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算賬,嶽桂芳和林秀秀的氣焰噗嗤一下滅了大半。


    兩人眼神閃躲,支支吾吾說不出話,看到這情形,林衛國心裏一陣發涼。


    “媽,你到底用了多少錢?剩下的你先拿出來還給小菊,以後她自己管。”


    嶽桂芳眼中流露出不可置信,兒子以前從來不管這些,今天居然主動開口幫媳婦,真是反了天了。


    她嗷嗚一聲嚎出來,坐在地上開始撒潑。


    “老頭子不在家你們就作踐我,兩個兒媳婦沒把我當人,親兒子也不把我當人啊——”


    林止風懶得聽她嘰嘰哇哇,起身就朝她住的主屋走。她一動,嶽桂芳幹嚎立刻停止,呲溜一下翻身起來。


    “你幹啥!小賤人反天了!”嶽桂芳衝上去就想拽住林止風,結果動作慢了一步,門砰一聲從裏麵關上,差點砸到她鼻子。


    屋裏一陣乒乒砰砰,門再打開的時候,嶽桂芳已經罵得口幹舌燥,聲音嘶啞。


    林止風依然無視她的存在,拿著手裏的紅色布包坐到小板凳上,不慌不忙地打開數錢。


    林衛民和林秀秀站在不遠處,神情尷尬,嶽桂芳靠在牆邊,眼神飄忽。林衛國滿臉羞紅,氣得手都在發抖。


    “還剩下五塊八。”林止風微笑著把錢包好,聽不出半點氣惱。“用了五十四塊二。”


    村裏人靠田地吃飯,尋常一個月生活費都用不了五塊。


    五十四塊錢,本來可以供林家人用大半年,可自從拿到肖小菊的錢,嶽桂芳花得半點不心痛。


    “媽!你怎麽能做出這種事!”林衛國臊得慌,罵又不能罵,隻能氣衝衝吼道,“買的東西全退迴去,剩下的我來補!”


    林衛民和林秀秀聽到這話都不大高興,不過他們不敢說話,隻癟著嘴不肯交東西。


    嶽桂芳更不可能把吃進去的吐出來?不僅如此?她還打定主意要把剩下的五塊八要迴去!


    “你爺吃的藥片,喝的藥湯?那都要錢啊!嗚嗚嗚......你爸在鎮上熬夜做工?你哥天天下地幹活,你跟你媳婦白吃白喝?咋不能補貼家用了?”


    “唱,再唱響些!”林止風看她哭鬧撒潑就像看大戲?一副津津有味的神情?恨不得把鬆子兒拿出來邊嗑邊看。


    她壓根不在乎這點錢,先不說山上那一大片待采的百咳靈,就說現在,她手上也還有一百九十五塊。


    趁這機會把事鬧出來?一是想讓林衛國看清楚狀況?再有就是為離婚占據輿論做好準備。


    看到嶽桂芳幹嚎得差不多,林止風不慌不忙走過去,把剩下的錢往她手裏一塞,清了清嗓子。


    “別嚎了,你就拿著錢買藥吧。以後我不找你補漏?過幾天我還繼續補貼你。”


    嶽桂芳被這反轉搞得一臉懵逼,林衛民和林秀秀鬆了口氣的同時?也有點沒鬧明白。


    林止風沒有解釋的打算,一臉嚴肅地看向眾人:“今天還鬧不鬧?不鬧我就進屋睡覺了。”


    嶽桂芳哪裏還會再吵?降低音調嘟囔道:“說好過幾天還拿錢迴來,你要是忘了?看我不收拾你。”她攥著錢迴了屋?連剛剛為什麽吵架都忘了。


    林衛民和林秀秀占盡便宜?聽說還有更大的便宜即將到來,哪兒還有心思吵鬧。拖著看熱鬧的兩個孩子一起進屋,很快就熄燈睡覺。


    林止風迴到屋繼續嗑鬆子,林衛國栓上門沉悶地坐到桌旁,過了好一陣才開口。


    “你別給他們拿錢,我明天就去鎮上找工作,等發了工資......”


    “林衛國,工作和工資是你的事,我的決定是我的事。”


    林衛國先是一愣,接著就是一陣苦笑。“你和我是一家,有什麽區別?”


    “區別就是,你沒想娶我,我也沒想跟你往下過。”林止風打算先把話撂清楚,省得麻煩。


    “你答應結婚到底是為了什麽,值不值?你這輩子要做什麽,做的事跟你家人有多大關係?行了別瞪我,我要睡覺,你趕緊出去。”


    林止風說完開始倒水洗臉刷牙,沒再理會呆滯狀態的林衛國,他沉默了一陣,起身推門出了屋,走的時候還是滿腹心事。


    -


    第二天,林止風起了個大早,淩晨四點就摸進堆雜物的屋裏,把嫁妝全都裝進係統,匆匆出了門。


    “要錢還不容易,正好鎮上要辦大集市,把嫁妝賣了,有多少都砸給她們多少。”


    對於林止風來說,貨幣跟草紙沒有任何區別,她想要多少就能有多少,隻是暫時不方便取用而已。


    等采藥生意做起來,有了遮掩的幌子,哪還會愁吃喝穿用。到時候帶著肖家人一起發家致富,財源滾滾來,這輩子都吃不完用不盡。


    她一開始提嫁妝,為的就是給林家人添堵。


    走到距離集市不遠的地方,林止風找了個僻靜處,拿出早就備好的推車開始裝貨。


    嶄新的紅木箱子,一對紅豔豔的暖水壺,牡丹花臉盆,搪瓷茶杯,還有兩套床上用品和棉被,把木板推車擠得滿滿當當。


    原本還有一個比人高的紅木衣櫃,她怕顯得她力氣太大,沒有一次拿出來,打算中午找個借口假裝迴家,再把衣櫃推去一並賣掉。


    來到集市還不到五點,幾個村裏來賣貨的人已經不少,看到她一個不到二十的小丫頭,拖著沉重的板車艱辛邁步,不少村民都圍上來幫忙。


    “你是嫁去林家村的小菊吧?”一個胖胖的嬸子認出了她,幫忙推車的同時不忘打聽八卦,“這些瞧著是嫁妝啊,你推來集市幹啥?”


    肖小菊的長相是標準小白花,林止風稍微做出可憐神情,就讓人感覺受了八輩子委屈。


    “我帶去婆家的六十塊都用光了,婆婆讓我補貼家用,我隻能把嫁妝賤賣了換錢。”


    一聽到這話,圍上來幫忙的嬸子更多了,一邊推車一邊七嘴八舌議論起來。


    “哎喲,林家村的人咋迴事?逼媳婦賣嫁妝,這還是人嗎?”


    “林伍家的不要臉,關我們林家村啥事!”


    “嶽桂芳那婆娘心黑啊,六十塊!我家要用一年!她家結媳婦才多久?不到五個月吧!”


    林止風把東西擺在集市最顯眼的地方,本來這位置能讓一群村民搶破頭。


    但今天大家默契十足,把黃金位置讓給了她這朵風中搖曳的小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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