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識你的時候我記得很清楚,那是秋天。

    校園裏的過道全是落葉,好久都沒有人清理的樣子。

    這樣的環境,讓人很容易覺得寂寞。涼風、落葉、寡人,傷秋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

    跟他分手剛好兩個月,當時我認為我並不是非他不可的。分開是因為我們都固執地選擇了自己當初選擇的,奔走於兩個不同的城市。或許是因為愛,並沒有偉大到放棄我的初衷,他應該也那麽想。

    梧桐樹下,你。近乎於黑色的藍色學生裝,白色的襯衣,不算長的劉海在額前不安分的隨風飄逸。第一眼,我已經淪陷,那高挺的鼻梁,迷人的唇。後來我問你是否記得,開學第一天一個女生在過道上撞到學校的公告欄上?

    你說,當時沒有敢迴頭看,因為你知道那個女生一直在看你。

    你知道嗎?那是我故意的。

    2005年

    終於念完了那該死的初中。我和他也宣布分手,分分合合三年,現在也該是說再見的時候了。情人不都是這樣嗎,分分合合?三年也該是累的時候了。

    “早上,要記得準時起床,記得把明天要上的課本帶齊,記得……”他說了很多。我知道他說那麽多並不是想讓我改變注意,而是真正的對我好。

    我努力地不讓自己去想,不去想有他的日子,也不去想沒有他怎麽辦。沒有他,我照樣可以活得很好。

    “好。”我點頭說。夏天,天氣好得沒話說,正午的街上幾乎沒有行人。陽光透過玻璃,折射,然後照在他臉上。空調房裏,他的臉暖暖的。他揚頭深吸口氣。

    照理說,夏天不應該有藍天的。可是,那天天很藍,藍得不敢相信,就好象下一秒它會將你吞噬,藍得空洞洞。“那麽,再見了!”他無所謂地笑著說。我點頭。最後,我沒能看清他的背影,淚水就在他轉身的那一刻。我不想在他麵前表現我的脆弱,三年來從來沒有過。

    “真的跟他分手了嗎?”雪敏問我。雪敏跟我同年,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恩。”她當時就想一掌劈了我。

    “我看你以後到哪找允浩那麽好的,人又長得那麽帥,對你也是沒話說,你有什麽理由飛人家啊,再怎麽也應該他飛你才對。他也夠傻的,就那樣傻傻地跟了你三年,要知道,追他的可排成行啊,可是他怎麽就偏偏隻喜歡你呢?要我是你啊,我早就幸福死了,別說是三年,就三分鍾讓我當他女朋友,我少活三十年也願意。現在就應該奮不顧身地跟他走,一切都聽他的,做個很乖巧的女朋友,你說是不是嘛!你也應該反省一下啦,三年他都給了你些什麽,而你給他又是什麽?……”她將不知疲倦精神發揚了。

    本以為兩個月已經夠我緩衝,可是遠遠不夠啊。兩個月過了,心情就跟分手那天一樣,很沉重,沉重得喘不過氣。心,就那麽一刻不停的痛,三年,他給我的,多得我都記不清,而我除了一次次的傷害,什麽都沒有給他。說心痛還不如說內疚。

    今年秋天來得很快,有些措手不及。開學的前一天,我又見到他。“明天就要走了,很想見你,所以…”他很坦然,一臉的陽光燦爛。看來是我敗了。

    “沒有關係,我也很想走以前見見你。”我說。

    “好了,我走了。”

    “恩。”我笑著看他遠去,這是我頭一次那麽認真地看他。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已經分手的事實,他的背影給人一種想擁抱的感覺。

    真的,對不起!

    新的學校,我的心情就跟今天的天氣一樣,晴空萬裏,前途無限啊!

    梧桐樹下,我看到了那個改變我一生的人。我故意撞公告欄,撞得很大聲。

    “到底是哪家的公子啊,能把你迷成這樣?都撞公告欄了,告你個損壞公物罪就有你賠的。不過,當時路過的人已經不多吧,以後跟你走在一起我都覺得丟臉啊!能這樣去教室嗎,對形象應該造不成多大問題吧!…”她廢話多是天生的。

    “我不想一個人過秋天!”秋天的風吹過傷疤,生生地痛。

    “你姐姐我,一個人過了16個秋天,照樣活得好好的啊!”16年來都沒有談過戀愛,也夠可憐的。誰叫她擁有180的高挑身材。

    “不是有我嗎?”

