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如此,輕塵也不好意思多做打擾了,她有些擔憂道:「既然你身體不適,那你好生躺著歇息吧,我,我改日再來看你!」說到最後,臉上竟然有幾分羞澀的紅扉。


    李楨微微頷首。


    李輕塵臨走之前,仍然忍不住偷偷望了他一眼,稍躊躇了一下,狠心一跺腳,帶著女兒家的嬌態,她猛地朝李楨的臉頰湊近而去,眼見唇瓣幾乎要落在那張俊美無儔的臉頰上,卻被突然而來的一根修長有力的手指隔在了半空。


    「輕塵姑娘!」李楨唇角噙著一絲淺淺的笑意,也未曾轉頭望她一眼,甚至連眼皮也懶得掀了一掀,隻是,那深邃無邊的黑眸瞬間冷冽湛人,視線銳利得猶如刀刃,四周空氣仿佛在那一瞬間凝滯不前。


    他微眯起眼,俊美的臉龐充滿危險的氣息,「難道沒有人告訴你,謠言雖未必是事實,但也並不一定是空穴來風!」


    這般輕緩的話語,吐出來的字卻冰冷無比。


    李輕塵背脊莫名一寒,一顆心忍不住劇烈害怕地顫動了起來,她掌心不自覺的滲出絲絲冷汗,剛才那一瞬,雖不明顯,但她依舊感覺到了殺意,一種隱藏像在刀削裏麵極不被人察覺的殺意。


    這種人最為可怕,說不定從什麽時候,他便會給你最致命的一擊。


    原本因羞澀無措而透著緋紅的麵容,因這一瞬蒼白的毫無血色。


    「我……我……」她下意識地退了兩步,有些結結巴巴道:「對……對不起!」說完,遽然反身,往外沖了出去,甚至,連門也未來得及關上一關。


    李楨麵色平靜,絲毫不以為然。


    他不知從哪掏出張綿帕,動作優雅地擦拭了被李輕塵的唇瓣觸碰到的手指,唯恐自己被什麽渾濁之氣給玷汙了一般,未了,毫不留情的將它丟在了地上,不疾不緩道:「這戲看完了,該下來了吧?」


    屋簷之上,長歌眉眼輕動,飛身而下,視線落在被李楨丟棄的那張綿帕上,輕輕嘆息了一聲:「那是一位好姑娘。」


    李楨沒有預料長歌會這般一說,微微一怔,他抬首定定望向神色平靜如水的長歌,心中突地一動:「你覺得我應該娶她?」


    長歌輕輕頷首:「你們性格一靜一動,倒不失為良緣佳配。」


    「長歌所言即是,那女子性格的確與我極為互補,他日若在一起相處,必然融洽!」李楨眼神閃過一瞬間的光芒,沉默了好一會兒,他低垂下頭,眉間染上了一抹擔憂,「隻不過……」


    見他欲言又止,長歌平靜道:「隻不過什麽?」


    李楨抬起眼梢,幾番猶豫,終是幽幽開口:「現在也唯有長歌你能幫我變成一個正常人了!」


    正常人?


    長歌身體微微一凝,有些不太明白他所言何意。


    李楨很適時的,小心翼翼的補了一句:「隻是,不知,你願不願意幫我?」


    「我?」長歌怔了一怔,瞬間明白過來,他所謂的幫忙是為何意。


    且不說,若想將一個斷袖之人掰直有多難,就單論之前她們共處一榻,她便有些接受不了,如今,若是答應,勢必可能會做比之之前更加親密之事。


    更加親密之事……


    長歌腦海中不禁又想到魔障內所發生的一切,當即想也未想便開口拒絕:「不行!」


    「為何?」李楨頗有些受傷地望著她:「若是我當上皇帝,行勢在那,今後我勢必會成親,你也知我對女子提不起半分興趣……好,就算我不碰她們,難道,你就忍心看著我在背後被人恥笑,你要眼睜睜地看著那些女人,一輩子守活寡不成?」


    長歌深皺了眉頭,語氣有些強硬道:「若實在別無他人,你可以找別的女人!」


    「我也想過不可勉強於你!」李楨雙目黯淡,他低垂下頭,語氣落寞道,「隻是……世上哪有不透風的牆,若是找她人,豈不穿幫了?」


    長歌隻覺頭有些發疼:「可是你我畢竟……」


    「就是因為你我是師徒,關係親切,我才找你幫忙!」李楨抬起頭,目光堅定道,「我們行為坦蕩,光明磊落,你也隻是將我引入『正途』而已,又何懼其它流言蜚語?」


    「李楨……」長歌眉頭緊蹙。


    他怎的就不明白,不是她願不願意幫忙,而且以她倆身份若是做出……那簡直荒謬!


    「長歌!」李楨極為緩慢地喚了她一聲,帶著低微的乞求,「你就看我千辛萬苦去地獄尋找彼岸之心,弄得渾身是傷的份上,幫我這個小忙行不行?」


    長歌望著他身上纏著的滲人的繃帶,低眉斂目,心中湧起無限感慨,再三猶豫,終是輕輕嘆息了一聲。


    她還能再說些什麽?


