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豈會不明白,可是……」


    「沒有什麽好可是的!」季櫟迴頭望向遠方,恍惚之中仿佛看到了昔日那個躺在血泊中的身影,「當年若不是他,這個世界上早就沒有我季櫟了。所以,無論要我做什麽我都心甘情願。尊上強行衝破了我的禁術!短時間內打開不了進入精靈族的通道,我不在的這些日子,你記得一定要好好地照顧他!還有這個……」


    季櫟似想起了什麽,他低下頭,從袖口之中取出來一朵花瓣出來,遞給引之:「你將這個交給無涯,就說是解尊上體內毒性的解藥,她自然會知曉怎麽做!」


    引之伸手接過!


    季櫟拍上他的肩膀,再次提醒道:「記住,一定要照顧好尊上!」


    引之微微笑笑:「放心,我定然會照顧好尊上,你且安心去吧!」


    季櫟點頭,當即往煉獄司的方向而去。


    引之心中擔憂李楨與靈隱身上的傷勢,立即往無涯的房間走去,卻未料,還未走到無涯的房間,便見瀲灩跌跌撞撞地往他所在地而來。


    他蹙了蹙眉:「瀲灩,你怎麽了?」之前瀲灩求他想辦法將她送入精靈族,他明知裏處危險卻還是應允了。現在見她孤身一人出現,好像還受傷不輕的樣子,心中難免有幾分擔憂。


    瀲灩蒼白著臉搖了搖頭了,虛弱地應了一聲:「我……我沒事……」掠過他,直逕往前方走去,引之望著她離去的背影,終究未曾多問。


    苦,前所未有的苦澀入喉,更摻和著類似海水的腥鹹味,令人難受至極,白色幔簾的床榻上,女子眉頭輕蹙,長而細密的眼睫輕輕顫動了幾下,終於睜開了眼。


    這一招果然屢試不爽!蘊含眉眼之間掠過一絲笑,慢條斯理地收迴了餵在長歌唇裏的湯勺。


    望著無故出現在身旁的蘊和,四周熟悉又陌生的擺設,長歌強撐起身,扯著嘶啞著嗓音道:「我怎麽會在這?」


    這是蘊和的住所。


    她記得她明明跌入到了精靈族塌陷地麵的深淵之中,又怎麽會出現在這?


    「這也是我想問你的問題!」蘊和輕飄飄地掃了她一樣,「小長歌,雖然我人長得俊俏,當然,不可否認,我也是這三界之中數一數二的美男子。不過,你就這麽出現在我洗澡沐浴的地方也不太合適吧?」


    想他赤身裸體在泡著溫泉,她就突然從水底下冒了出來,幾乎就差點讓他清白不保。


    蘊和住所附近有一處溫泉,他向來愛在裏麵泡澡,長歌自然知曉,隻不過,這又與她跌落在深淵有何關係?莫非,精靈族與這裏是相連的?


    長歌想到這,心神微凜,立即掀被而起,想去那裏一二,可是,剛起身,頭又眩暈了幾下,倒在了床榻之上。


    「都懷孕六個月了,怎麽還是這麽衝動!」蘊和無奈地搖了搖頭,他將手中的玉碗放在一旁,輕描淡寫道:「你是不是想去看看那溫泉地下有什麽特別之處?我告訴你,沒有!」


    蘊和斬釘截鐵地說道:「將你撈上來之後,我是裏裏外外將那裏看了個遍,沒發現一丁點漏洞,我就好奇了,你到底是從哪裏鑽出來的?」要命的是,他在這裏下了結界,她進入這裏麵,怎麽沒發現一點異常?


    長歌望著他,麵色平靜道:「你聽說過精靈族嗎?」


    蘊和挑眉:「那是什麽?」


    長歌緩緩答道:「他們是上古遺留下來的部落,由天地靈氣孕育而成,一直生活在地淵空間之內。我這次就是從那裏出來的!」


    長歌突然就想到了嗤閻臨死之前的話,臉色瞬間煞白。


    東華……


    「地淵空間?為何……」蘊和話到一半,長歌緊咬著下唇掀被而起,直逕往屋外走去。


    蘊和的聲音在瞬間戛然而止。


    長歌的身體極為單薄,好似被風輕輕一吹,就會吹散一般。明明是一推就倒的模樣,然而,她身體裏麵卻透著一股莫名的堅定力量,好像在支撐著她所有信念一般。


    蘊和與東華是好友,可謂是自幼看著長歌長大的,是以,他就帶了長輩教訓的口吻:「你這個樣子還要去哪?」


    長歌頭也不迴地答道:「我要去流雲山!」


    蘊和心中擔憂東華的傷勢,尋了他數百年也沒有尋到,如今,見長歌要去他住所,抬步上前:「正好,我也很久沒有見過他,我陪你去!」


    「不用!」長歌出言婉拒,她施法撚訣,人已經消失在原地!


    流雲山依舊隱藏在層層白霧之中,飄渺朦朧的,一切似乎什麽也沒有變!


    「什麽人?」一道冷喝聲驟然響起。


    長歌剛入山峰,就有無數穿著白色道袍的人憑空出現,將她團團包圍了起來。她頭頂盤旋著無數把鋒利的刀劍,似乎隻要她稍微動那麽一下,就會血濺當場!


