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歌走上前,還想再繼續問著什麽,在走動的瞬間,「哐當」一聲脆響,袖間的玉佩掉落在地,發出一陣幽藍的光芒,她心口似被烈火一灼,有些難以透氣。


    李楨聞聲轉身,視線落在那泛著幽藍光芒的玉佩上,沉了沉眼,便見長歌彎腰將那塊玉佩拾起,不動聲色地將那塊玉佩重新收迴放入了袖中。


    他眼底似有寒意閃現,聲無起伏道:「這塊玉佩對你很重要?」


    重要麽?


    長歌也不知。


    她隻知道這塊玉佩與她隱隱之中似乎有少許牽絆。


    長歌並未迴答他的話,隻是轉了身,淡聲道:「昨晚你未曾歇息,現在,你先好好在這睡上一覺,想必今晚過後,皇城將會麵臨一場極大的暴風雨。」言落,衣袂飄飛,踏步走了出去。


    李楨深深凝視著她離去的背影,終是未曾言語。


    而此刻,皇宮禦花園池塘旁卻是一片肅靜。


    池塘上,如明鏡般的水麵在烈日反射下映出強烈刺眼的光芒,岸邊的綠柳垂落而下,一位麵容精緻的婦人雍容優雅的躺在軟榻之上,閉目小憩。


    她身著一襲朱紅色琉璃裳,一頭黑如綢緞般的長髮,用一支白玉做的簪子半挽半束著,雅致的容顏上畫著淡淡的梅花妝,嫵媚雍容。


    「姑姑……」李居明走到婦人麵前,低聲地喚了一句。


    婦人閉目假寐,連眼皮也未曾掀上一掀,冷聲道:「不是叫你沒事別出現嗎?」


    李居明眼底陰霾一閃而逝,他斂了斂眸,左右打量了一番,見四周無人,這才從袖口中掏出一封信,遞到她麵前,一臉討好的笑道:「我自是記得姑姑的囑咐,沒重要之事,侄兒我也不敢貿然進這皇宮裏來,這不是太子殿下要我親自將這封信交予你嘛!」


    李貴妃霍然睜眼,狹長的丹鳳眼輕輕瞥了他一眼,視線最終落在他遞到的信封上,麵上有少許疑惑:「李楨?」


    李居明接道:「可不是嘛……」


    李貴妃眼底閃過一絲疑惑,伸手拿過李居明遞來的信,打開一看,沉了沉眼,麵上有少許複雜。


    沉默片刻之後,她將信封不動聲色的收好,繼而似無意問道:「他還說了什麽?」


    李居明搖了搖頭,如實稟告道:「沒說了,他隻說,姑姑見到這信之後自會明白。」


    說完,李居明又有些好奇的問道:「姑姑,這信上到底說了什麽?」


    「知道對你百害而無一利,做好你份內之事就行。」李貴妃復而閉上眼,「你迴去告訴他,此事我已知曉,退下吧!」


    「是!」李居明頷首,繼而退下。


    待腳步聲越來越遠。


    「妙兒!」李貴妃睜眼,沉聲開口,緊接著,一名宮婢緩緩從不遠處的樹梢後走出。


    「娘娘!」那名叫妙兒的宮婢走到李貴妃麵前,盈盈行了一禮。


    李貴妃慢條斯理地起身,道:「扶本宮迴去歇息吧!」


    「是!」妙兒頷首,立即伸手攙扶起李貴妃伸來的玉手,兩人這才徐徐離去。


    在她們走後不久,一名畏手畏腳的內侍從旁邊假山處走了出來,見李氏的纖影已過了長廊拐角,轉眼消失不見,他躡手躡腳地跟上去,還未走幾步,突望見了一個掉落在地下的信封。


    他雙目驟地一亮,剛才李氏與李居明的對話,他可一分不落的聽在了耳裏,想必這信裏有什麽重大秘密,正好,他還在愁抓不到李貴妃與太子殿下的把柄呢!


    如今,這信封落入他手中,真是天助他也,當即迅速將那信封拾起,轉身往椒房殿的方向走去,待他的身影走遠,長廊拐角之處,李氏漸漸走出身來,唇角揚起一抹譏諷的冷弧。


    妙兒凝了凝眉,小聲道:「娘娘,你說皇後她會中計嗎?」


    李貴妃唇邊勾起一絲冷笑:「鄭氏這個人驕傲自負,一直以為事事皆在她掌握之中,卻未想,她自以為控製住的那隻小羊羔,早已不在是當年那個任由人宰割之人,李楨苦心謀劃想要治她於死地,差點讓她多年經營的一切白費,知道真相的她,又怎能咽下心中這口惡氣?」


    妙兒思慮了一番,即而又有些擔憂道:「娘娘,太子這個人心思縝密,令人琢磨不透,完全不似他之前所表現出來的那樣胸無點墨,我怕將來他不是那麽好掌控。」


    李貴妃斂了斂眸,蘇妙所說的話她又豈會不知,不過,那又如何?