    “那你還有我呢?”

    “抱歉,你不是我的理想型。”

    她忘著太陽,沒有眨眼。那一刻,我能感覺到她的憂傷,“你也傷秋了嗎?”她沒有說話。秋天的太陽一點也不溫暖。時間一秒一秒的過,我害怕,害怕就這樣過了秋天。“我好希望自己長矮一點啊!”她抱怨似的說出這句話。“不知道多少人羨慕呢,你這是在幹什麽啊,開始抱怨了嗎?”

    “哎呀……”

    “我還想長高點呢,不過沒有關係,我們還要長呢!”這正是某人憂慮,如果她還長的話,她簡直是瘋了!

    “啊…不嘛…我真的不想長高了啊!…”

    “嗬嗬…我們兩算平均就好了啊!”這時候宿舍裏住的其他兩個女生吃飯也迴來了。宿舍一共四個人,剛剛說話那個叫琦,160的樣子。另一個叫詩。

    “食堂有什麽吃的啊?”我問她們。

    “飯菜還有肉!”“混沌!”

    “麵條、包子、饅頭、油條,還有好多。”

    “外麵大排擋能吃到的,學校都有。”似乎對學校的食堂很滿意的說。這問題好象有獎搶答,她們居然搶上了。

    “你想吃東西嗎?”雪敏問我。

    “不想。”我說。“你們以前是哪個學校的啊,初中?”詩問我們。

    “9中,你們呢?”雪敏說。

    “我是14中的,她是10中的。”琦說。

    “你們不是以前就認識,一個學校的嗎?”我問。

    “不是啊,我們隻是早到了一天,昨天才認識的。”詩笑笑說。閃電式友誼。

    “緣分吧,嗬嗬…”琦笑。

    “哎呀…要上課了,快走吧!”雪敏看了看表說。詩鎖好門後,我們一起出了宿舍。宿舍外麵陽光萬丈!宿舍離教學樓有一段距離,雪敏一路上被人指指點點,誰叫她那麽高呢?全都是張大嘴不敢相信的表情,“好高喲!…”

    5分鍾的路程,終於到了我的教室。我是9班在三樓,雪敏在24班在六樓。

    “走了哦,拜拜!晚上等我哦!”雪敏對我說。

    “恩,知道了,拜拜!”說完我走進教室,教室看上去很小,正六邊型的,蠻特別的我覺得。教室裏人不多,可能是因為大家都還不認識的原因,一進教室全部眼睛都會盯著你看。這種情況習慣就好了。

    我走到最後一排,然後坐下。剛坐下我就從包包裏拿出早就準備好的一本新的小說,除了幹那個,我不能想到更好的消磨時間的方法。雖然時間不是很長,但等待的性質可以改變時間的長度。

    小說看到24頁的時候,老師進來了,而我旁邊也不知道在什麽時候多了個人。是個女孩子。

    “你好,剛剛看到你在看書,所以沒有打擾你。”她很友好地跟我打招唿。

    “你好!”

    “你叫什麽啊,我叫金俊秀。”她笑得很燦爛,說實話她並不是那種一眼看上去就很漂亮的那種,但是笑起來真的很好看。

    “我叫金希澈。”我很勉強的笑了笑。

    “嗬嗬…還是本家呢!”她真的很愛笑。

    “是哦!”我說。

    我是個很怕生的人,不喜歡跟不認識的說太多的話,也不大喜歡莫名其妙的笑。所以,大多數認識我的人,說起對我的第一印象都不大好,就像熱臉碰到了冷屁股。

    習慣了沒有你的日子,但是卻習慣了想你,小說24頁我一個字也沒有看進去,時間真的可以讓我忘記一切嗎?三年前的今天,我和允浩認識的那天。“下麵,有請同學們自我介紹。”老師說。然後從第一排第一個同學開始自我介紹。

    “鄭允浩。”自我介紹的速度越來越快,最後演化到了隻說名字。也就是在那一刻,我喜歡他。他坐在教室的最後麵,也就是我現在的位置。

    我想他現在也應該坐在某個教室的這個位置吧!那麽現在我想你,你在想我嗎,允浩?離開你才發現,我曾經是那麽深愛著你,我的心仿佛缺了一個洞,那種痛…難道,我依然深愛著你嗎?屬於你的迴憶,我那麽地珍惜。允呐,真想再那麽叫你一次。

