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嚳鬼的識海深處,一個小巧的銅匣浮塵不定,宮昕葉的聲音就是從那匣子當中傳了出來的,瞳嚳鬼雖然專注飛行,但是識海深處仍舊響起他的沉吟聲。


    “沈天策他們確定沒有事?你師弟這般厲害,萬一他當真逆天改命,將天道推演逆轉了怎麽辦?沒有紫銅大殿,你也鎮壓不住紫銅靈柩,而且紫銅玄引亦然不在我們手上,我將你偷保下來想要瞞過楚江顧少艾的眼已經無比艱難了,若是現在去劫殺白起,豈不是讓顧少艾將懷疑的目光盯到我們身上?”


    “現在不是時機,我推演的那個變數還沒有出來,顧少艾不足為懼,楚江正城遭受重創,百廢待興,如今他的心思能夠有一分分到你這邊已經算是很不錯了,如果不是天劫的緣故,我也不會早早的就將太乙門挪移到楚江地域裏麵,如今才是真正的好時機,有宮天羽為我們遮掩視線,不管做什麽,都可以推到他身上去,反正他也是不屑解釋的。”


    “太乙門太可怕了,算得太遠,人間界的那些認為自己能夠落子的人如果見識到你們的布局,恐怕全部都要羞愧到自殺了,跟你們比起來,他們跟幼童玩耍沒有什麽兩樣。也難怪酆都天子甚至天庭都要聯手封殺你們,不將你們抹殺或者封印住,他們根本就無法安心。”


    瞳嚳鬼歎了一口氣,匣子內響起了宮昕葉不屑的哼聲:“大道三千,有資格超脫的,也不過寥寥罷了,就算選對了天道,也未必能夠修煉到極致,師尊失蹤之後,雖然太乙門對外稱是選了造化超脫而去,其實未必不可能是隕落,隻不過那些去尋找造化大解脫的,就算真的成功了,也不可能將念頭留在三千大世界裏麵,隻不過,局限於修為跟道法,我根本沒有辦法推演師尊的去向,甚至連想推演一下都不能,這次如果宮天羽真的能夠做到的話,不破不滅,我這個純粹的屍煞,總比他那個半屍更有資格搶占天道吧。”


    “希望如此,我還得指望你幫我尋找另外的兩部巡天妖圖的殘部呢,沈天策是被君前塵帶去異世門戶之後帶迴來的,我現在的肉身卻是顧少艾的底蘊,剩下的兩部如果不出意外的話,至少有一部是已經在三千世界當中行走了,隻不過不知道究竟是洞天之主還是門戶之主,但是絕對不可能是福地之主就是了,七十二福地之主都是有根腳的人,身家可是比你我還要清白,我反倒懷疑,會不會有一部落入了天庭?”


    “現在做這些無謂的猜想,一點意義都沒有,人間界是三千大世界的投影聚焦,天庭是唯一一個無法直接投影來操縱人間界混亂的門戶,不過不能夠排除他們會下達天意,將天意傳遞到其他的大世界來,作為飛升交換的條件,如果真人們將飛升天劫的威力稍微降低一分,就會有無數的修士跟妖族趨之若鶩的瘋狂起來的,畢竟,人間當中,能夠修煉到化虛境界的修士還是不少,隻不過幾乎都是被各自的道場隱藏入門戶當中去罷了,龍虎山占據人間界,卻也不能夠一手遮天,放眼三千世界門戶之內,誰能夠說得清楚,有多少搶爭天道而不得的化虛高手?化虛容易破虛難,修煉千載,如果不出意外不選到夠爛的道法的話,循序漸進,隻要不太蠢,總會嬰破化虛,但是,有用麽?在破虛高手麵前,一千個化虛高手,也隻是一群的小孩子的啼哭罷了,吵人可以,其餘的,隻能夠惹得他們一笑而已。”


    “但是,破虛再少,經年累月加上上個紀元那些僥幸不死的老妖怪們,尤其是被相祖這樣一鬧,妖族當中脫逃的人就更加的多了,否則龍虎山占據人間界也不會如此艱難了,這還是龍虎山,背後的根腳夠硬,要是換一個門派,恐怕還更加的艱辛。”


    “龍虎山的根腳?難道龍虎山的根腳不是魏無咎麽?他頂多就算四相金錢之一而已,頂多往上再多定一下,撐死算四相本源而已,難不成,他還有資格染指本源之道不成?那可是天道極致,三千大道當中排名最為靠前的幾條。”


