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天血元和暗金色的佛光照印了九華山上的半邊天空。


    片刻之後,金光暗澹。


    血光和佛光散去,隻餘雙掌合十的僧人法釋和略顯狼狽的血河宗主衛公子分立兩旁。


    “咳咳咳,了不起啊!我自入洞玄之後,便再無人能讓我如此狼狽,法釋大師,你是第一個。”


    衛公子的白色底的華麗錦衣此刻袖子已經破碎了一隻,在他的胸口處,還有一個澹澹的掌印,原本束發的玉冠也被強大的真元衝擊所震碎。


    披頭散發的模樣,讓這些血河宗宗主,更加邪氣凜然。


    而法釋大師隻是默默看了衛公子一眼,隨後靜靜地盤膝坐下。


    剛剛,法釋用了他自創的絕學,“地獄不空”。


    “地獄不空,誓不成佛;眾生度盡,方證菩提。”這是地藏王菩薩發下了無上宏願。


    佛陀果位隻一步之遙,但地藏不抬頭看佛陀,隻願低頭度眾生。


    發下了一個幾乎不可能成功的大誓願——“地獄不空誓不成佛”,舍棄了唾手可得的佛陀果位。


    而法釋的地獄不空,便是借此典故,所創的絕技。


    地獄不空是法釋借鑒西域魔教的絕技天魔解體大法所創,舍我一身佛國,與敵同赴黃泉。


    使用此法,使用者便需先逆轉經脈,忍受體內真元逆襲的痛苦,以燃燒自己一身的佛門真元的代價激發體內潛能,自身功力可在瞬間陡增數倍甚至十倍,同時對於天地元氣的掌控,也會隨著這些佛門真元的燃燒,而愈加熟稔。


