人都不會允許自己沉淪。哪怕是無邊的黑暗、悲傷的深淵,這兩個人也會想盡辦法將自己拉扯出去。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對蕭雲有這樣的信心,但好在這種信心,讓她在黑暗之中看見了光明。


    光明穿破黑暗,悲傷盡數遠遁。


    慕容青橙的雙眼重新恢複清明,她的氣勢重燃。但喪音入耳,此時的她已經輸了太多太多,四麵楚歌的勢已經將她渾身的金光碾破,耳朵之中也在流淌出鮮紅的血液。


    足下金蓮崩碎,她一個趔趄落到地上。


    而包住楚歌的紅蓮也早已不知去向,唯一尚存的就是十道“洞穿”接成的金光箭矢。但那“洞穿”僅僅進了三道,就再難朝裏寸進分毫。


    “你輸了。”


    四麵楚歌這時解除,嗚嚎之聲遠去,楚歌淡淡地向著慕容青橙走了兩步,開口說道。等到她話音落下,插在他腹部的那柄金箭斷折,伴著“哢嚓”一聲,十道“洞穿”散作金點飄散在了空氣之中。


    “洞穿”也已力竭。


    聽到楚歌的聲音,慕容青橙竟還能笑得出來。她微微一笑,剛想開口說話,這才發現四肢無力,又一個趔趄,左膝一軟,單膝跪倒在武試台上。


    她伸出手,用梨白色的衣袖擦掉了從耳朵裏流出,現在已經順著臉頰流到了腮上的血珠。


    “我盡力了。”又是一笑,她像是在對楚歌說,又像是在對自己說。挽起帶血的衣袖,她看見之前被敖戩劃出的那小傷口竟也開裂了,一顆血珠冒了出來,似是在嘲笑她的失敗。


    傷口處有些癢,甚至有些刺痛,她撓了撓,咬著牙勉強又站了起來。


    “楚歌,勝!慕容青橙挑戰失敗,位次不變。”


    冷漠的主持聲從高台上傳了下來。


    慕容青橙對著高台微微頷首,然後又對著楚歌點了點頭,這才慢吞吞地走迴到座位之上。


    神州榜第二十九位,自此換上了慕容青橙的名字。


    而楚歌,雖然終止了慕容青橙的連勝,但顯然也被消耗不少。從額頭上滾下的汗珠,顯示著他贏得並不輕鬆。但不管怎麽說,他還是用實力保住了自己的位次,從而也讓自己進入到了公眾視線。


    走迴貳捌位坐下,楚歌抹去汗水,隨手一翻,取出了一個小瓷瓶。從瓷瓶裏倒了些粉末在腹部的傷口之上,然後閉目恢複著自己的體力並修複傷勢。


    他知道,自己的路不會在這一場比試停止。


    可他剛剛閉目,尚還沒來得及馭駛內力,就隻聽得身旁撲通一聲。他連忙睜開眼,正好看見貳玖位上的慕容青橙一頭從座位上栽了下來。慕容青橙倒地不起,很明顯已經昏迷。


    這一下,全場嘩然。


    不知從何處來了兩個青年煉藥師,二人將慕容青橙扶起,並喂了一顆丹藥在她嘴裏。想來那應該是效果不錯的治療丹藥,炎華帝國對場內的諸多情況還是考慮得比較周到。


    “糟糕!”


    可楚歌見了慕容青橙的樣子,心中暗叫。慕容青橙那烏黑的嘴唇,以及紊亂的氣息,怎麽看也不像是因為力竭而昏倒,若是煉藥師們稍加查看,定會發現端倪。心中這樣想著,楚歌暗罵:“該死!七芯海棠怎麽這麽快就發作了?不是有兩天的潛伏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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