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孩還挺會撕。


    一上來撕的就是他前不久沒日沒夜寫出來的東西。


    本來吧。


    像慕琛這種人已經是將生死置之度外的了,活著是無所謂,死了也沒什麽大不了。


    偏生多了葉桑這個偏差和變數。


    慕琛死死盯著眼前低著頭的小家夥,微微磨了磨牙,那雙黑眸沉了沉。


    他想打她一頓,卻又莫名下不去手。


    這種糾結的心情簡直讓慕琛原本就不爽的心情徹底到達頂峰。


    書房裏現如今已經沒有其他人了。


    慕琛閉了閉眼,修長冰涼的指尖輕輕敲打了一下桌案,看著她幾秒,不言不語的狀態格外讓人感到煎熬。


    按理說這種逼仄和不安的氣氛,就連那種尋常的大人都受不了,更不要說她一個小孩子。


    但他不知道的是,葉桑是個樂天派,他不理她,那小家夥就開始自娛自樂。


    她坐到了地上,晃悠著小腳丫,美滋滋將段靳衍臨走之前送給自己的小黃書打開。


    結果——


    還沒碰到。


    慕琛便被熬得受不了了,他瞪了眼趴地上的小姑娘,語氣不耐地道:“起來。”


    “哦……”由於對方的語氣實在是太兇了,小家夥不情不願從地上爬了起來,背著小手將小黃書藏好。


    慕琛一個大人自然也不可能會好奇她拿的時候。


    男人往後麵一靠,輕輕晃了晃桌子上擺放的一堆文件夾,笑了一聲:“有備而來的?嗯?”


    不然為什麽這麽多東西不碰,就挑著他文件夾下手?


    葉桑皺著包子臉,小嘴微微嘟起鼓了鼓沒有吭聲。


    小家夥不答話,慕琛也不急著問她了。


    直接招了招手,示意她過來。


    葉桑那雙幼圓的貓眼微微動了動,猶豫了下還是挪開步子慢吞吞走了過去。


    “叔叔……”她張了張小嘴,想到自己爺爺給她灌輸的滿肚子深明大義。


    剛想講出來洗腦一下慕琛的時候,男人垂眸,橫了她一眼,看出對方想法以後,他毫無童心的打斷了對方想說的話。


    “閉嘴。”


    “我不想聽。”


    慕琛偏頭問她,“你是怎麽想到要撕碎這個的?”


    但凡是個正常的孩子也幹不出來這種事吧?


    被他那明晃晃質疑的眼神,小家夥鼓了鼓腮幫子,挺直腰板,“叔叔。”


    她軟綿綿黏了上去,那雙漂亮明媚的貓瞳笑得見牙不見眼,“我們一起做個人好不好呀?”


    小姑娘呆毛翹起,稚氣未脫的小臉仰著,眉眼澄澈幹淨。


    慕琛麵無表情抬起手按了按她呆毛。


    嗯……


    就是說的話不太討喜。


    “誰要和你做人了?”他冷哼一聲,眼尾微微翹起,字裏行間滿是嘲諷,“故意來毀老子方案,你是知道點什麽吧?”


    普通小孩要是能幹出點這種事,那是真的驚世駭俗。


    但葉桑這個人還真就不一定了。


    她來曆成迷,嘴裏那些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爺爺們雖不知道是真是假,但就憑她前不久一個琵琶曲,讓慕琛不得不選擇了信服。


    他慢條斯理指著被撕的粉碎的方案,笑:“你是不是還看得懂這個?”


    小姑娘抿著小嘴沒有開口。


    貓眼瞅了他一眼,奶聲奶氣道,“我說了你不準罵我……”


    慕琛:“……”他像是那種一言不合罵孩子的???


    男人陰沉著臉,哼笑一聲算是同意了。


    小家夥得到了他的保證,膽子微微大了幾分,她挺直了小腰板,腦袋晃悠了一下呆毛隨之得意翹了起來。


    “桑桑知道。”她睜著漂亮的眼睛,聲音咬字軟糯,“我還知道真正的解藥。”


    按照她爺爺的說法。


    那些被研究所的人弄得棘手的病情,到他這裏就隻是一些玩剩下的玩意兒。


    慕琛:“……”


    這小孩不得了了。


    他微微深吸了口氣,決定不再和她攀談這個問題,免得被打擊的體無完膚。


    男人捏著她肉嘟嘟的小臉,微笑:“所以你就得地來毀我的方案?嗯?”


    慕琛唇角弧度微翹,帶著幾分譏誚,“我怎麽沒看出來,我們葉桑桑有這種熱愛世界的美好品質呢?”


    正常人都聽得出來他這是在嘲諷。


    小家夥偏偏沒聽出來。


    她還慢吞吞點了點腦袋,奶聲奶氣道,“我爺爺說啦,桑桑是好孩子。”


    慕琛:“……”


    童言稚語,讓他無法反駁。


    他也確實沒有理由去反駁。


    葉桑悄咪咪抬了下貓眼,見自家反派爸爸沉默了下去,她撅著小嘴,想了想,還是決定說一下實話。


    她邁著小短腿慢吞吞挨了過去,“其實……”


    “人家也不是為了世界啦。”


    畢竟她隻是一個五歲的寶寶。


    還裝不下世界。


    慕琛抬眼,尾音稍揚:“嗯?”


    他被氣笑了,“那你閑的沒事撕我方案幹嘛?”


    小家夥也被自家反派爸爸生氣的腦迴路繞暈了,她奶唿唿晃了晃頭,有些不確定的奶聲,“不、不撕難道和你一起搞事情嗎?”


    慕琛微笑:“你也可以考慮一起加入反派陣營。”


    那語氣像極了傳銷組織頭頭不懷好意的邀請。


    小家夥哼哼唧唧湊了過去,趴在他身上,見慕琛神色淡淡沒有要推開自己的意思,她大著膽子湊了過去,低低道:“桑桑隻是不想讓你出事……”


    她心很小很小的。


    裝不下世界。


    慕琛撫著她後頸的力道微微一滯。


    “你什麽意思?”他神色微僵,垂下眼時語氣淡淡不辨喜怒。


    葉桑晃了晃腦袋,貓眼彎彎澄澈的像是輪明月,“你別做壞事了好不好?”


    慕琛盯著她,神色晦暗,一言不發。


    小家夥沒察覺到對方的惡意,她試探著湊了過去,小奶腔拖長,貓瞳清澈明亮,是他這輩子未曾過的幹淨,“生活不如你意,桑桑如你意。”


    葉桑奶唿唿撲到他懷裏,軟綿綿一團,像是小太陽,清脆軟糯的童言稚語,一字一頓讓人心軟的不像話,“月亮不抱你,我抱你呀。”


    “……別搞事情了好不好?”半響,小姑娘低低嘟囔了聲,仰著小臉看著完全呆住的慕琛,大著膽子親了對方一口,“粑粑~”


    一聲“粑粑”把慕琛叫得心尖微微一顫,同時還有些不可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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