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櫟激動道:「之前尊上魔氣亂撞幾乎要破體而出。沒想到,這毒陰差陽錯,恰巧抑製住了尊上體內的魔性,隻要我們尋到碧落草,我便有法子徹底抑製住他體內的魔性了!」


    瀲灩雙眼驟地一喜:「你是說,尊上他有救了?」


    「自然!」季櫟點了點頭,似想到什麽,立即道,「對了,那鳳長歌呢?她去哪了?我要問她那裏麵摻和了什麽,怎麽我找了數百年也沒找到。」


    瀲灩轉側了身子,有些含糊道:「她……」


    季櫟蹙了蹙眉:「你吞吞吐吐的做什麽?」


    瀲灩手中握著的瓷瓶驟然一緊:「我放她離開了!」


    「你說什麽?」虛弱的聲音霎時響起。


    瀲灩身體一震,眼前黑影一晃,手腕倏地一重,一襲黑衣倨傲的男人緊攥住她的手腕。殺意撲麵而來,瀲灩甚至感覺到了,在一刻,他是想要殺了她的!


    君臨冷沉了眼,冰冷無情的聲音幾乎從牙縫中一字一句地吐出:「你放她離開了,誰給你的權力!」


    瀲灩強硬按下心驚,語氣不卑不亢道:「鳳長歌說,想要救尊上的命,就得放她離開,否則……」她話還未落地,身體被大力一甩,腳步踉蹌之間,麵前那一襲夜色的黑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


    有了瀲灩的令牌,一路上暢通無阻,長歌很快便已經來到了魂河。


    此刻,才是申時,未入黃昏,魂河上自然也有很多擺渡的船家。


    因渾身有仙氣環繞,而這魔界最不缺乏的便是魔氣。所以,長歌身上的仙氣在這魔氣充沛的地方很是紮眼,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她刻意斂容去貌,隱下身上仙氣,索性,沒有引起太多的注意。


    眼見魂河上又有擺渡的船家靠岸,長歌緩步上去,腳還未踏上船板,突地,原本晴空萬裏的天空「轟隆」地一聲巨響,瞬間被層層烏雲覆蓋,然後,卷出巨大的漩渦,漩渦裏處一抹閃電直劈而下,直往長歌所在劈來。


    長歌臉色倏然一變,一手拉開嚇得魂不附體的船家,倒退數步,「砰!」地一聲,那閃電直接將船劈成兩半,魂河那揚起驟高的浪花。方圓百裏的氣流似乎被這強大的天氣靈氣給攪得混亂了。


    耳畔兩側的魔人驚慌大叫,四處逃竄。長歌還未站穩,空中又有數道閃電疾速劈下,比之前那一道閃電快了數倍不止,帶著毀滅性的攻擊,似要將她活生生劈成兩半。


    天劫!


    長歌心頭咯吱一跳,猛地意識了過來。


    她算到自己在三日之後會遭受天劫,卻不想這天劫在她毫無防備的情況下突允而至,令她措手不及,她從未曾推算錯過,究竟是哪裏出了問題?


    現如今,自己還身處魔界,此番定然引起轟動,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眼見情況已容不及她多想,那數道閃電已近在咫尺。長歌眼神突地變得淩厲起來。


    她一手推開船家,十指掂印,一道道透明的光芒從指尖泛出,身上有透明的結界頓時高漲,「砰!」地一聲,那數道閃電劈在了結界之上。頃刻,那銳不可擋的結界出現了裂痕。


    天劫共由三十六道天雷組合而成,隨著自己法力越高,所渡過的天雷也就越發利害。


    長歌的仙術在仙界中算得上是佼佼者,往常所渡天劫,雖吃力,卻並無大礙。如今,不曾想,這僅僅隻是第二道天雷,她的結界便已經撐不下去,為何會變成這樣?


    就在長歌思慮的瞬間,天空中漩渦愈加湍急,那原本漆黑陰沉的天色瞬間變得血紅。


    「轟!」


    一聲巨大雷鳴,一道道巨大的閃電宛如神龍降世風馳電掣而下。一股股強大的威壓將四周氣流逼得幾乎潰散,瞬即,長歌感覺到了難以喘息。


    所歷天劫越大,越不能用法術對抗,否則,天雷必定以其更為強大的法力反噬在那人身上。


    長歌口中念訣,手中做結界的動作越發快速,耀眼的光芒至掌心不斷傳出,破碎的結界已肉眼難見的速度迅速吻合,天雷攜帶著駭人的天威劈在了結界上,剎那,仿如護罩的結界迅速顫動了起來。


    「啪嗒!」地一聲,結界被天雷劈開,疾電往長歌所在直劈而下。


    「不好!」長歌心猛地一沉,此刻,她已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眼前黑衣一晃,她身體往一股強大的勁風往後一推,退了數步。


