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她繼續待下去會覺得尷尬,所以,他故意說出這句話,長歌心裏湧起一絲感動,輕輕頷首,也未在多言,轉身往自己的寢殿而去。


    「還未問你,這片桃花你喜歡嗎?」身後,齊淵的聲音驟地響起。


    長歌步履一滯,唇角盪出一絲笑,卻未迴首:「喜歡!」


    三日轉眼即逝,長歌按照事先約定與齊淵一起去水族祝賀。


    自從那日齊淵告白之後,便再未提及此事。長歌素來將齊淵當成哥哥看待,往後低頭不見抬頭見,倘若他問起,縱然她如何委婉地拒絕,也難免傷及兩人關係。見他不提,沒來由地鬆了口氣。


    為了避免尷尬,長歌隻得沿路裝睡,這一睡,很快,便到了水族。


    水族位居南海,與東海相鄰算半個鄰居。今日,是水族太子敖禮最為重要的成年禮,無疑,東海龍王自會前來賀禮。


    長歌曾與東海龍王大鬧不快,兩人難免會打上照麵,雖,丹霞山完全不懼東海,但今日好歹也是水族千百年難得一舉的盛宴,別的不說,就論曾經水族正妃秋尋蕊對白娉的恩情,長歌自然也不會不顧忌。


    未免水族龍君夾在他們兩者中間難堪,是以,長歌叫齊淵先行進去送禮,而她則在水族四處逛逛。


    水族富麗堂皇,假山旖旎,奇形怪狀的紅色珊瑚遍布滿地,四周各處都掛滿了紅色燈籠與剪紙,喜慶得緊。


    這幾日,因李楨及齊淵之事攪得有心煩意亂,長歌未曾好好合眼。她尋到一個僻靜無人的花園,躍上最高的樹梢,正打算閉目小憩一會,身體往後一靠,一雙精緻綿靴落入了她的眼底。


    這個時候實在不該有人出現在這。


    長歌鳳眸微眯,輕抬眼梢,一襲煙衣雍容的挺拔男人正屹立在她所躺著的樹下方。那張俊美絕倫的臉此刻帶著一張銀白麵具,墨煙的髮絲隨意用了根木簪輕輕束著,風吹而過,飄逸如仙。


    李楨……


    長歌唿吸幾乎一滯,這才想起君臨身上的魔氣需要水族『歸元』來抑製,他出現在這並不奇怪。隻是,他幾時來的,她居然會沒查覺?


    長歌心中雖有些訝異,不過很快便也恢復如初。


    他來的倒也正好,上次,他將碧丹交由她保管她還未還給他,現在,她也不必專程找他一趟了。


    「這個是之前你叫我暫時保管的,現在我將它還給你!」長歌聲音清冷如泉,縴手一翻,一顆泛著蔚籃色光芒的夜明珠霎時浮現,她將碧丹輕輕往前一推,那碧丹自動迴到了李楨的手中。


    見狀,長歌衣袂一盪,從樹梢中飛身而下,毫不猶豫地抬步離去。


    李楨輕闔上眼,麵龐帶有絲絲疲憊之色:「你便真的要與我斷得一幹二淨了嗎?就連與我同處一會都不願意?」


    長歌步履微滯,可是腳步未停。


    「那我是否又同你說過,縱然你想與我斷得一幹二淨,可是,我並不答應。」李楨徐徐睜眼,轉首,幽幽地望著她離去的背影,聲音飄渺道:「鳳長歌,這世上的事並不是你說斷,就能斷得一幹二淨的。」


    「李楨!」長歌極快地打斷他的話,轉過身正對著他,「別讓我對你殘留的最後一絲情份都消磨殆盡。」


    「你口說所說的情份便是像現在這般形同陌路嗎?」李楨低低地自嘲地笑出了聲,他抬步走到她麵前,眼眸溫柔卻泛著冷光,「竟然如此,我不要也罷!」


    話一落地,他猛地抓住長歌的臂膀,將她抵在旁邊的假山石壁上,對著麵前女子那張嬌艷欲滴的紅唇,毫不猶豫地強吻了下去。


    仿似被他所舉所嚇住了,長歌整個人如遭雷劈。


    李楨似乎不甘於隻是表麵,靈巧的舌頭撬開長歌貝齒,長驅直入,帶著懲罰性地似要吞噬著她所有一切,大力索求著她每一寸芬芳。


    唿吸瞬間缺氧,長歌大駭,她心膛驟烈一震,那在夜歸殿所受到的屈辱又立立浮現在眼前,長歌覺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憤怒滔天而起,張口便將李楨的舌頭重重地咬了下去。


    李楨吃痛悶哼,不僅不退出去,反而加大了唇齒間的力道,吸撚吞噬,再也絲毫憐惜。


    長歌渾身輕顫著,本能地運用法力伸手去推,卻被李楨緊緊禁錮,使她不能掙紮分毫,很快,兩人便粗噶了唿吸。


    環在她腰肢的那一隻大手更是順著她的裙擺探到了她的衣側裏麵,冰冷的指腹劃過肌膚,長歌愕然地睜大眼睛,忽然難以抑製的慌亂起來。


    她大力推他,用力掙紮,身上所散發出來的熱焰更甚是燃至了最高點,離得最近的都被那灼熱的溫度燒的瞬間枯萎。


    君臨渾身被烈焰灼得通紅髮熱,他卻毫不在意。


    事到如今,他又豈會輕易放開她?