    隻此一招,便可在絕境之時,與敵同歸於盡,使用此法後,使用者必定經脈盡斷,佛骨盡碎。


    這是法釋大師少年之時所創武學,那時候法釋大師爭強好勝,專精於武學之道,才創出這等絕學。


    在其佛門小成之後,雖然有感於此絕技有傷天和,但佛陀亦有明王之怒,慈悲亦需金剛護法,故而法釋大師將這門絕技逐漸完善,成了佛門加強版的天魔解體大法。


    而施展完地獄不空的法釋大師,生機在夜裏緩緩散去,最終圓寂在九華上。


    衛公子簡單的調息之後,看了法釋大師的軀體一眼,神色莫名。


    法天象地境高手的血肉,對於血河宗的門人弟子來說,這是上好的修煉材料。


    習武之人在貫通八脈,凝氣成元的時候,會引來第一次生命層次的蛻變。


    真元在經脈之中流轉,滋養肉身,使得人的體魄變得遠比常人強健,尋常的病痛也無法對元化境的高手造成太大的影響。


    而入洞玄境之後,會引來第二次的蛻變。


    洞玄境高手,可以引天地元氣入體,使得武學招式的威力被放大為原來的數倍甚至數十倍。


    比如點蒼派的玄蒼天劍訣,在流雲快劍的手裏,不過是能斬斷巨石,但若是換了點蒼派的斜陽神劍和飛天神劍,一劍之威,足以開一座小丘陵。


    天地元氣的入體會第二洗練武者,所以洞玄境的武者對於尋常的毒藥有了極高的抗性,身體的衰老也會大幅減弱,甚至可以延長壽元。


    而法天象地境會引來第三次蛻變,天地元氣被武者所操縱,甚至成為武者的一部分。


    洗精伐髓,鉛華洗盡。


    沒有意外的情況下,法天象地境的武者活個一百五十歲肯定是不成問題的。


    而血河宗的邪術,便是以血為基礎的。


    最開始,血河老祖隻是創立了汲取嬰兒胎息先天血氣的秘法,這也是血河宗的立派根本大法。


    此術不僅僅可以使得人武功大進,最可怕的是,他可以不斷地改善根骨資質。


    這種功效便足以讓無數人垂涎三尺。


    此後,血河老祖又創出了別的秘法,但都是以人血為基。


    人之血液,乃是人精華元氣所在,血河老祖自然不會錯過,特別是元化境之上的高手血,不僅僅能修複傷勢,甚至能提升武學。


    天道無常,不為堯生,不為桀亡。


    這種掠奪於他人的道,也是道。


    當年的血河宗大戰之中,正道武林高手便會麵對這樣的困境,雙方交戰各有勝負,但是血河宗總會搶奪失去高手的屍骨。


    很快,那些被正道高手重傷的血河宗妖人會恢複傷勢,武學更上一層樓。


    我方越打越弱,敵人越打越強,這也是當年血河宗能席卷天下的原因之一。


    現在有一具法天象地境高手的遺體放在血河宗主的身前,他自然是不會放過的。


    不過,此時的衛公子已經站在斷生境的門前,他來中原的目的,也就是為了尋找進入斷生境的辦法。


    雖然法釋大師的遺骨可以加速血河宗主的傷勢恢複,然這種方式還是太奢侈了一點。


    一具法天象地高手的遺骨,新鮮的。利用血河宗的秘法,甚至能夠創造出一個擁有洞玄潛質的高手來。


    衛公子轉頭看向了屋內,想到了一個好玩的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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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虎山上。


    這本就是入夏的雷雨季節,雷雨頻繁。


    楊清源索性就在龍虎山上暫住了幾日,借著龍虎山的設備和典籍,來研究雷霆,完善五雷正天劫。


    他本就輩分高,在龍虎山中,就算是輩分最高的老道士,也就是和他平輩,龍虎山天師張玄清見了他都得喊一聲“楊師叔”,那可是太自在了。


    於是,楊清源在天門峰山建了一個茅草屋,以便於他隨時挨雷劈,啊不是,以便於他隨時探究天地雷霆之秘。


    而小天師張之唯在和楊清源的研討過程中,五雷天心訣也有了不小的進步。


    此時的龍虎山天門峰的茅屋中,鋪滿了密密麻麻的稿紙。


    都是楊清源對於五雷正天劫的研究和推演,這門武學之中藏著上一任天師的張虛靈的天人之道,若是能通悟此訣對於楊清源自身的武學也有不小的助益。


    當然,楊清源天天挨雷劈,也不是沒有好處的。


    原本的金波旬花毒,需要以孫藥王用菩提木心練出的丹藥緩緩祛毒,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


    在有了天雷相助之後,這個過程加快了不止一倍。


    時至今日,楊清源已經祛除了大部分的花毒,已經恢複了七成的戰力。


    這兩大好處足以讓楊清源賴在龍虎山暫時不願意走,反正揚州有其他人主持大局,也沒有什麽大礙。隻要不是再出現丟庫銀、謀反、疫病之類的大事。


    其他事情,黜陟使的左官配合揚州刺史府就能處理了。


    這裏也有前提,就是不發生其他的大事,這不巧了嗎?很快就有大事發生了。


    就在楊清源在龍虎山上鑽研武學之時,六扇門急報。


    ……


    “在下,六扇門追風捕頭司馬淩風,敢問這位道長,不知道武鄉侯爺此時是否還在龍虎山上?!”


    追風捕頭,是六扇門改革之後的新崗位,他們相當於是有編製的賞金獵人,隸屬於六扇門總部,在江湖上執行各種各樣的任務。


    接待這位司馬捕頭的知客道人是一個年近八旬的老道士,在龍虎山上,不論長幼,都需要輪流擔任知客道人。


    這位老道士常年清修,對於朝堂之事知之甚少,他雖然知道武當派的小師叔祖正在龍虎山做客,但並不知道,這位小師叔祖就是司馬淩風口中的武鄉侯爺。


    就在司馬淩風躊躇之時,一旁的一個步行上山的坤道看到了司馬淩風。


    天師府用的是正一道的道規,不禁婚姻嫁娶的。


    司馬淩風正是一個年輕的帥小夥,瀟灑之中帶著三分秀氣,還符合一些女生的審美的。雖說是坤道,已入道門清修,但是人的本能在那裏。


    “這位施主,不知姓甚名誰,家住何處?!”


    一上來就是一波查戶口,搞得司馬淩風有些手足無措。


    “額,在下六扇門追風捕頭,司馬淩風。是來求見武鄉侯爺的,但是剛剛得這位道長指點,說侯爺已經不在山上了!”


    坤道歪著腦袋說道,“武鄉侯?!那不就是小師叔祖嗎?!”


    “小師叔祖?!”司馬淩風嚐試性地重複了一遍這位坤道的話,他知道楊清源在江湖上的聲望極高,甚至有劍君之稱,但沒想到他輩分也這麽大!


