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水寒趕往楊菲的住處時,楊菲正在家裏給楊茉“上課”。楊茉今天上午拉著哥哥出去,看到路邊一隻被出賣的小貓,就非要買迴來。這隻小貓的到來讓楊菲原本焦灼的心情更加的無奈。楊茉已經把裝薯片蝦條的袋子隨便地扔在地上茶幾上,而她則把腳放在垃圾成堆的茶幾上,抱著她的小貓親昵個不停。更可怕的是她近乎於虐待的親昵讓這隻貓不停地喵喵叫著,弄得坐在電腦前的林菲心煩意亂。他對妹妹的行為舉止有一種說不清楚的不喜歡,也就不由得一邊在電腦前忙個不停,同時不停地嘮叨起來。

    “楊茉,把你的腳拿下去。”“楊茉,把茶幾上的垃圾扔在垃圾筒裏。”“楊茉,不要跟這隻貓太親近,它有細菌。”“楊茉,你不要虐待它好不好,它也是有思想的,你聽它的叫聲就是在向你抗議了。”

    說得多了,楊茉便不耐煩,生氣地把所有的垃圾故意弄得更亂,然後,再故意把垃圾筒也踢倒,自己則繼續把腳停在茶幾上,得意洋洋地斜睨著楊菲,“我就不,你怎麽著?”

    “楊茉,你怎麽這樣?”楊菲嗔怪地瞪了她一眼,大聲地說。

    楊茉不屑地翻了翻眼睛,“我就這樣的,最討厭別人支使我做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

    “太不像話了。”

    “像話?像畫就要掛在牆上了。”楊茉大聲地說著,瞪了哥哥一眼,然後,撫了撫小貓身上雪白的毛,忽然用力地捏了捏它的耳朵,它發出一聲尖叫,她也隨著大笑地尖叫起來,屋子裏頓時亂轟轟的。

    “你?”楊菲哭笑不得地瞪了她一眼,無奈地彎下腰把垃圾都撿到垃圾筒裏,“一會兒水寒來了,你不要把腳放在茶幾上,會讓他笑話的,不要讓他以為我們這樣沒有家教,說話也要注意些,別這麽沒大沒小的,知道不知道?”

    “行了行了!”楊茉不耐煩地皺了皺眉頭,“你怎麽像個老太太似的,煩不煩啊!”

    “我這是為你好,你一個二十幾歲的女孩子,站沒站相,坐沒坐相的,我做哥哥的說你幾句,不對了?”楊菲在她身邊坐下來,很認真地看著她對她說。

    “我怎麽站沒站相,坐沒坐相了?”楊茉忽在坐直了身體,把腳拿了下來。

    “你看看你,頭發弄得這麽亂糟糟的,短褲穿得這麽短,t恤又這麽瘦——”

    “你有沒有搞錯?這可都是現在最流行的,拜托大哥,你在深城呆了幾年了,這可是最開放的城市,你怎麽還這麽老土?”楊茉幾乎要跳起來,眼睛瞪得大大的滿是不可思議,粉紅的眼影讓她看起來像剛剛哭過一樣。

    楊菲哭笑不得地搖搖頭,“流行的不一定會適合每一個人,你看看你,太懶了吧,肚子上已經有了贅肉,還穿這麽瘦的衣服。本來挺好看的臉蛋兒非得化這麽濃的妝,這麽嚇人。”

    “啊!”楊茉把貓放在一旁伸出長長的指甲向楊菲抓來,在他的胳膊上扭了扭,“你故意的是不是?人家特意穿了最好的衣服,你卻在不停地批評我,你什麽意思?你還是不是我哥?”

