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言的沉默無疑證實了他的猜想,白傾輕抿了唇,有些煩悶地低下頭望著被他打迴原形的蛇妖,正欲取了他的性命,那蛇妖驚慌失措,眼見情況不對,立即大叫求饒,將話鋒一轉,指向了折言:「先生饒命,是這個女子,是這個女子指使我這麽做的……」


    折言臉色驚變,既然不想這個蛇妖滿嘴胡話,居然把所有的事情推在她身上,她腳步蹌踉地走到白傾的麵前,搖了搖頭,比劃著名手試圖解釋,可是心中越急所比劃地也就越糟糕。


    在白傾的眼中,這般無疑欲蓋彌彰,他心中的怒火洶湧而上,揚手,「啪!」地一聲,便直直甩了折言一巴掌:「真沒想到,你居然是這樣的人!」


    他的力道極大,折言猝不及防,被他打得踉蹌了幾步,腥紅的血腥味在口中蔓延開來,卻怎麽也及不了她心中的冰涼。本就蒼白的臉映襯出那紅腫的巴掌印越發明顯。


    她是這樣的人……他說她是這樣的人……


    折言突然覺得無論她說什麽他也不會信了,她的解釋再也沒有任何意義了。她早就在他心中定位了。


    心狠手辣,是啊!她的確是心狠手辣之人!在他是顧裏的時候,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他就應該知道。


    折言滿心淒楚,突然覺得自己這麽多年尋求的東西變得毫無意義,她的顧裏不會再迴來了,再也不會再迴來了。無論她做得多麽好,永遠也不會迴來了。


    折言從未覺得自己這般心如死灰過。


    「她們在那!」又有蛇妖驚聲大叫。


    折言臉色微變,下意識地走到白傾麵前,伸手比劃道:「快走,他們追上來了!」


    白傾望著徐徐跑來的幾名蛇妖,在望向折言,眼中閃過一絲失望與厭惡之色:「事到如今,你又何必還要在做戲,叫你的朋友別在偽裝了,否則,我定叫他們灰飛煙滅!」


    折言難以置信地望著他,唇角浮起一絲蒼涼的笑,是啊!從他聽信那蛇妖的話開始,便已經不信她所說的話,她還在抱有幻想做什麽?


    那笑太過於蒼涼自嘲,白傾微微失了神,他總覺得自己似乎在哪看過。


    這一切,自然落入到了瀲灩的眼底。


    瀲灩麵上閃過一絲不悅之色,拉了拉白傾的衣裳,道:「白傾,我們走吧!」


    白傾收迴思緒,望著折言冷冷說了一句:「你好自為之!」撚訣,隔空一跨,人已經消失在原地。


    就這麽走了……


    折言失魂落魄地看著他們離開的方向,倏地,一隻手瞬間朝她腰間伸了過來。耳畔,男人輕佻猥瑣地笑道:「美人,可總算讓我抓到你了!」


    折言臉瞬間一變,正欲掙脫開禁錮她的雙手,下一瞬,她法力已被人封住,身體也被下了定身穴。


    無數蛇妖猥瑣地圍攏了過來,更有人直接將她帶到了一個破廟之中,折言麵色煞白,想求救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她麵色惶恐地望著這一切,想掙紮奈何卻動彈不了。


    她親眼見著自己的衣裳拋起跌落,再不斷拋棄跌落,那些蛇妖急不可耐地褪下衣服,如餓虎撲食沖了過來,終於,滔天的痛意從身下席捲,她絕望而慘烈地閉上了眼。


    白傾,瀲灩,我若活下去,定將你們二人碎屍萬段!


    迴到魔族,將瀲灩送迴歇息之後,白傾心中始終有些放心不下折言。特別是他臨走之時她眼底流露出來的難以置信的神情,不斷在他腦海迴放。蛇妖所說的話,他從一開始其實是不信的。更別提,她與他們是一夥的。他也不知道為何,當時就盛怒地甩了她一巴掌。


    似乎想以此來告誡她,或者是告誡自己。是的,告誡自己!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因為顧裏,而他不是顧裏!終於,他趕迴到了原地,卻早已空無一人。


    憑她的能力,想要逃出去並不難,想必是他多慮了!他自嘲地笑了笑,瞬即,又迴到了魔殿。


    自從那日李楨來過夜歸殿後,長歌身體又羸弱了幾分,腹中胎兒遙遙可危,李楨害怕自己的出現從而影響到她的心情,所以,每日趁著夜深人靜時候來,待天亮之時,在起身離開。


    長歌睡眠極淺,他一來她便醒了過來,然而,明知他陪伴在側,卻隻當不知情。兩人就維持著詭異的氣氛直至過去了大半個月。


    經過無涯半個月的精心調理,長歌氣血好了不少。人也能開始下床走動了。今日,烈日高照,花園內的花兒群芳正艷,見長歌整日待在屋內聞著苦澀的中藥味,奈奈愁苦不已,便與靈隱採取了懷柔政策,長歌耐不過她們的左右請求,終於起身走了出去。


    池塘內,靈隱刨著水,樂此不彼地抓著珠魚,遊玩著水,似乎在這魔界之中,這珠魚與水就是它唯一的興趣愛好了。


    溫和的陽光照耀在人的身上莫名的想嗜睡,長歌輕闔上眼,打算小憩片刻,兩道女子討論的聲音遽然響起。


    「是她嗎?」


    「豈不是!」


    「丹霞山與魔族馬上就要大戰,沒想到她還能如此心安理得地坐在這裏。」


    丹霞山與魔族馬上要大戰?