    她越發地掙紮,越發的抗拒,他便越發的惱怒,手中動作也就越發的發狠,唇齒發狠,手中力道也發狠。


    腰帶散落隻是在頃刻之間,那雙手在她身上肆意流轉,長歌臉色煞白,憑藉李楨今時今日的能力,她知,縱然她如何反抗,今日皆難逃一劫。她麵如死灰地垂下掙紮的手,闔上眼睛,掩去眼中屈辱。


    見她不在反抗,男人手中的動作驟地停在下來。


    李楨離開她的唇瓣,伸手為她重新將腰帶係好,下一瞬,將頭緊埋在她脖頸之間,沙啞著嗓音道:「這五百年來,若不是為了找到你,恐怕我早就已經堅持不下去。長歌,你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別拋棄我,好不好?」


    如同瞬間被閃電擊中,長歌心魂一顫,陡然睜開眼睛。


    李楨繼而道:「你若不喜歡我碰你,我今後不碰便罷;你若不喜歡見到我,我盡量躲在你見不到的地方;你若覺得仙魔勢不兩立……那我便放棄這魔君之位,同你歸隱山野如何?」


    「李楨,我們迴不到過去了!」長歌輕幽而緩慢地開口,即便她知接下來的話對他有些殘忍,然而,她卻並不打算有任何隱瞞。該結束的,那便在此刻徹底結束,這般,於她、於他,皆好。


    「縱然我不說,想必你也知,我心中住著的那個人從來就不是你!」


    「我不在乎。」李楨猛地抬起頭,這深礁之處視線較暗,他又帶著銀白麵具,長歌此刻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但是,不知為何,她卻感覺到了他眼中的認真與堅定。


    「我可以等!」李楨語氣篤定。


    是的……他可以等!


    他有千年萬年的歲月可以等!


    滴水皆能穿石,鐵杵也能磨針,他便不信他如何也比不上她心尖的那人!那個早就千萬年前便已經不存在的人。


    都說活人鬥不過死人,他還偏要試試看!


    長歌與李楨相處這般久,自是知他堅韌的性子,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今日,既然已經將話說開,長歌便不打算將這份孽緣在繼續下去。她心中始終無法過去那道坎,那道對她猶如夢魘的坎:「事已成定局,縱然你願意,也無法改變什麽。」


    她也並不想改變什麽。


    先前,在他重傷之時,長歌轉身離去,這些年來,心底多少對他有些愧疚。現下,李楨不僅毫髮無損的活著,又成了魔族的新尊主,那顆心也能徹底放了下來。


    鳳凰一族向來避世隱居,不理凡塵世俗已久,她無意捲入塵世多年,也該是時候放下了!


    話落地,長歌伸手推開李楨,抬步離去,從始至終她都未曾抬首望過李楨一眼。


    她知,若想徹底了斷,她不能望,不能迴頭!走了許久,直至甩開了一段距離,長歌這才放緩了腳步,見自己衣著淩亂,她輕蹙了眉,迅速念了個清心咒整理了一番。


    雖不知李楨怎麽會混進水族,想必也知,他定在受邀的名單。


    想到此,參加晚宴已失了興致。長歌本打算迴丹霞山,正抬步,突地,礁石後麵有兩道聲音驟然響起,一名女子訝異道:「那不是太子敖禮今日要娶的側妃嗎?她怎麽孤身在這珊瑚處,走,我們上前去打個招唿!」


    「你去瞎湊什麽熱鬧!」另一名女子出言製止,語氣輕蔑帶著絲絲不屑道,「沒準她是在那裏藉機私會情郎呢!也不知,這妖女使了什麽狐媚法子,明明是個啞巴,居然也能勾引得那太子對她神魂顛倒。」


    「你又怎知她是在這裏私會情郎呢?」


    「這紅珊瑚乃是水族最為常見的定情之物,她站在這裏,又豈難猜出?況且,我聽這水族伺候她的婢女說,這女人居然在昨晚與她的師哥在這裏幽會,還摟在了一處。」


    「什麽?」原先說話的那名女子聲音猛地提高,「還有這等子事?敖禮知道嗎?」


    「自是知曉的。」後麵說話的那名女子對她這大驚小怪有些不以為然,「這便是那女子厲害之處,這水族太子明明知道這女人不喜歡他,還偏偏將她捧若珍寶,我聽說,他甚至奏明南海水君將這女人扶為正妃。」


    「那水君同意了嗎?」


    「敖禮何等身份,這女子來路不明,自然沒有。」


    「這倒也是人之常情!」


    「這還不算什麽,我聽聞這個女人還是她喜歡的師兄獻給了咱們太子的呢!」那女子正說得興起,還打算繼續放些猛料。忽然,「啪」地一聲清脆響,耳畔嗡地一聲,許久之後,她才意識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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