    她抬起頭,輕聲道:「你要我怎麽做?」


    李楨低頭冥思了一會,突地伸出那根細長白皙的食指,指了指自己的唇,抬起頭,狀似苦惱道,「你親親這裏,看看我能不能找到感覺!」


    長歌覺得自己頭疼的毛病越發的加重了!


    她睜著眼睛定定地望著麵色平靜的男人,臉色扉紅,也不知是氣的還是惱的,眉頭緊蹙成川,似在猶豫著到底是該親還是不該親……


    知她心底多少顧忌,李楨也不著急,慵懶地靠在床頭,隻是盡量睜大眼睛無害地望著她。


    長歌沉默了一瞬,似乎終於有所決定了,她合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氣,在沉重緩慢地吐出,然後睜眼,整個人如臨大敵一般,湊近李楨的臉龐,俯低身形,在他唇上輕啄了一下,瞬間,如觸電一般彈開,詢問道:「如何?」


    這般淺嚐輒止,李楨眉頭微蹙,有些不太滿意。


    他搖了搖頭,伸出手又指了指自己的唇,示意她繼續。「或許,長久一點我便會有感覺了!」


    長歌眉頭不禁蹙得更為深了,真是麻煩!


    她又湊近身子,朝著李楨的薄唇吻了下去,心中暗暗思量著時間,長歌估摸著時間差不多,正欲退去,突地,李楨一手攬住了她的腰,動作毫不含糊地將她壓在身下,唇輕啟,竟然含住了她下唇,輕輕吸吮了起來。


    長歌愕然睜大了瞳孔。


    五雷轟頂啊……晴天霹靂啊……


    縱然她以前在喜歡東華,也不敢在他麵前如此猖狂!如今她居然被她的小徒弟壓在身下,做出如此齷齪的事情……


    長歌雙手狠狠一推,便將李楨推翻在床上,麵上滿是怒意:「你!」剩下的話卻是再也說不出來了。


    李楨麵上有一瞬間迷茫,他睜著眼睛呆呆地望了長歌半響,見她唇上還殘留著他的痕跡,心中又是一緊。


    顯然長歌也意識到了,她眉頭緊蹙,用袖口輕輕擦了擦自己的下唇,越擦越覺得自己心緒難安。


    「你反應這麽激烈做什麽?」李楨頗有些哀怨地望著她,似乎對她所舉不太明白:「剛才我好不容易找到一絲感覺了,你為何要推開我?」


    他怎的還能這般平靜。


    她算起來是他的師傅吧!難道,他不該有一絲懺悔與內疚嗎?還是他根本就心無雜念,所以心如止水?


    魔障了……


    長歌覺得自己陷入了無邊的魔障……


    「我突然想起還有要事要辦,今日作罷,你好生歇著!」長歌覺得自己再多待一分,魔障就多入一分,當下步履匆匆地往外走去,神色有少許焦慮。


    「長歌!」李楨喚住了她,「今晚我在這裏等你!」


    長歌心底思緒急速翻湧,混亂一片,為何她覺得這話也有些不對勁?


    清心咒,對,清心咒!


    長歌步履未停,忘了自己已化身為凡人,直接穿門而出。


    待那抹淡煙金衫的纖細身姿走遠,李楨眼底笑意才透了出來,然後,漸漸擴大,最後……竟然收也收不住!


    「哈哈!」低低的似愉悅的笑聲從口中溢出,那喜悅之情溢於言表,他躺下身體,將被子往上一提,這才滿意閉目。


    迴到了寢殿,夜幕已經開始漸漸落了,長歌心緒不定的閉目打坐,口中一直念著清心咒,直至三個時辰後,那焦慮不安的心才漸漸平復下來,平靜下來之後,又陷入了一片空洞。


    自從她換心之後,整個人開始變得心緒難寧了,就仿佛冥冥之中有什麽被壓抑住的東西,馬上就要像火山迸發岩漿一般。


    她走入寢殿旁邊的溫泉池,褪下衣物,將整個人埋在池水之間,溫熱的池水灌頂而入,迷迷糊糊之中,長歌仿佛聽到有人在一遍遍地喚著她……


    陶妖……陶妖……


    陶妖是誰?


    長歌心生疑惑,那溫熱的池水咕嚕咕嚕的冒著氣泡沖打在她臉上,長歌不適地搖了搖頭,耳邊有女子悽厲的笑聲響起:「花無憂,你縱然傲視天下又如何?上古神尊又如何?你手中弒妖無數,時至今日,你還不是照樣死在了我的手中,一個小小的雀妖手中!」


    花無憂?


    上古神尊花無憂?


    長歌的頭劇烈一痛,仿佛要被人從中活生生的撕裂爆炸開來,她神色痛苦埋在水中,那溫熱包裹著她的泉水幾欲令她窒息。


    這一刻,她居然忘了動彈,忘了自己會使用法術……忘了隻要她念一個屏息咒便能水底來去自如……


    她隻知道她好難受,她快不能唿吸……她快不能唿吸了!


    正在長歌幾乎要感覺到自己魂魄快要離體的時候,身體被人猛地往上一拽,出了水麵,那壓抑住的唿吸頓時順暢,李楨冰冷著臉毫無溫度地望著她:「你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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