    “正因為我是你哥才提醒你,這身衣服不適合你,我更喜歡自然的女孩子。”楊菲還是一臉的認真,“而且,水寒也喜歡自然的女孩子,我可不想我的妹妹給我的好朋友這麽糟糕的第一麵,讓他取笑我有一個這麽糟糕的妹妹。”

    楊菲已經氣得鼓鼓的瞪視著他了,但是,還是站起身來,衝進洗手間用力地洗掉了臉上的濃妝,然後,又換掉了身上那身緊緊地衣服,換了件寬鬆舒適的t恤和牛仔褲。果然,如楊菲所希望的,卸下妝飾的楊茉其實很可愛,珠圓玉潤的感覺,豐腴的身體,白淨豐潤的臉龐,一雙大大的眼睛永遠都那麽神采煜煜,而係在腦後的頭發讓她看起來神清氣爽了許多。“嗯,就應該是這個樣子。”楊菲眯著與妹妹正相反的細長的眼睛,上下打量著她,滿意地點點頭。

    “討厭!走開。”楊茉踢了踢哥哥的腳,然後,坐在他的旁邊把腳又拿了上來,放在了茶幾上,順手捏了兩片薯片吃了起來。

    “你看看,你看看,又是這副樣子。”楊菲又不滿地說。

    “有完沒完!”楊茉大叫一聲,腳抽迴來用力地踢在茶幾上,茶幾發出一聲怪叫,向前挪了挪,又停了下來。

    她的聲音嚇了楊菲一跳,剛要開口,聽到門鈴在響,就站起身來,“水寒來了,你不要放肆!”

    “天王老子來了又怎麽樣?幹嘛讓我又這又那的,煩人,哥哥怎麽了,哥哥就一定要指揮妹妹嗎?”她大聲地嚷著。

    楊菲瞪了她一眼,轉身去開門了。

    易水寒看到楊菲麵沉如水,笑了笑,“怎麽了?”

    “沒什麽?”楊菲哭笑不得。

    楊茉瞪了他一眼,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沒想到坐在了貓的尾巴上,貓發出一聲慘叫,跳起來。她氣急敗壞的推開了那隻懶洋洋的貓,小貓見狀逃也似地躲開了這位怪戾的新主人。

    易水寒已經進了門,正在換鞋聽到貓的慘叫聲,看了楊菲一眼,“怎麽了?你什麽時候養貓了?”

    “是我們家的千金今兒買的。”楊菲皺著眉頭說。

    “哦,你妹妹呀,那好啊,你們家現在有三口人了?”易水寒笑著進了屋子來,看到坐在沙發上生悶氣的楊茉,打著招唿,“嗨,你好,楊茉,我是易水寒。”

    楊茉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愣了一下,然後,不由得抽迴了放在茶幾上的腳,笑了笑,頓時文靜了下來,聲音也低了八度,“你好,我是楊茉。”

    “久聞大名,有如滔滔江水,綿延不絕呀!”易水寒笑著坐在電腦前的椅子上,看著楊茉,這個小姑娘蠻有意思的,這麽大而化之,與楊菲截然不同的性格。

    楊茉的眼睛很放肆地上上下下認認真真地打量著這個易水寒,這幾年來,她聽哥哥說過無數次這個名字,今天終於得以相見,可易水寒清秀的臉龐完全不在她的想像之內,尤其是如此輕鬆的言談更不在她設想的範圍之內,他親切得如同早已相識,而且他微微一笑是這麽有親和力。她感覺自己心內的異樣,立即把自己剛剛的鬱悶收斂得無影無蹤了,隻是笑看著他,不好意思地說,“我也早就聽說過你了。”

    “是嗎?你哥哥一定沒少說我的壞話吧?他可是惜字如金,言出必苛的。”易水寒笑著說,把手指放在鼠標上,移動著,看著屏幕。

    “我哥可從來沒說你不好。”楊茉走過來,看著屏幕上的變化。

    “喂,楊菲,你不給我弄杯水喝嗎?”易水寒大聲地叫著,這個楊菲幹什麽去了。

    “哦,我去,我去。”楊茉說著,跳起來,小跑著去找水。

    楊菲已經端著水進來,“你一看到我不是餓就是渴,所以,我早就給你準備好了。”

    “夠哥們兒!”易水寒接過杯子喝了一大口,看著屏幕上楊菲正在寫的程序,“你還在修改?”

    “嗯,總覺得還有不完善的地方。”

    “我也這麽認為,昨天也修改到很晚,早上醒來一想還修它幹什麽,反正也要不屬於我們了。”

    “可就是不忍心,總想做到最好,是吧!”

