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點,快點,快把她拖上船來!”船上的簡眉慌慌張張地伸出手來,河麵上的紀楠將朱非朱的身軀小心翼翼的放在船上。


    簡眉用力按向朱非朱的胸部,強迫她吐出口中的水,她迴頭望向船另一端穿著救生衣,嚇得紋絲不動,死死攥住船沿的謝景寧,“老板,麻煩你過來一下,行不行!”


    “no,no,no!我說過我不會遊泳,我怕水,我絕對不會嚐試在船上亂走動的,要知道每年140000人被淹死,我可不會拿我珍貴的生命去冒險,我的生命是等待為科學事業奉獻出偉大的……”謝景寧的話還沒說完,簡眉忽然衝過來狠狠拽起坐在船上的謝景寧,她眼裏燃著兩簇怒火,“我告訴你,謝景寧,你要是現在不搶救朱非朱,我立刻就把你扔河裏淹死!”


    在簡眉的怒吼聲中,謝景寧嚇得一步一踉蹌,頗有些滑稽地走到朱非朱身邊,謝景寧臉色發青,完全失去了平日裏驕傲時的意氣風發,他躡手躡腳的走過去,望著緊張的簡眉,不由皺了皺眉,低聲嘟噥道:“我早就知道不該惹經期裏的女人,一種一生有三分之一時間都在流血不止,卻又不死的動物,根本就是違反生物法則的……”


    一旁的紀楠顧不上擦自己身上的水,冰冷的河水順著紀楠的身軀從上往下滴,濕透了他所有衣服,但紀楠的眼睛從心底生出寒意來,他想用力將朱非朱摟入懷中,但此刻的朱非朱卻躺在狹窄的船麵上紋絲不動,她的臉色蒼白沒有半分血色,紀楠失神地望著朱非朱,幾乎心如刀割,像失魂落魄一樣。


    “該死,她心髒停止跳動了!”謝景寧努力按壓著朱非朱,但她仍舊僵硬的像一塊鐵板,簡眉嚇得撲上去給朱非朱做人工唿吸,她用力俯□,但朱非朱發紫的烏唇卻異常冰涼,如同一塊冷冰般,令人不由渾身犯怵。


    聽到謝景寧的話,紀楠如同五雷轟頂一般,不由自主地呆在那裏,他定了定神,忽然猛地拽住謝景寧的衣領,“不行,你必須救活她,要是她死了……”紀楠的眼睛慢慢變成一片鮮血淋漓,紅到照應出謝景寧冷靜的臉龐。


    “行了,怪物,冷靜點。”謝景寧猛地甩開紀楠的手,他大步走進船艙內,“喂,你幹嘛去,別走啊!”簡眉迴頭喊謝景寧,但他卻毫不猶豫地下到船艙竟頭也不迴。


    簡眉心急如焚,但任由她如何拚命按壓和人工唿吸,朱非朱都毫無任何反應,她冰冷的身軀失去了心跳,連鼻翼也沒有半點唿吸產生。


    朱非朱麵色如紙,紀楠隻感到心裏不斷淌著血。


    簡眉終於無奈的坐在原地,大口喘著粗氣,望著幾乎崩潰的紀楠低聲說道:“完了,她真的完了。”


    紀楠的身子不由微微一震,像是一個晴天霹靂,近在耳畔的轟然擊下,他臉上迷惘得像是沒有聽懂,眼裏起初隻有驚詫,漸漸浮起傷感、哀傷、痛苦……複雜得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他默默的看著她,朱非朱的眼角似乎還遺留著隱約的淚痕,紀楠忽然嘭一聲跪倒在朱非朱的身旁,他緊緊抱著朱非朱冰涼的身軀,那樣子像是陷阱裏的困獸一般,整個人就像瘋了一樣,眼中閃過駭人的光芒來,她已沒有半分力氣,隻是如同軟綿綿的洋娃娃般,任由紀楠擁抱著,“不行,不能死,不能……”紀楠的嘴角微動,他遲疑地伸出手去,落在她柔弱的肩膀上,他的臉深深埋在她的頸間,她的發絲癢癢的拂在臉上,滿襟滿懷隻有她的芳香,仿佛唯有這種方式可以保護自己。


    紀楠木木然地擁抱著朱非朱,他的手緊緊握成拳,指甲一直深深掐入掌心,他也渾然未覺。


    他緊緊箍著她,目光流連在她臉上,他心裏有種細密的抽痛一*的襲來,如同蠶絲成繭,千絲萬縷,一根根纏上來,纏得他透不過氣來。


    “讓開!”船底的謝景寧忽然衝了出來,簡眉隻瞧見謝景寧手裏拿著兩根電線,線的一端嘶嘶的冒著火花,簡眉像是忽然明白了過來,她充滿欣喜和憧憬的望向謝景寧,“老板,你這是從哪弄來的?”


