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慧芳和白秀瓊從小就不親近,嫁人後幾乎沒有來往,特別是白秀瓊高嫁到鎮上,更加瞧不起留在農村的妹妹。


    黃壯田好歹在鎮上做生意,雖說隻是在飯店門口支攤賣糖水,但一年到頭怎麽都比種地強。現在正流行做生意,指不定哪天就發了。


    白秀瓊在鎮上見過世麵,當然不願和鄉裏窮親戚聯係。


    白慧芳知道這一點,從來不會主動往上湊,要不是女兒喜歡跟表姐作堆,她一年到頭都記不起白秀瓊這家人。


    盡管不喜歡姐姐,聽到肖六婆的話,白慧芳還是眉心一跳,急忙問道:“她家出啥事了?”


    肖六婆最喜歡傳話,顛著腳小跑到桌旁,順手拿起林止風剛買的瓜子兒嗑起來。


    “說來我都臊得慌!你姐家的翠翠,大白天跟兩個男人滾在一起,被人給看光啦!”


    肖六婆說話葷素不忌,這直白的話,對肖家老實人的衝擊力極大。


    “她爹媽喊了一群人闖招待所,我的天,七八個精壯漢子把門給踢開,看到白花花的一片喲——”


    白慧芳和肖興旺聽得目瞪口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本來以為是人家編閑話,結果劉家二小子,就是那個劉強,他說是真事!你姐家姑娘就是和他、還有鄒家小子一起幹出來的好事!”


    肖六婆嗑瓜子嗑得嘴幹,抄起杯子灌了幾口水又繼續。


    “鄒家早年搬去縣裏,他家小子現在在單位食堂打雜,早就結了婚,孩子都懷上了!你姐家那姑奶奶,真是啥人都不放過啊!”


    肖六婆拋出的勁爆八卦,把肖家夫婦砸得昏頭轉向,肖大森嘴巴都合不攏,這種事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範圍。


    林止風一直很淡定,抓了好幾把瓜子塞到肖六婆手裏,讓她揣包裏迴家吃,還親自把她送出家門。


    肖六婆一心想聊八卦,並不是真心讓他們去看親戚,離開後還有點意猶未盡,腳步一轉,朝著另一戶相熟的人家走去。


    “老黃家這人丟的......作孽哦!”過了好一陣,白慧芳才反應過來。“翠翠這輩子怕是毀了。”


    “媽,你現在可別往上湊。”肖大森警惕地看向親媽親爸,沉聲提醒道,“要是走太近,人家指不定連妹妹一起編排。”


    肖家夫婦最心疼女兒,聽到這話立馬連聲保證,絕對不會去鎮上探望。


    肖大森一直就不喜歡黃翠翠,看到林止風還大大咧咧嗑瓜子,忍不住湊過去警告:“你也是,以後可不許跟她湊堆了!”


    “我知道!”林止風覺看到他一本正經的臉,連忙舉起手保證,“絕對不跟她湊堆。”再湊幾次堆,黃翠翠怕是真的要喝農藥了。


    -


    黃家,屋裏一家死寂,黃翠翠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想起爸媽說要把她遠嫁到外地農村,一顆心就不住往下沉。


    她想嫁給縣裏的有錢人,哪怕普通有錢也行,隻要能把讓她壓過身邊的人一頭,哪怕人老點醜點都無所謂。


    本來想巴結好鄒小鬆,讓他幫忙做個媒,現在可好,她這張臉都沒了。


    “你還躺著做什麽?今晚連夜走!”白秀瓊闖進臥室,看到她要死不活躺在床上,忍不住罵道,“真要喝農藥你就喝,不喝你就給我起來收拾東西!”


    黃翠翠嗚嗚咽咽哭個不停,死又不敢死,隻能起來收拾包袱,趕最後一班車離開小鎮。


    “嫁過去就老老實實做人,少在外麵浪,沒事別往娘家走,到時候影響你哥娶媳婦。”白秀瓊說著又催促她快點。


    黃壯田和她打算親自把人送到外地農村,那裏有一戶遠房親戚,說不定能幫忙找門親事。他們現在不抱任何高嫁的希望,隻求能把人盡快送走就行。


    黃翠翠的哥還在蒙頭睡大覺,壓根沒想起來送她,她垂著頭一路掉眼淚,跟著父母踏上了破破舊舊的大巴車。


    -


    鄒小鬆怕事鬧大,下午就跳上迴縣城的車,一到家看到老婆笑眯眯的圓盤臉,先暗自鬆了口氣。


    隻要黃翠翠和劉小強不說,誰會知道他參與其中?黃家人又不認識他!


    想到這裏,鄒小鬆露出油膩微笑朝老婆王麗走去,一把摟住她啃了好幾口。“想死我了寶貝。”


    王麗聞道他身上一股酒味,胃裏一陣翻滾,把他推開幹嘔了幾下才問道:“你怎麽迴來了?不是讓你再休一個月假嗎?我胎還沒穩呢。”


    “都兩個月了,差不多穩了!”鄒小鬆摟著她一陣亂蹭,想到沒能得手的肖小菊,心裏還有點遺憾。


    王麗推他推得臉發紅,最後幹脆動了氣。“你給我滾開,哪兒有你這樣的!”


    鄒小鬆表麵嘿嘿直笑,心裏卻一陣不爽,要不是看在王麗的爸在單位有點人脈,他才不娶這圓臉盤樹墩子。


    他眼珠子微微一轉,想著好久沒去發廊坐坐,擇日不如撞日,幹脆找個借口現在就去。


    “我洗個澡出去一趟,一會兒你少做幾個菜,我沒什麽胃口。”


    鄒小鬆美滋滋地吩咐了幾句,拿著臉盆毛巾去了公共浴室,等他優哉遊哉迴到家的時候,客廳裏的氣氛讓他一下子懵了。


    老丈人和丈母娘用一種要殺人的眼光盯著他,王麗冷著臉不看他,手在肚子上輕輕地揉著,神情有點飄忽。


    “爸媽,你們迴來了。”鄒小鬆嗓子眼幹澀,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


    王麗的爸冷笑出聲,說話的語氣平靜中帶著冷漠。


    “鄒小鬆,我已經把你幹的好事上報給單位,明天單位就會做出決定。你和麗麗盡快離婚,孩子還沒成型,我會盡快安排醫院打掉。”


    最後一句是對鄒小鬆說,也是對王麗所說。


    王麗聽後揉著肚子的手微微顫抖,不過被母親溫暖幹燥的手掌包裹住,她就漸漸安心下來。


    這樣的婚姻和孩子,她不想要。


    鄒小鬆看到三人堅決而冷靜的神情,心漸漸沉落黑暗深淵。


    單位肯定會把他開除,工作沒了,老婆孩子沒了,那他以後怎麽辦?


    王家人很快把他推出門,這裏不是他的房子,他在縣城壓根就沒有房子。


    鄒小鬆走在大街上,神情呆滯,時哭時笑,像是受不了這種打擊,精神徹底崩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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