    「嘭!」地劇烈一響,她霍然抬頭,閃電直劈在了那一襲黑衣挺拔的男人身上,男人身體劇烈一震,單膝跪落在地。


    「君臨!」長歌下意識地走了上前。


    君臨漠然地伸手擦拭了唇角流淌而出的鮮血,轉首,鳳眸幽邃地望了一眼正疾步走來的長歌,手輕抬,掌風揮掃而出,長歌頓時感覺到身體被一股強大的法力給禁錮在了原地,再也無法挪動分毫。


    君臨輕凝視著她,聲音平靜的宛如那山澗內汩汩而流的泉湧,那麽平緩而溫和:「長歌,若我僥倖活下來,三年,就陪在我身邊三年可好?三年之後,我定然放你離開!」


    她臉色驚變,隱隱意識到他想做什麽。


    「絕不可能。」她毫不猶豫地開口拒絕,清冷的聲音帶著一絲連她也不知道的顫音,「若你執意如此,從此,黃泉碧落,與我無關,天劫過後,我定頭也不迴的離去!」


    「轟!」


    天空又有天雷劈下!


    君臨眼睫輕顫,落寞一笑:「若以我的性命護你無憂,倒也無憾!」,迴首,雙手遽然攥緊,張開臂膀沒有絲毫猶豫飛至半空。


    一道道驚雷從天空擊下,長歌愕然地睜大了雙眼,隻見迅如疾風的閃電狠狠貫穿了半空中那削瘦無比的身體,漩渦瘋狂翻滾,帶著欲吞山河之勢,如箭如雨往半空中那具削瘦的身體直貫而入。


    天空中,無聲息地下起了雨。


    有冰冷的液體濺落在了臉頰上,長歌視線漸漸模糊,她怔怔地望著那天雷擊打著的身軀,眼神空濛地沒有絲毫反應,就這般怔怔地望著。


    那閃電不知持續了多久,終於,在最後一擊天雷打下之際,君臨口中鮮血一湧,噗地一聲,如數吐地,身體往後一仰,轟然倒下。


    萬物歸於平靜!


    在君臨倒下的那一刻,禁錮在長歌身上的法力驟然消失。一道道清流從她頭頂匯入四肢五骸,她的經脈仿佛得到了洗禮,裂開……修復……再裂開……修復……


    體內的法力不斷得到質的提升,直至最後完全蛻變,耀眼的光芒直接從靈台射出。


    長歌沒有絲毫劫後餘生的喜。


    她楞楞地望著那倒地的身影,腳步有些虛浮地往前走去,蹲下身體,想將他撐扶起,卻不料,途中,一股勁風橫掃,長歌的手還未觸及到君臨衣角,人已被突如其來的勁風逼退至了數米開外的地方。


    「尊上!」彼時,一道驚愕的聲音響起。


    長歌抬眼,一襲紫衣的季櫟與黑衣的瀲灩急匆匆地走來,將昏厥在地的君臨扶起。


    瀲灩望著君臨蒼白得毫無血色的臉,憤恨地瞪著長歌,雙手緊緊一攥,掌風從袖口揮出,直往長歌逼去,長歌眼眸驟地一沉,旋身險險躲開,手如萬千重影光芒閃過,迅速抓住了她橫掃而過的手臂。


    長歌聲音清冷如泉:「與其有時間與我耗下去,不防去看看他的傷勢。」


    瀲灩下意識轉首望了一眼昏厥的君臨,心猛地一沉,甩開被長歌抓住的臂膀,連忙朝季櫟的方向走去。


    「如何?」她顫抖著聲音詢問。


    季櫟望了眼她,眉宇間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不行!傷勢太嚴重了。需要立即將他送到禁室!」


    兩人相視一望,立即會意。瀲灩袖裳一拂,三人已消失在了原地。


    長歌輕垂下眼,望著原先君臨所站之處滴落的那一地殷紅的鮮血,輕闔了眼。冰涼的輕風吹拂而過,撩起那垂落的髮絲吹打在臉上,莫名的有些生疼。


    她靜靜地在這裏站了許久,久到日落西山,久到身側似有人影走動,她才徐徐睜開雙眼,目光清冷地往渡船的方向走去。


    魔界,禁室。


    瀲灩在大堂內來迴走動著。她時不時望著寒玉床上那緊闔著雙眼的男人,眼角餘光在順著男人的身軀落在坐在寒玉床旁把著脈象的男人身上,向來冰冷如雪的臉龐滿是焦急之色。


    見季櫟遲遲不曾說話,瀲灩終是按捺不住地上前問道:「季櫟,你把了這麽久的脈,究竟如何了?你倒是說一句話!」


    「天雷擊身,五行俱損。尊上身上的傷勢我調些藥過段時間便會痊癒,我擔心的,是他體內魔氣!」季櫟望了一眼君臨眉宇之間散出的那條黑氣,神情肅然道:「現在那魔氣已經隨著他的傷勢灌入到了全身脈絡,若是在三個月內,不將他體內魔氣驅散,恐怕會徹底墜落成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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