    “他正在山上與我家小天師鑽研雷法呢?!剛剛的通慧師兄不知道小師叔祖的世俗身份,所以才不知道他在龍虎山上。正好我也沒有問題,若是淩風捕頭不嫌棄,就由我引你去見小師叔祖吧!”


    這個時候,長得好看,名字好聽的優勢就體現出來了!


    司馬淩風是個瀟灑之中帶著秀氣的小夥,顏值氣度這一塊自不待言,名字也是很好聽的。


    不要覺得名字不重要,有的時候,名字也是很影響一個人的形象的。


    比如藍星東瀛的羽生結弦,這個名字一聽便覺得是一個貴氣瀟灑的公子。但如果將其改為龜田太郎,那他的粉絲至少要少九成。


    世人就是這麽真實。


    這位坤道的帶領下,司馬淩風很快來到了天門峰下。


    “淩風捕頭,楊師叔祖就在天門峰的草廬之中,我就不送你上去了。上路之中頗有風險,還請司馬公子一定小心啊!”


    一個稽首禮之後,這位坤道就翩然離去,這讓司馬淩風一度產生了不小的挫敗感。


    難道自己的魅力不如從前了!?


    不過此時,司馬淩風有任務在身,需要將手裏這份重要的情報送到楊清源的手上,也就沒有多考慮,施展輕功向著天門峰頂飛掠而去。


    這天門峰並沒有修築上山的平坦步道,隻有一些陡峭的台階,若是疾行之下,確實有幾分的風險,但也不至於像剛剛那位坤道那般。


    司馬淩風也沒有想明白為什麽,還以為是道門的行事作風,就是如此謹慎,繼續向上而去。


    此時的天空已經烏雲低沉,時不時有雷聲轟鳴,電弧不斷地在雲層之間跳躍。


    “這是要下雨了?”司馬淩風看著雲色,足下的步伐不由加快了一分,若是一旦下了雨,這山路便愈加難行了。


    就在司馬淩風向著天門峰急掠而去的時候,天空之中一道雷霆急轉而下,正中天門峰頂,遊離的雷光也順道擊中了正在疾行趕路的司馬淩風。


    “轟!”


    司馬淩風被一道雷光包裹,待到露出身形之時,原本飄逸的長發已經有不少炸刺,臉色也是一片黑灰。


    “剛剛那位坤道果然是提醒得有理啊!”


    司馬淩風的口中吐出了一口黑煙,這才知道了那位坤道口中的風險是什麽?!


    所謂的山路陡峭難行根本不是風險,真正的風險是這時不時落下的雷霆。


    好在這隻是分離的雷霆,否則以司馬淩風的修為,現在就算沒死,也就剩一口氣了。


    在被雷光擊中一次之後,司馬淩風便愈加的小心謹慎。


    雷霆,天地之刑也,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他一路小心謹慎,向著天門峰頂攀登而去,原本兩刻鍾可以抵達的峰頂,司馬淩風整整走了半個時辰。


    當他好不容易攀上天門峰之後,一道赤色的天雷直直地向著天門峰頂而來,司馬淩風下意識地就地翻滾,隻能以餘光看見一道人影被天雷擊中。


    “楊侯,不會就這麽撲街了吧!?”


    司馬淩風想著剛剛天雷的氣勢,忍不住如此想到,這豈是人力可敵?!


    然待到雷光散去之後,楊清源依舊盤腿坐於原地,身上似乎不染一絲塵埃,連皮膚都看上去晶瑩如玉,宛若謫仙。


    沒等司馬淩風多想,一道雷光衝著司馬淩風的麵門而來。


    “何方宵小,趕來我龍虎山天師府撒野!”


    這氣勢,分明就是洞玄境的高手。


    司馬淩風立刻大聲喊道,“楊侯容稟……!


    ”


    聽到這話,那道雷光也散去,隻留下一個道士打扮的年輕人,麵帶狐疑之色地看著司馬淩風。


    “你是朝廷的人?!”


    這事也不能怪張之唯,突然出現一個頭發炸刺,麵色黝黑,衣衫破爛的人,而此時楊清源還在推演天雷之威。


    任何一個替他護法的人都會下意識地做出這樣的反應。


    “屬下,六扇門追風捕頭司馬淩風,有要事稟告楊侯!”


    在司馬淩風的稟報聲中,楊清源身邊的雷光散去,身影一幻消失在原地。


    司馬淩風隻覺得眼前一花,就出現了一個玉冠束發的年輕書生。


    “有何要事!?”


    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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