    隻要皇後是她們共同的敵人,別說他扮豬吃老虎之輩,就算是忘恩負義的狼,隻要能助她除了皇後,為她兒報仇,不管付出什麽代價,她也在所不辭。


    「我既然有能力助他為皇,那麽自然也有能力將他拉落雲端。」李貴妃衣袖往後一拂,轉身大步離去。


    ……


    椒房殿內,「哐當」驟地一響,杯盞等瓷器通通摔落在地,發出清脆的聲響。


    椒房殿內的宮婢嚇得噗通一聲,慌忙跪地,低垂著頭,紛紛連大氣也不敢喘一聲。


    鄭皇後雙手緊緊揪住手中白色信封,精緻的臉蛋滿是怒氣:「好呀,好你個李楨,沒想到本宮千防萬防,卻未防到你這個不識好歹之人,早知如此,本宮就該趁早將你給殺了。」


    「娘娘息怒。」一名年約三十左右的婢女走出,恭恭敬敬道:「娘娘您之前不是還在苦惱,用什麽方法來廢除他這太子之位嗎?如今,這誤打誤撞的,倒是幫了您一把呢!」


    鄭皇後眼底滲人的寒意不減,卻也知她所說的話不無道理,隻是,她一想到,這十年來,她自以為她掌握了一切,卻不想到頭來居然被一個毛頭小子給騙了,那滿心的怒氣便無處宣洩。


    她望著那名宮婢冷冷道:「可有查出他的下落?」


    宮婢搖了搖頭:「暫時還沒有!」


    「還挺會躲的,本宮倒要看看,這皇城他可以躲到哪裏去!」鄭皇後手中信封緊緊一捏:「吩咐下去,密切注意李居明的一舉一動,就算掘地三尺,也要將李楨給本宮搜出來!」


    「是!」那名宮婢頷首,轉身下去,還未走出幾步。


    「等等……」皇後又開口喚住了她。


    那名宮婢頓住腳步,轉迴了身,恭敬道:「娘娘還有何吩咐?」


    皇後眼底劃過一絲陰戾,聲無起伏道:「給本宮叫鄭諒過來。」


    「是!」宮婢又領命退下。


    待人走遠,皇後這才徐徐收迴視線,見滿屋的淩亂碎片,又見那跪在殿內大氣也不敢出的眾人,皺了皺眉,不悅道:「你們還楞著幹什麽?還不趕緊這裏收拾一下?難不成要本宮親自動手不成?」


    那群宮婢嚇得臉色一白,立即起身忙不迭地收拾起來。


    皇後鳳目輕輕往屋內一掃,復而又往內殿走去,此刻,內殿之中,一襲明黃袍的男人正躺上床上緊闔著雙目,俊朗的臉有著少許病態的蒼白。


    皇後走到床榻麵前頓住腳步,低垂著頭,神色複雜地望著他,沉默了一瞬,才冷冷道:「李煜啊李煜,你處處算計,處處謀略,你苦心經營了這麽多年,卻未曾想到,終有一日,也會被你親生兒子所擺上一道吧?」


    似未曾聽到,床榻上的人毫無反應。


    皇後似預料到般,她高貴優雅地坐在床榻旁邊,靜靜地望著他,唇角勾起一抹冷弧:「早知道,本宮便不放那一把大火就好了,讓你親自聽聽這個消息,聽聽你最愛兒子所做的一切,想必,精彩多了!」


    「娘娘,你找我?」內殿外,一道沉穩內斂的聲音驟然響起,鄭諒款步走了進來。


    「你來了!」鄭皇後徐徐收迴視線,不緩不疾地望了他一眼,起身,將袖中的信封遞給他。


    鄭諒不解,伸手接過,將信封打開,見到白紙上寫著的內容,皺了皺眉,抬眼望向她:「娘娘,您打算如何?」


    皇後鳳目微沉,用那冰冷的毫無感情的聲音道:「我要你憑藉此物,聯絡朝中各處勢力將此事公布於世,聯手逼皇上廢除太子。」


    「廢除太子…」鄭諒一怔,似猶豫了一下,視線落在此刻正昏迷不醒的李煜身上,沉聲道:「此事事關重大,需得讓皇上醒了才行。」


    皇後眯了眯眼:「此事我自有辦法,你按我吩咐的事情去辦就可。」


    鄭諒微凝了眼,恭敬道:「是……」當即轉身大步離去。


    皇後緩緩轉迴頭,目光落在昏迷不醒的李煜身上,鳳眸微凝了凝,停頓了片刻,起身離去。


    ……


    宮外。


    金福酒樓後院。


    一襲黑袍的少年靜靜站在門外,目光望著麵前這一扇緊閉的門,微微蹙了眉,他抬手伸至半空想去敲門,卻在鄰近那門幾厘米之處又忽地頓住,靜謐了許久之後,又隨之放下。


    「磨磨蹭蹭的,這可不像你!」屋內,清冷如泉的聲音徐徐傳出。


    「砰!」地一響,有勁風從屋內吹掠而過,那掩著的門竟然輕輕地開了。


    李楨抬眼望去,此刻,一襲淡煙金長裳的女子坐在靠窗的桌旁,眉目低垂,神色淡漠,靜靜地看著書。


    他走到長歌的身邊,靜默了一瞬,握緊拳頭低低咳嗽了一聲,才道:「是這樣的,昨晚我去的棺材鋪,掌舵之人宋老,邀我今晚前去會宋家餘下舊部,我想邀你同我一起前去。」


    長歌正在翻閱書卷的手微微一滯,抬眼望著他。


    李楨被她望著,臉上突然有些不大自然起來,更甚是臉上既然有少許緋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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