    長歌心中擔憂東華的安危,無心與他們周旋過多,直接了斷地開口:「師傅……」話說出口,她又覺得有些不對勁,是以,改了口風:「你們師尊迴來了嗎?」


    有一名較為年輕的男子道:「師尊自從在千多年前離開流雲山一直就沒有迴來過!」


    「你與她說這麽多幹什麽!」另一名較為年長的男人忍不住怒斥了一句,「我不管你是誰,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你快走,否則別怪我們對你不客氣!」


    若是以外,長歌又怎能忍受這樣的冷嘲熱諷?隻是,這些人是東華所住流雲山的弟子,她縱然不看僧麵也要看佛麵,與東華的人打鬥,她是萬萬不想的,長歌忍住性子,冷聲道:「梵音呢?我要見他!」


    「梵……梵音……」那個說話的男人怒極反笑,趾高氣昂地望著長歌,頗有些輕蔑道:「梵音是我們的師傅,是你能叫的嗎?」


    「就是……就是……」身邊的人跟著附和!


    長歌性情再好,也難免動了怒:「我在問一句,梵音在哪!」


    有一男人哈哈大笑:「別說我們不知道了,就算是我們知道,我們也不會告訴你啊!」


    長歌不想在將時間浪費在這毫無意義的事情上麵。她抬步上前,頭頂上方數百把刀驟然落下,那些人立即欺了上來。


    長歌目光淩厲,開啟逆火之境,在那些人靠近之時,一股強大到令人臣服的力量噴發而出,砰地一聲,眾人被震開,待他們迴過神來,長歌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長歌直往重瀾影閣而去。


    重瀾影閣就是空蠻,而嗤閻說東華被李楨殺害喪命在空蠻,雖然明知道嗤閻的話不可信,可是,她還是想去確定一二!


    進入重瀾影閣,長歌沒有絲毫猶豫地往她與東華還有李楨去過的那個暗洞而去,李楨說,東華還有要事處理,所以未曾出空蠻。


    如果他在空蠻,就一定會待在那裏,因為那裏算得上是唯一一個可以躲避風沙適合休息的地方。


    空蠻之境一如往常,黃沙漫天,之前,在深處一些還能見到妖群,現在,卻是一個人也沒有了,空空蕩蕩的就像是無人區一般。


    怪異的是,這裏空氣之中還飄散著一股似有若無的血腥之味。就好像……好像曾經被血洗過了一般!


    長歌心中沒來由地慌了起來,不知為何,她總覺得有莫名地恐懼籠罩在心頭,壓得她難以透氣。她加快了步履,很快,便走到了曾經停留的那個暗洞!


    暗洞外圍屍橫遍地,血跡早已經被太陽曬幹與附近的黃沙融為一團,她強按住心驚,踏步進去,並沒有發現東華的身影。


    長歌鬆了口氣,她正欲出去,一塊玉佩落入她眼中,這是東華從不離身的玉佩。她隻覺得手心腳心冰涼的徹底,就好像有一盆冰水從頭到尾地澆在了頭頂!


    東華……長歌喉嚨微哽,正挪步準備將那塊玉佩拾起,有人比她更快一步,是一名身材魁梧瞎了一隻眼睛的熊妖。


    那熊妖親了親那玉佩,很是歡喜地道:「沒想到在這裏還能撿到這麽漂亮的玉佩!」他正將玉佩準備收入懷,手中徒然一空,玉佩從他手中脫穎而出,落在了一隻白皙細嫩的手中。


    女人……


    這裏可好久都沒女人了……


    熊妖雙眼微亮。


    「說,這裏究竟發生了何事?」女子清冷無雙的聲音驟然響起。


    熊妖抬眼,見到那洞穴內一襲淡煙金裳遺世孤傲的女子,臉色猛地一變,仿似看到了什麽可怕之事,拔腿就往外麵跑去。


    長歌眉頭輕蹙,指尖輕彈,一雙白綾從袖裳下飛掠而出,繞上熊妖的腰,將他往迴一拖,熊妖驟不及防,瞬間被拖迴了原位。


    熊妖跪地求饒道:「大仙饒命啊!饒命啊!」


    長歌語氣清冷,寒如冰霜:「這裏究竟發生了何事?」


    熊妖搖了搖頭:「我也不知情!」


    長歌將繞在他腰間上的白綾用力一拉,熊妖哎喲地慘叫的一聲,連連求饒道:「我說……我說……大仙饒過我吧!」


    長歌冷冷瞥了他一眼,他瞬間將來龍去脈說了出來:「那日我也不知道是何緣故,當我趕到之時,就見大仙躺在一旁,而這裏屍橫遍地。」


    「還有呢?你可曾看到一個穿白色衣服的人?」長歌心神微顫,有些急促的問道,似想到了什麽,瞬即寒聲道:「你若敢說謊,我便立刻要你血濺當場!」


    「有有有!」熊妖立即應道,「我看到兩個男人在那裏爭執不休,最後,那個穿著煙色衣服的男人拿著純鈞劍刺進了一個穿白色衣服的男人胸膛,然後,那個白衣男人就灰飛煙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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