    有時候真的好討厭自己,真的好討厭自己。不是自己的東西,總是想盡辦法得到,得到後卻從來不珍惜,失去後在懊悔,那又能怎麽樣呢?隻能怪自己。隻要記得,曾經愛過,就算到了天堂,也要記得那愛曾經是多麽地深刻。

    “希澈到你了!”俊秀用手戳我。“什麽?”我問。

    “同學,請你自我介紹一下!”老師說。“金希澈”我起身說完,然後坐下。

    那根本就不是我。在我身上,真的有愛那種東西嗎?醒醒吧,金希澈!對,金希澈你可以不在想他的,因為你是金希澈!

    “你在想什麽啊?”俊秀很好奇地問我。“沒什麽!”說完,埋頭看小說。

    “我叫樸有天,金希澈你好!”這是某人的自我介紹,我嚇了一跳。挑頭,全班同學的眼睛都是能瞪多大瞪多大。這時候班主任臉都青了,卻不知道該怎麽辦。“你好!”我傻傻地迴。“嗬嗬…”他笑了笑然後坐下。格子襯衣+白色的毛線背心,圍巾就像裝飾一樣撇在一邊,整個人的形象讓人覺得很懶散。長得倒是很帥,笑起來很迷人,很溫柔很舒服。

    放學後,我在路口等雪敏。“等人嗎?”樸有天不知道什麽時候在我旁邊。

    “恩。”

    “男朋友?”他很好奇地問。

    “不是。”

    “哦,那你…”

    “嗨!走吧!”雪敏打斷了他的話。

    “哇,你同學嗎?”她看到帥哥都那個表情。

    “恩。”

    “你好,我叫朱雪敏,是希澈的朋友。”

    “嗬嗬…你好,我叫樸有天。”樸有天笑著對雪敏說。

    “那我們先走了!”我對樸有天說。

    “恩,好的。明天見!”

    “明天見!”雪敏依依不舍地跟他道別。

    “明天見!”

    晚上,宿舍裏除了談論帥哥就再也沒有其他話題了。

    “希澈啊,你們班那個有天還蠻帥的嘛!”雪敏說。“哦!”我依然看我的小說。

    “有天?樸有天嗎?”詩問。

    “是啊,你認識他嗎?”雪敏很興奮的問。

    “沒有啦,隻是一個學校的,我哪有幸認識他啊,他可是我們學校的校草。哎…我愛慕了他三年啊,從來沒有表白過!”詩說。

    “從來沒有表白過?”雪敏問。

    “沒有。”

    “為什麽不試試呢?”雪敏問。

    “試試有什麽用?就我們這什麽都不懂的年紀,到最後給對方的隻能是傷害而已。喜歡一個人並不是非要讓他知道不可啊,隻要能默默地喜歡他就好了,靜靜地喜歡。隻是喜歡而已,想天天看到他。”詩說。

    是啊,留給對方的隻能是傷害而已!

    “知道她喜歡三年的人有多少個嗎?”琦白了詩一眼,然後問雪敏。

    “多少個啊?難不成很多?”雪敏問。

    “嗬嗬…”詩自己都忍不住笑出來。

    “11個而已!”詩不好意思地說。

    “切!還以為你是專情女呢!哈哈…”

    “這學校的校草叫什麽名字啊?”最近我們家雪敏變得相當的八卦,是因為秋天來得太快了嗎?“我是聽一個以前同校的學姐說這帥哥很多,我才來的。”詩說。

    “好象不止一個吧,有幾個呢,說法很多啦,眼光不一樣嘛!”琦說。

    看來她們對這些事倒很有研究啊!

    “有沒有一個黃頭發的?”我問琦。

    “嗬嗬…”琦隻是笑。

    “笑什麽?”我問她。

    “名字倒是都能背,隻是一個也沒有見過,嗬嗬…”

    “那個美男啊?”雪敏問。

    “恩。”

    “對了,額頭還痛嗎?”雪敏問。

    “對啊,希澈你那額頭是怎麽搞的啊,剛剛不是還好好的嗎?”琦問。

    “摔的,啊…”我捂住嘴。

    “哦,怎麽了?”詩問。

    “咬到舌頭了!”雪敏說。我點頭。

    詩和琦都覺得神奇死了,我咬到舌頭雪敏怎麽會知道呢?

