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耀祖乘清早第一班車來到村裏,車還沒停穩就跳了下去,踉蹌了幾步,飛快朝著楊家方向奔去。


    他懷裏揣著謝招娣的出生證明,還有家裏唯一值錢的土地使用證,他打算把這兩樣東西抵在楊家,等人送來了又再取迴去。


    謝耀祖急著想拿到這筆錢,一路跑得風快,來到楊家敲響了門,被一臉熱情的楊母迎了進去。


    “哎喲親家,這麽早就來啦?”


    楊母巴不得越早越好,人過了門,說不定立馬就能把他兒子衝好。隻是看到謝耀祖急急慌慌的樣子,心裏瞧不起的同時,又有點好奇。


    謝耀祖拿起桌上水杯灌了幾口,取出懷裏的出生證明和土地使用證,氣喘籲籲地道:


    “親家母,這婚遲早要結,你看能不能先把彩禮過一下,我家有點急用。”


    楊母一聽就把臉垮下來,人還沒見到,大清早跑來她家要錢?要是把人送來,她二話不說就把錢給出去,拿兩張紙來算什麽意思?


    “親家,你這就為難人了,我家錢又不是大風吹來的。”


    “我真有急用!你幫幫忙,我明天......最遲後天就把人給你送過來!”


    謝耀祖不知道謝招娣在哪兒,但他總覺得兩個丫頭跑不遠,遲早會迴家。


    他又沒打算騙錢,人遲早會送到楊家來,看到楊母扣扣搜搜的樣子,他心裏一陣不爽。


    兩人口頭上扯了幾句,門外突然傳來大仙的聲音。


    “楊家妹子,我淩晨算到你家有劫,心裏不安,過來看看你。”


    楊母一驚,趕忙把大仙迎進門,看向謝耀祖的眼神變得不善。“你先迴吧,人送來我就把錢給你。”


    謝耀祖最近積了一肚子火,看到她這幅樣子,一拍桌子站起來,指著她鼻子吼道:“老子閨女拿給你衝喜,你還擺上譜了?說好的錢還想賴賬?”


    “老畜生,老娘是給你臉了!”楊母雙手叉腰開啟髒話模式,人身攻擊不帶重複地往外蹦。


    兩人站在院裏罵開了花,突然,大仙哎呀一聲驚唿,右手拿著謝招娣的出生證明不住發抖。


    “這......這是要克死楊三娃啊!”


    謝耀祖氣得快抽過去了,這又是哪裏來的神經病婆娘,大清早化得人不人鬼不鬼,跑來胡說八道什麽!


    “你tm有病啊,早就定好的事,你tm瞎算什麽!”


    楊母順著大仙的手看向那個出生日期,兩隻眼睛瞪得溜圓。按這日子,明明就是剛滿十八,哪是說好的十九?


    她記得清清楚楚,她問過好幾次謝招娣是不是十九歲,不能多也不能少,謝耀祖都答應得好好的,眼看事快成了,怎麽變成十八歲?!


    會不會是謝耀祖故意整她,想騙她家彩禮,再克死她兒子,好讓他女兒改嫁!


    對,肯定是這樣!


    “謝耀祖你個老畜生,老娘要讓你全家斷子絕孫——”


    楊母氣得雙眼通紅,衝過去對準謝耀祖下半身,飛起一腳踹了過去。


    “啊啊啊——”


    謝耀祖砰地跪在地上,關鍵部位第二次受傷,痛得他嗷嗷亂叫,爆發的怒火讓他噌地竄起,張牙舞爪朝楊母撲過去。


    兩人發揮出最佳實力對罵對打,大仙見狀趕忙跑出門去,不是逃跑,而是去幫楊母叫救兵去了。


    “哼,看你這下怎麽克老娘!”


    大仙跑得飛快,先到楊母娘家,再跑去田地裏喊了楊父。不到半個小時,一群娘子軍外加一個怒氣衝衝的壯漢就迴到楊家。


    人一多,動靜就大,村裏所有人都聽說了這場鬧劇,全都丟下手裏的活跑來看熱鬧,就連王婷妹的養父母都跑來了。


    圍觀群眾剛到楊家院門外,就聽到裏麵傳來楊母彪悍的罵聲。


    “謝耀祖祖宗,賣女兒的老畜生,說你是畜生都抬舉你!老娘找人說親,你tm拿親生女兒騙錢,還敢糊弄老娘,我呸,你tm真不是個東西——”


    楊母的姐妹們一個比一個罵得難聽,門外的群眾挑出髒話,最後得出一個驚人結論:謝耀祖居然把親女兒賣給楊家衝喜!


    村裏最窮的吳二大爺連連驚歎:“哎喲,搬去城裏的人怎麽比老子還窮酸,什麽年代了,還賣親閨女,我呸,謝家小子真不是東西。”


    “這算什麽,你們不知道,謝小子他媽,就李阿梅那個老潑婦,前幾天跑我家去讓我給謝二丫說親。你們知不知道二丫才多大?十五歲啊!”


    錢媒婆一開口,另一個媒婆也忍不住了。


    “對對對,也上我家來了,還說多少彩禮都行,先把親事定下來。你們說這是人幹的事嗎?”


    兩個媒婆一佐證,再結合裏麵傳出來的話,村民們都被謝家的不要臉震驚了。


    “我記得謝二丫不就是他們拖成啞巴的嘛。”


    “王婷妹怎麽也不管管?”


    “她?她巴不得這兩個丫頭能換錢,好給她寶貝兒子好吃好喝供著!”


    “你小點聲,王家人在後麵。”


    “在就在唄,又不是親生的......”


    這事很快從村民的口中、手機裏流傳出去,謝耀祖、王婷妹和李阿梅,在一上午成了周邊四縣九村的大紅人。


    聽說這件事的年輕人憤憤不平地在網上爆料,包嬸兒的兒媳婦和孫女看到後,又在她那裏拿到第一手資料,匿名放了出去。


    不到一天,最火熱的信息發布網站上,謝家人的“光輝”事跡被頂上了熱搜。


    【我是謝家附近的鄰居,他們經常打這兩姐妹,全家老小都不把她們當人看,親弟弟都敢大半夜踹她們臥室門叫罵。】


    【鄰居+1,經常晚上打罵,吵得我睡不著,以前還以為是兩口子打架呢!】


    【謝招娣是我們班的嗎?是不是經常臉上身上有傷那個?好慘啊......】


    林止風坐在涼爽的空調房裏,熟練地滾動鼠標欣賞網友罵街,還不忘抽出鍵盤,用剛買來的一個老賬號,劈裏啪啦打上一段長評。


    她用相關第三者的口吻道出姐妹倆的慘,從打罵侮辱,到從小做童工補貼家用,再到被悄悄當成牲口交易,樁樁件件,直擊人心。


    看到點讚數持續上漲,林止風托著下巴牽起嘴角。“好戲終於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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