    搖椅上,長歌霍然睜開雙眼,轉首,那兩名女子已經漸行漸遠。而另一處,奈奈端著盤水果走了過來,放在涼亭中央的石桌上,笑道:「姑娘,這是剛從魔界巡山上摘下來的野葡萄,您嚐嚐!」


    長歌輕凝了眼,直接了斷地開口詢問道:「丹霞山與魔族是否馬上就要大戰?」


    「這……」奈奈臉色微變,有些手足無措道:「姑娘你聽誰說的?」尊上特地吩咐任何人也不能在她麵前提及此事,究竟是誰走漏了風聲?


    她的反應,事情真相一目了然。


    「看來是了!」長歌低垂下眼,她被李楨強行帶迴魔界,事關天族與丹霞山的名譽,她父君與天族勢必不會善罷甘休,這場戰爭自然而然也就在所難免。


    「為何你從不告訴我?」長歌輕抬眼梢,目光冰涼地望著她,語氣無形之中帶出一絲冷冽之態。


    奈奈性子膽小,聽長歌的語氣冷冽了幾分,便已經嚇得慌忙跪地:「並非奴婢不願意告訴你,而是尊上特地交代了暫時瞞著你,所以奴婢……」奈奈重重磕了一個頭,「請姑娘息怒。」


    長歌斂了斂眉,緩聲道:「他現在在哪?」


    奈奈抬起小臉:「姑娘問的可是尊上?」她如實稟告道:「今兒一早,有魔衛稟告,東郊山有白鳳出現,他便過去了,到現在還沒有迴來!」


    「白鳳?」長歌輕聲嚀喃了一聲,似想到了什麽,突然身體猛地一僵,她霍然起身,頭一次如此失態地抓住了她的臂膀:「是否是紅翅白鳳?」


    奈奈臂膀被長歌抓得有些生疼,她想了想,點了點頭:「好像是了紅翅白鳳。」


    母妃……是她母妃白娉,普天之下也唯有她才是紅翅白鳳。


    東郊山……東郊山……


    長歌臉色微變了變,鬆開奈奈,直往東郊山的方向疾行而去。


    東郊山上,枯黃的蒿草足足長的近人高。風吹過,颳得嘩嘩響。沒有過多的綠意修飾,也沒有過多的古樹參天,有的隻是蕭條沒落的枯木殘花,入目的,除了衰草還是衰草。


    東郊山麵積夠大,想要快速尋找一個人尤為困難,長歌化身為鳳凰在天空中盤旋許久,終於,在山坡峽穀之處看見了那一襲屹立在風中紅衣緋艷,端莊而優雅的身影。


    長歌緊繃的弦鬆懈了下去,她化為人形飛身而下,走上前,輕聲道:「母妃……」


    迴答她的卻是一片寂靜,白娉像是沒聽到般,依舊維持著同一個動作,不走亦不動。


    長歌心沉了幾分,這才隱隱意識到有些不對勁,她加快了步履走到白娉跟前,手剛拉到她臂膀,徹骨的冰涼入體,許是因為她拉白娉臂膀之時用了幾分力道,因慣力作用,白娉身體輕輕晃動了一下,「嘭!」地一聲,沒有絲毫預兆地倒了下去。


    蒼白無色的臉頃刻浮在了她眼底。


    長歌心徹底跌入到了無底深淵,整個身體冰涼到再也沒有絲毫溫度。她喉嚨哽澀,淚水蓄滿了眼眶卻高昂去下顎倔強地不讓它落下,她蹲下身體,搖了搖白娉的屍體,嘶啞著聲音道:「母妃,你快醒醒……」


    白娉沒有絲毫反應。


    「母妃……」長歌再次搖了搖她的身體,淚水嘀嗒地掉落在地,有溫熱的液體順著她下體流落了出來,她卻渾然未覺。她聲音哽咽道:「你睜開眼睛看看我,我是長歌,我是長歌啊……」


    往昔女子慈愛地神情再未浮現,她就像熟睡了一般,任由長歌如何唿喚著,依舊未曾睜開眼。


    長歌緊咬著下唇,顫抖地伸出手,探上了白娉的鼻息,冰冰涼涼再無任何吐息,她身體頹廢坐地,滾燙的淚珠掉落在地,淚水模糊了所有焦距,終是忍不住趴在白娉的懷中哭得泣不成聲。


    這些天,李楨從不曾踏入夜歸殿,所以當他到來之時,奈奈本能地慌了一下,她不知道是否是李楨知曉了長歌知道魔族要與丹霞山開戰的事情興師問罪來了,一顆心七上八下,不安至極。


    「鳳姑娘呢?」未曾見到長歌,李楨沉聲開口。


    奈奈頓了一頓,長歌去了東郊山,莫非沒有遇見不成?也對,若是遇見了就不可能是尊上孤身一人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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