    “是啊,你坐下,我把昨天想到的給你寫上,然後,我們再商量商量。”

    楊菲笑著拉過另一把椅子在他身邊坐下來,兩個人共同盯著電腦,然後,易水寒的手指就在鍵盤上敲擊起來。

    楊茉在背後看著他們,起初有些不解,繼而才意識到他們已經沉入到其中了,這個易水寒不是說特意來看看自己的嗎?現在自己早已被他們拋在了腦後,一股無名之火在腹腑之中竄了上來。正在噴薄欲出之時,易水寒抬起手抹了抹他清爽的頭發,然後,用力靠在椅背上,雙手扣在一起扶著後腦,眼睛認真地盯著屏幕上跳動的字符。這個細小的動作像一隻無形的手忽然就化解了楊茉心中的怒火,她看到易水寒的手指修長,尤其是小指竟然長到幾乎與無名指並齊,她的心內一動,忽然想起奶奶曾經說過的這樣的手指是非富即貴的手指,如果奶奶的話可以言中,那麽易水寒就應該是大富大貴的人了。這個想法讓她安靜下來,坐在一旁看著易水寒的側影,他薄薄的嘴唇時而緊緊地抿在一起,時而跟楊菲說著話交流著意見,雙手時而在鍵盤上敲擊,時而扶一扶滑下來的眼鏡,每一個動作都是那麽可愛。楊茉的不滿不見了,剩下的就隻有對這個易水寒的好奇和關注,於是,她竟然眨了眨眼睛,輕輕地撫弄著小貓柔軟的毛,耐下心來把茶幾上的一些雜物整理幹淨,百無聊籟卻靜靜等待著他們從他們的程序之中走出來,然後,關注到自己。

    楊菲也是把自己這幾天的想法全部講出來以後,腦子裏釋放得有了空間,才想起身後還有一個妹妹。可是這個時候已經是過了晚飯時間。楊茉坐在後麵,把所有的電視頻道全部轉了個遍,又把茶幾上的有的薯片全部吃光了,才看到了哥哥轉過來的目光。她噘起嘴,瞪視著他,用目光傳達著自己的憤怒。楊菲頓時大悟,“好了,好了,我們把我妹妹都拋在腦後了。”

    “哦!”易水寒這才記起今天其實是來見見楊菲的妹妹的,沒想到一說起程序就忘記了,他有些不好意思,扭過頭看到楊茉正懶懶地靠在沙發上,一臉的無奈,他立即笑了,“對不起,楊茉妹妹。”

    “無所謂了,誰不知道你們總是這樣廢寢忘食的。”

    “哦,是!”聽她提起廢寢忘食,易水寒歉意地說,“為了剛剛我們冷落了你,易水寒今天請你們兄妹倆吃飯怎麽樣?”

    “好啊,好啊!”楊茉立即跳起來,高興地嚷著。

    “行了行了,一起吃頓飯吧,什麽你請啊。”楊菲把電腦關好,然後,拍了拍易水寒的肩膀,“走吧!聽張琅說原陽路新開的一家粵菜館很不錯,知道你很久沒有好好吃東西了,帶你去嚐嚐。”

    “怎麽了?真把我當成窮光蛋了?”易水寒當然明白楊菲的心,“我還不至於一文不名。”

    “知道啦!”楊菲說著,人已經出了門。

    楊茉沒有想到到了飯桌上,自己又一次備受冷落,哥哥和易水寒再一次地說起他們的程序,係統,軟件之類讓她難於聽懂的話,而且一說起來兩個人就興奮莫名,自己則隻能在一旁聽著,插不上嘴,索性閉上嘴。最後,她忍無可忍地瞪大眼睛,大聲說,“喂,你們太過份了吧,存心的是不是?”

    他們這才停下來,同時看著楊茉瞪大的眼睛,異口同聲地說,“對不起!”