    “你怎麽知道?”

    “十幾年的朋友,我還不知道她嗎?”雪敏不屑地說,然後進了洗手間。

    我隻要一說慌,牙齒就會咬到舌頭。

    “說說學校校草的名字吧!”雪敏從洗手間出來對她們說。

    “好啊!”那心情就跟考試的時候遇到萬無一失的題目一樣。

    “先從高三的說起。”

    “高三有兩個,金在中和韓庚。”

    “高二好像沒有,嗬嗬…”

    “高一現在還不知道!”她們又玩起了搶答遊戲。

    “我最有印象的就是韓庚,哇哇…想起都覺得帥啊!”

    “什麽?”雪敏問。

    “他曾經喜歡一個女生,是個高他兩屆的學姐。情人節的時候,在女生宿舍樓下點汽油,吼吼…”

    “點汽油幹嘛,說詳細一點好不好?”雪敏這時候來了興致。

    “就是用汽油在地上寫那個女生的名字,然後用煙頭點著,那種啊…”

    “好象那女生叫什麽來著,我忘了…好浪漫喲,那女生一定幸福死啊!……”

    “後來怎麽樣了?”雪敏問。

    “沒了!”琦說。

    “什麽嘛,這叫什麽啊?就沒啦?”雪敏有點惱火地吼。

    “是啊,沒啦!嗬嗬……”詩說。

    “就沒有說後來怎麽樣了嗎?那女生接受他沒有啊,學校那邊又是怎麽樣呢?韓庚是不是差點被學校開除啊,恩恩?!那女生後來死了吧?”雪敏好奇心泛濫。

    “不知道啦,還有那個叫金在中的,據說到現在還沒有交過女朋友呢,吼吼…”

    “是啊,長得超級帥!”

    “有多高啊?”雪敏問。

    “180以上吧!”

    “有190嗎?”雪敏問。

    “不知道,我都沒有見過,嗬嗬……”

    “要是有190,我就追他,我拚了!”雪敏鬥誌昂揚地說。

    “好好…支持你,加油!”

    “加油…加油…”

    一大早就被學校的音樂聲吵醒,真是要命,我們爹媽那的年代的歌,要命。

    高一宿舍裏,全是跟我們一樣的抱怨聲,什麽學校嘛,放的都什麽歌嘛!

    “離譜!”

    “要命啊!以後都要在這種音樂聲中起床嗎?……”

    “仿佛迴到了20年前啊…我感覺我年輕了20歲…”

    “你還沒到20呢!”

    “習慣就好了!習慣吧!”

    一路上大家都哈欠連連。

    “開學第一天就得打瞌睡,想想真不應該啊,可是那又有什麽辦法呢?”雪敏很抱歉地說。都怪昨天晚上太興奮了,聊到淩晨才睡覺,更荒唐的是,她把追金校帥的計劃書都在作晚寫好了。

    “你們老師兇不兇?”詩問雪敏。

    “不兇,看起點都不兇!”雪敏很自信地說。

    “哎喲…好安逸喲,我們老師看起都可以嚇死人的說。”琦對雪敏是羨慕萬分啊。

    “拜拜!”“拜拜!”

    到教室後,我整理好書本就剛好上課。老師很莊嚴地走進來,國文課。

    按照傳統來說,第一節課是不會上正課的。

    果然,真的沒有上正課。

    第一節課上的是了解老師。時間過得很快,因為時間是愉快的。很快就到了最後一節課,上午一共五節課已經過了四節。因為老師都還記不清人,所以每一節課都有好多同學換位。

    最後一節課,我旁邊也換了人。是那個叫樸有天的。

    “你好!”他說。

    “你好!”我迴答。

    “你以前是哪個學校的啊?”他問。

    “9中。”

    “……”然後他還問了很多,我都一一地迴答。

    如果昨天沒有撞公告的話,我想我應該選他做我男朋友的。

    “那下午見嘍!”放學後,他對我說。“恩!再見!”

    “跟他很熟了嗎?”雪敏問我。

    “沒有啊!”我說。

    “那我每次來你們都在聊天啊!”

    “他也在等人而已!”我說。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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