    “少廢話,等會你們就劃船把我送迴去。”謝景寧扯著電線來到朱非朱身旁,他的手緊緊握著電線外的橡膠部分,而電線兩端露出的銅絲閃著幽藍色的火花。


    簡眉明白謝景寧是要用船艙內部的電線來充當電壓除顫器,利用較強的脈衝電流通過心髒來進行搶救,“電壓會不會過高?”簡眉緊張不已地望向謝景寧,但一襲黑衣的謝景寧並不說話,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隻集中在手中兩根電線上,他握著電線一點點接觸到朱非朱的身體,又忽然猛地放開,當電流通過朱非朱的心髒時,由於點擊,朱非朱的身體猛地向上抬起,又忽然落下。


    但一次過後,朱非朱的身體仍是如磐石般一動不動,“該死,再來!”謝景寧握著電線又快速觸在朱非朱的皮膚上,大量的電流衝擊著朱非朱的心髒。


    紀楠從來沒有這樣的體會,他緊緊盯著朱非朱,他的骨肉血脈仿佛都與朱非朱緊緊相連,他嘴角微微一動,幾乎就要脫口喊醒她,但又擔心自己會打擾到謝景寧的治療。


    紀楠覺得他與朱非朱的身體已融在一起,此生此世都會在一起。


    他望著僵硬的朱非朱,渾身不由打了個寒噤。


    連續幾次的嚐試後,謝景寧已是滿頭大汗,他望著仍舊全身冰冷的,再無一絲暖意的朱非朱,終於停止了動作,“她真的死了。”


    最後一絲希望如風中殘燭,微芒一閃,卻兀自燃成了灰燼,好像連紀楠整個人都似成了灰燼。


    他知道他的朱非朱,再也迴不來了。


    在傷感的氛圍下,船一分一分的靠近碼頭,紀楠擁抱著懷中的朱非朱,靜靜望著碼頭上,船靠岸時船板放了下來,“走吧,下來吧。”謝景寧驀然迴頭喊了紀楠一聲。


    但紀楠充耳未聞一樣,他覺得自己的太陽穴裏像是有極尖極細的一根針,在那裏緩緩刺著,總不肯放過,一針一針,狠狠的椎進去。


    忽然天空大雨如注,而紀楠抱著朱非朱的屍體站在船上紋絲不動,站得如釘子一樣,簡眉親自撐過傘,但紀楠舉手就推開了,大雨澆在他的身上,徹骨的寒意從頭冰涼。


    “哎,其實隻要把控製感情部分的神經中樞切除他就不會難過了,而且我很願意在活人身上進行這樣的嚐試,我曾經試過把一隻猴子的……”謝景寧的話還沒說完,簡眉忽然憤怒地瞪向他,“夠了,你能閉嘴嗎?你簡直就是個純粹的冷血動物,你沒看到朱非朱已經死了嗎?”


    “小鬆鼠,如果你敢再這麽反駁我的話,我就……”謝景寧對著簡眉不耐煩的豎起了手指,簡眉瞧著比自己隻大幾歲的謝景寧,不由蹙起了好看的眉毛,“就怎麽樣?像你這種沒有感情的動物,最多我不幹了!誰稀罕當你的助理啊!”


    可簡眉的話剛落地,這次謝景寧卻沒有反駁,他反倒是異常鎮定地望向簡眉的身後,一雙烏黑的冷眸發出懾人的光芒,“小鬆鼠,恐怕你這次說錯了,比起冷血,有人比我更過猶而不及。”


    簡眉疑惑地扭過頭,隻瞧見碼頭邊上停著一輛黑車,車門徐徐打開,一雙黑皮鞋踏在了地上,車內的人整理了□上的黑色西裝,望著謝景寧一行人,驀地勾起一絲微笑,“把朱非朱交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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