    楊茉賭氣地扔下筷子,“如果是這樣就不要讓我來嘛,你們說的話我又聽不懂,又插不上嘴,讓我坐在這兒多難受,你們還能不能為我想想嘛。”

    “好了,好了,你怎麽把筷子扔了。”楊菲不滿地看著妹妹的任性。

    “哦,楊茉,對不起,別生氣了。”易水寒急忙的把她扔出來的筷子放好,又提起一隻蒸得紅紅的螃蟹放在她麵前的碗裏,“是我不好,我和你哥哥就是這樣的,每次見麵總是說起沒完,對不起了,不要生氣,來,吃東西,吃東西,這可是你哥哥的血汗錢啊,不能浪費的,你要是再生氣,臉就像這隻螃蟹一樣了。”

    他的話讓楊茉撲哧一聲笑出聲來,她嗔怪地瞪了他們一眼,“你才像螃蟹呢?”說著就重又揀起了筷子,臉色又恢複了平靜。

    “你看你!”楊菲嗔怪地看了她一眼,然後,對易水寒說,“我妹妹就這脾氣,你不要介意。”

    “說什麽呢?”易水寒輕輕用手肘拄了拄楊菲的胳膊,“你妹妹就是我妹妹,還說這種話,再說,今天本就是我們不對,說好了帶你妹妹好好玩兒的,我們隻顧著說公司的事情,她這樣做就對了,要不然,我們還在這兒說個沒完呢,快吃東西吧!這螃蟹真的很好。”

    楊菲笑了笑,“我們一見麵就這樣說個沒完,真是,哎,這兩天我也一直在對自己說,別灰心,會好的,我就不信中國的it市場可以這麽冷落我們。”

    “哎,楊菲,不行我們去北京看看,中關村那兒環境還是不錯的,比我們這兒要好得多,也許在那兒可以融到資金。”

    “你真想把房子賣了,再搏一次?”楊菲立即明白他心中想的事情。

    “嗯,唯有如此,每次去找買家的時候,我就心如刀割,何苦呢,與其這樣不如放手一搏,都說人挪活,公司挪了,也許就活了。”

    “這樣吧,我把自己的房子賣出去,還了貸款還有二十萬的結餘,而你的房子可以用來抵押貸款,這樣不就可以湊五十萬,應該可以解一解燃眉之急。”

    “那不行,我沒這房子可以住迴我父母那兒,你怎麽辦?再說,現在你不是一個人,還有妹妹呢?老家父母身體也不算好,年紀大了,你要盡一個兒子的孝心,要把他們接過來養老,沒房子是不行的。”

    “我和楊茉可以暫時租房子住,父母也不急於一時,我說過了隻是解一解燃眉之急,過了這個難關,也許我們有了好轉,那時房子也不是問題,你說呢!”

    “多謝你這麽有信心,但是,你要知道投資必然有風險,萬一這些錢再砸進去,有去無迴,那麽我們就真的成了窮光蛋了,一無所有了。”

    易水寒說著竟然哼起了崔健的一無所有,眼光掃到楊茉臉上,才忽然意識到自己和楊菲又一次忽略了楊茉的存在,他看著楊茉莫名其妙的神情,笑了笑,“你看,我和你哥哥就是這樣,有沒有感動?”

    楊茉這次確實聽懂了他們的談話,也明白了他們之間的這份肝膽相照的友情。她點點頭,看著楊菲,輕聲地說,“哥,你們遇到了難關嗎?”

    “嗯!暫時的,哎,不要跟爸媽說,知道嗎?會過去的。”楊菲點點頭,盡管心急如焚,可是,親人是一定要安慰的,這也算是善意的謊言,他的心裏淡淡一笑,隨即臉上也笑了出來。

    “需要很多錢嗎?我怎麽聽你們說需要幾十萬,你哪有那麽多錢?”楊茉著急地問著,的確,幾十萬對於遠在哈爾濱的父母來說簡直就是個天文數字,如果他們知道了一定會嚇壞的。

    “這就是深城,信息時代的深城,一切都增值了。”易水寒笑著說,楊茉的神情很可愛地聚在了一起,她是擔心,也有一些驚訝。

    “可你們究竟怎麽迴事?放著大公司的工程師不做,非要自己做公司,看看,現在都虧了吧!”

