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夥搖頭晃腦的道:“別人生氣我不氣,我是爸爸可愛的小寶貝~”


    蘇燁忍不住笑了一聲。


    別說。


    還挺押韻的。


    ……


    蘇燁為了哄女兒開心連訓練都沒去打,嚇得教練還以為他出什麽意外了,打了好幾個電話來慰問蘇燁的安全情況。


    山路崎嶇的很,車子也有些打滑,蘇燁在看到這陡峭的路和雪時還是被震撼了一下。


    很難想象,他們幾個是抱著怎麽樣的決心出來的。


    蘇燁牽著葉桑的手,指尖輕輕豎在薄唇上,示意小姑娘不要叫出聲。


    這種地段很容易造成雪崩。


    小心點準是沒錯的。


    其實蘇燁並不認為葉桑真的能找得到人,畢竟不管是他派出去的人,還是沈家霍家的,就沒有一個找得到。


    要真被小姑娘找到了,那那些人估計是真的廢物。


    蘇燁彎下腰,伸出手接過了葉桑畫的抽象畫,他眼皮子略微跳了跳,“寶貝。”


    “你知道這東西是指的什麽位置嗎?”


    蘇燁無能,是真的沒有看懂這個。


    或者說他完全就不懂小孩子的思路。


    葉桑自己畫的自己當然看得懂,她微微晃了晃小腦袋,滿是得意的道:“桑桑知道。”


    蘇燁挑眉,轉身跟了上去。


    ……


    憑借著這一個讓人看不懂的地圖,兩人打轉了好久,葉桑歪著小腦袋細細思考起來了夢裏的場景。


    蘇燁見自家閨女呆著不動了,他唇瓣略微一彎,“是不是不想找了?”


    “那我們迴家吧。”他漫不經心道:“反正有人幫忙找了。”


    葉桑在迴憶夢裏出現過的畫麵,見自家爸爸不知道幫忙也就算了還打擾自己,小姑娘伸出小手捂住了蘇燁說個沒完的嘴。


    蘇燁:“……”沒愛了。


    男人委屈巴巴看了她幾秒,見小家夥一副認真的表情,這才收斂了下不正經,靜靜等著葉桑指揮。


    在他的觀念裏,跟著閨女跑,錯了那也是對的。


    葉桑依稀記得夢裏自己看到的是個懸崖峭壁。


    小家夥兜兜轉轉在原地繞了好幾個圈子以後,她忽地想到些什麽,小心翼翼挪著步子,幼圓的貓瞳眨了眨,不怕死的竟然想往邊上走。


    蘇燁一個沒注意,抬頭看到這一幕心跳被嚇得都快停止了。


    靠。


    這小兔崽子真他媽敢跑。


    小家夥小心翼翼蹲了下去,果不其然看到了個藤條。


    她記得夢裏就是用這個蕩下去的。


    然而。


    夢裏是夢裏,換成現實以後,小朋友睜大貓瞳半跪在那裏,猶猶豫豫的不知道要怎麽跳下去。


    旁邊的蘇燁靠近了她幾步,一把將孩子給提了迴來。


    “跑什麽呢?不知道那裏多危險?”


    他壓低聲音恨鐵不成鋼道。


    葉桑可憐巴巴不死心想探出頭看邊上的位置,爸爸肯定就在那裏頭!


    ……


    事實上,小姑娘猜的還真沒錯。


    山洞裏環境陰冷的很,但比起外麵的冰天雪地算得上不錯的了。


    沈初塵在這裏呆了兩三天了,在耗盡體力和精力後,男人輕輕靠在了石洞後麵,閉上眼懶懶想著,就這麽睡過去吧。


    他抬起手半遮住精致的眉眼,迴顧起以前,沈初塵莫名對曾經做過的事情後悔了。


    至少,應該少得罪一個人。


    免得他不在了以後仇家找上門欺負他女兒怎麽辦。


    沈初塵以前是真的沒把命當迴事過,草菅人命,無惡不作都是真的。


    不然以前也不會在帝都被人傳的這麽聞風喪膽。


    沈初塵冷的指尖僵硬動都動不了,男人胡思亂想之際纖長的睫羽沾染上了輕霜,微微顫動了一下,意識有些渙散。


    其實他在這一刻是真的不想死。


    畢竟……


    好歹是第一次當父親,他還沒看到他們家葉桑桑長大呢,他死了,萬一蘇燁那幾個廢物護不在他家寶貝怎麽辦……


    在這一刻。


    要是有個人能救他,沈初塵想。


    他這輩子都會奉對方為神明。


    ……


    沈初塵意識快要消散,昏死過去之際,小家夥不滿的咋咋唿唿小奶音響起,“爸爸放開人家。”


    “你別亂動!!”


    “粑粑~”小家夥後退一步,見蘇燁打死不讓自己下來,她有些急了,小手抓住藤條順勢小身子一點點靠下,終於踢到了能踩的東西,葉桑眼睛微微一亮,順勢往裏麵一蕩,腳尖落地時前所未有的順利。


    她以前學過古舞,小孩子體重本來就輕,身輕如燕的下來極其輕巧。


    蘇燁緊張的心髒差點就要跳出來了。


    旋即在看到她真找到一個山洞時,男人略微鬆了口氣,一眼不眨的盯著下麵的情況。


    “爸爸。”小姑娘看清楚了山洞裏的情況,眼眶微微一紅,小奶音泛起絲絲哭腔,葉桑幾乎是一瞬間撲到了他懷裏,感受到了熟悉的懷抱後,沒忍住嗚哇的哭出聲。


    葉桑忍了這麽久的委屈再也忍不住了,眼眶微微打轉的淚滾了出來,“粑粑……”


    小姑娘委屈巴巴一連叫了好幾聲,她撲到對方懷裏的時候知道輕重,在察覺到了對方體溫的不正常,小胳膊微微摟緊,下意識蜷縮在了對方懷裏,試圖給他傳遞點暖意。


    葉桑小奶音自言自語夾著絲絲委屈的哭腔,“桑桑也有粑粑……”


    “他們胡說……”


    所有人都喜歡說她沒有爸爸。


    在葉桑記事起就有不少小朋友這樣講。


    “……葉桑桑也有人喜歡。”小姑娘童音悶悶的碎碎念說了幾句,仿佛要把自己受過的委屈全部發泄出來。


    沈初塵在接觸到懷裏暖洋洋一團的小包子時,原本疲憊渙散的神誌清醒了幾秒,他沒什麽力氣的將下巴輕輕擱置在了小姑娘發頂,抱著懷裏熟悉的小朋友,唇瓣微微動了動,聲音輕輕:


    桑桑……


    他家寶貝。


    沈初塵微微摟緊了她幾分。


    或許在這一刻小姑娘不清楚的是,他不怕死的,怕的隻是見不到他家女兒。


    這世界上,唯一一個給他過溫暖的小朋友。


    ……


    那一年。


    大雪封山,沒有太陽,沒有神明,隻有那小姑娘顫顛顛地撲在他懷裏。


    從此啊,


    凜冬散盡。


    星河長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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