    楊菲瞪了她一眼,“胡說什麽?我們還沒有一敗塗地,我們手中握著幾項專利,幾個軟件,這可都是錢,萬不得已我們把它們賣掉就可以換來幾十萬不成問題。”

    “可你們現在不是不舍得賣嗎?不是還在硬撐著嗎?”楊茉不服氣地說。

    易水寒聽了她的話心裏一沉,的確,他們就是在硬撐著,他們就是不舍得把它們賣掉,誰會舍得賣掉自己的孩子呢?他不由得苦笑一下,滿臉的無可奈何。

    “你,你怎麽這麽烏鴉嘴?”楊菲不滿妹妹的直言不諱,有些惱火。

    易水寒阻止了他繼續說下去,“楊菲,楊茉說得沒錯,我們得麵對現實,而這現實是殘酷的,我們一定要做好一切準備。”

    楊菲不再說話了,餐桌上的空氣頓時凝固起來。易水寒感覺到空氣的壓抑,一口氣喝光了放在麵前的一杯啤酒,然後,把杯子放在桌子上,嘴裏細細地迴味著啤酒的苦味,心頭四味俱全,唯獨缺了一味甜。

    楊菲悶頭地吃著麵前的一種叫苦苣的菜,那種苦味慢慢在嘴裏泛開,愈來愈濃烈地占據了他的神經,酒精的作用湧上來,他感覺自己的鼻子有些酸,不由得抽了抽鼻子。

    易水寒聽到了他發出的這種聲音,輕輕地捅了捅他的胳膊,但是,同時,他也被他感染了,連日來失敗的創傷襲來,不願麵對的總歸是要來的,不承認也要接受,沮喪的情緒再次襲來把剛剛的意氣風發打倒在地,他低下頭,也不再說話。

    楊茉沒想到自己的話讓這兩個剛剛還談笑風生意氣風發的大男人忽然之間變得如此沉默和消沉,她的心裏一疼,有些不知所措,良久,她才囁嚅著嘴唇,打破了這種可怕的凝固,“哥,我還有一些錢,你都拿去吧!”

    她的話讓他們同時抬起頭來,盯著她忽然平靜溫情的臉,他們同時笑了。楊菲的心裏一暖,撫了撫她的頭,“傻丫頭,杯水車薪,無濟於事,我知道你是個好妹妹,不過,你要相信哥哥。”

    “哥,我從來都相信你,我隻是不願意相信這是個事實,真的。”楊茉的眼淚掉了下來, “你從來沒有失敗過,從來都是最好的,小時候你總是第一名,而且考了最好的大學,你從來都是家裏的驕傲,我也從來都以有你這樣的哥哥驕傲,我以為你做什麽事情都會做到最好。但是,今天你告訴我說你會一敗塗地,會一無所有,我怎麽也不相信。”

    易水寒被她的話觸動了,他抬眼看到她的眼淚正籟籟而落,再看看楊菲的眼圈也在微泛著紅,他長唿了一口氣,把自己的傷感咽了迴去,“你哥哥現在也是最棒的,他是中國,不,是世界上最好的軟件開發工程師,他還會是你的驕傲,你一定要相信他。”

    楊菲伸出手來握了握妹妹的手,“哥哥不會一無所有的,這次失敗了,我們也會東山再起的,智慧創造未來嘛,我們有聰慧的大腦和勤勞的雙手,一切都不是問題,你說呢?水寒!”

    “就是,放心吧,妹妹,我們是最棒的,你一定也要像我們一樣有信心,ok?”易水寒笑著說。

    楊茉這才止住了眼淚,點點頭,噘著嘴,掃了他們一眼,“那你們就多吃些東西吧!這樣才可以好好幹活,再想出一些好辦法來,是不是?”

    “哎呀,楊菲,你妹妹可真是好妹妹,我怎麽沒有這樣的妹妹呢!”易水寒笑著向後一仰,故作妒嫉地說。

    楊菲笑了笑,“那是你還沒有領略到女孩子難纏的地方,小時候,常常纏著我,就像跟屁蟲似的,走到哪兒跟到哪兒,被人欺負了,就大義凜然地說,你等著我讓我哥來收拾你,哎,你說就我這小體格能收拾誰呀?”

    “哈哈,是不是長大了遇到壞小子還要她為你出頭啊?”易水寒取笑他。

    “說對了!”楊茉笑起來,精神抖擻地說,“我上中學的時候,他在高中部,被幾個小太保截了錢,還是我出頭給他要迴來的,從那兒以後,都是我在保護她。”

    “還好意思說,每天不學習,就和一群小太妹混在一起,要不然怎麽就考個三本。”

    “拜托,我本來就不喜歡學習,如果不是你學習太好,老爸老媽用你當模子逼著我學習,我早就棄學了,沒準兒比現在出息多了,學了這麽個會計專業,成天跟數字打交道,真是鬱悶死了。”楊茉翻了翻眼睛,無奈地說。

    “從現在開始你就踏踏實實地好好工作,你這種個性做這種工作真是讓人不放心。”

    “你怎麽這樣兒啊?”楊茉氣急敗壞的瞪著哥哥,看了易水寒一眼,“水寒哥,你看看他呀,他總是要指揮著我。”

    易水寒看著這兄妹倆唇槍舌戰的情景,不由得笑了笑,“因為他是哥哥嘛!”

    “不理你了,我要吃東西,說了這半天什麽也沒吃到。”

    “就是!快吃吧,菜已經涼了。”楊菲疼愛地把菜向妹妹推了推。

    易水寒忽然意識到天似乎已經很晚了,他下意識地看了看腕上的表,“天啊,已經這麽晚了,我還有事,要迴去了。”他想起了家中的七七是不是在餓著肚子,等著他迴家,想著她是怎麽樣一副楚楚動人的神情,似喜似怨地等著他的迴家,一想到這兒,他已經歸心似箭了。

    楊菲看了看他,不解地問,“什麽事?你還有什麽事是我不知道的。”

    “哦,我姐姐這兩天就要生小孩子了,我得迴去看看。”易水寒腦子一轉找了個最好不過的借口。

    “姐夫沒在家嗎?”

    “哦,在,但是,他一個人也不行。”他說著,已經快步向外走去了,轉念想到楊茉,又迴來,順手拍了拍楊茉的肩膀,“妹妹,後會有期。”

    “臭小子,說什麽呢?快走吧,人手不夠告訴我。”楊菲知道他又在貧了,用筷子做了個打他的動作,

    易水寒做了個鬼臉,有一種陰謀得懲的得意,然後,笑著跑出去,在吧台,他偷偷地結了賬,然後才放心地走。

    楊茉扭頭看著他向外走去的背影,迴過身來,對楊菲說,“哥,我喜歡他!”

    楊菲嘴裏含著的酒差一點噴出來,他瞪大眼睛看著妹妹,她一臉的認真,“怎麽?很驚訝?”

    “是,的確很驚訝!你喜歡他什麽?”楊菲很迅速地調整好自己的大腦,冷靜下來,認真地說。

    “他和你一樣聰明,但是比你可愛!最重要的是我喜歡他的手。”楊茉竟然伸出了自己的手,眯起眼睛迴想著易水寒那修長的手指。

    “手?”楊菲大惑不解地問。

    “沒錯,就是手,你沒有發現他的小指是那麽長嗎?”楊茉笑著,把一筷子蟹黃放進嘴裏,仔細地迴味著這味道。楊菲想了想,易水寒的手指確實很好看,但是,這跟手指有什麽關係?他不解地看著妹妹善變有神色,此時已經一臉的晴朗。

    “是不是想問我這跟手指有什麽關係呀?”楊茉得意地笑起來,“不告訴你,反正我就是喜歡他。”

    “有病!”楊菲隨口溜出來一句老家的方言。

    “為什麽這麽說我?難道你不希望你的妹妹與你最好的朋友在一起嗎?”輪到楊茉不解了。

    她的話讓楊菲愣了愣,是啊,難道自己不希望嗎?可自己為什麽這麽不可思議呢?是易水寒的問題?還是楊茉的問題?或者說是自己的問題?想來想去應該是自己的問題吧,是自己在心底就覺得這不合適,他們不合適,易水寒是一個完美主義者,而楊茉有太多的不完美的地方,他看了一眼楊茉,她已經把注意力集中在了那隻螃蟹身上,完全沒有在意自己的神情有多麽怪異了。這就是楊茉,沒有一點心機,又善變得如同六月的天氣,或許,她隻是一時的新鮮,轉身就會忘記了吧!他想,但是,隨即,他又為自己的想法感覺到不可思議,這是怎麽了?自己竟然不希望妹妹喜歡易水寒,為什麽?他想不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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