    “他?想得美。”宮昕葉啐了一聲,口氣當中的是濃濃的不屑。


    “四相本源?他也配?別逗了,這裏是酆都,又不是人間,在你的識海裏麵,不用擔心會被天道揪著不放,再說,你都渡過一次天劫的人了,害怕天劫二次臨身不成?龍虎山的根腳你會不知道?以魏無咎那性子能夠有耐性找到張家村?能夠扶持起偌大的龍虎山?如果沒有人去指點他,就算他有心思扶持,可能是許天師王天師,但是絕對不會是張天師,張天師在天庭的根腳多硬!身為天帝師,就算杳然不知蹤跡,早早的就離去無所蹤了,天庭破碎,但是誰敢去坑他的子孫?說句難聽的話,諸家修士,誰人沒有受過張天師的恩惠跟指點?曾經的三十三天,太上,太白,太乙,太真,再下來的就是龍虎張天師了。”


    “紀元之前,昔日天庭,總有幾個就是連玉帝也不敢去招惹的角色,譬如當年的齊天大聖,同樣,也有幾個就是玉帝也頗為恭敬的角色,比如西王母,與之相當的,上三清世界裏麵,那幾個小老頭子在我還小的是,也曾跟隨師尊去拜訪過,紫銅靈隱係列,就是拜托太上煉製的,隻不過,後來上三清裏麵的四人各自推演出來的情形不同,各執己見,於是這才紛紛散開,也是在那次,師尊萌生了將太微真傳傳承下去的想法。”


    娓娓道來,隻可惜,如此機密,卻隻有瞳嚳鬼一個人能夠在識海當中聽到,滿腹心思,想找個傾訴的人都沒有,唯一一個能夠跟自己溝通的人卻不在身前,按照他們的腳程,現在就是飛出了楚江地域也絲毫不見怪,楚江地域再大也有邊緣,更何況沈天策他們兩個是在逃命,遁光速度,也不是普通法寶能夠比擬得上的。


    可即使如此,瞳嚳鬼仍舊慢悠悠的晃悠著,以他這速度,莫說追上沈天策他們,就是普通的時候趕路的遁光也不比他慢上多少。


    “如果還有機會,說什麽也不來酆都了,瞳嚳鬼搞得這是什麽飛機,果然熱血的青年是沒有好下場的。”


    沈天策手指曲起,反手往身後一彈,頓時,一道短小精悍的劍光射出,斜斜的擦著血光而去,血光也是靈巧,刻意的讓開了那一縷劍光,劍光筆直的射出之後,筆直的落入了地麵,就沒有了聲息了,沈天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飛了多遠,飛到了哪裏去了,隻知道埋頭苦飛,風聲由原來的唿嘯逼人逐漸變成了習慣跟麻木,甚至根本就沒有了其他的什麽感覺,隻是偶爾抬起眼皮來感受一下漆黑的天空之下的雲層裏麵淡淡的濕意。


    “沈天策,放棄吧,將紫銅靈柩給我,我就放你們一條生路,你不是我的對手的。”


    這一追,就是一個晝夜,酆都沒有太陽,但是卻有天光,天光雖然微暗,但是對於酆都的遊魂而言,簡直就跟烈日沒有什麽兩樣,如果不是遊魂散魄沒有凝聚身軀的意識的話,酆都恐怕早就遍地是民居,遊魂散居了,隻不過不知道魂魄跟魂魄如果在一起,生出來的,會是完整的魂魄麽?


    沈天策的喉嚨很幹,很渴,臉龐早就因為長時間保持高速飛行而變得有點緊繃了,不過將意識投入了皈依劍體的時候,皈依長劍對他做了一個沒有問題的眼神之後,沈天策就迅速的將神識從識海當中退了出來了,如今是他有史以來最為兇險的一次遭遇,自己的話也就算了,但是自己的手中還有一個白媚兒呢,也不知道白媚兒究竟在夢境當中遇到了什麽,這樣的顛簸都沒有辦法把她顛簸醒,反而讓她搖晃的腦袋上麵露出了一絲淺淺的笑意。


    “沈天策,你如果不想你夫人一輩子都在黃粱裏麵活著的話,你還是趕緊把紫銅靈柩給我,否則的話,就算我沒有辦法進行下一步,我也不會放你夫人好過的,你要知道,黃粱是受我控製的,我要她生就生,我要她死就死,我要提醒你,如果在黃粱當中死了,妖族的話,軀殼自然是還在,說不定幾萬年後還會生出一個新的魂魄,但是魂魄就不行了,一旦身死是隕落,還白白的便宜了任何一個奪舍的遊魂。”


    宮天羽的話真假難辨,不知道到底應不應該相信,但是沈天策卻連一絲停下的意思都沒有,開玩笑,就算能救,也不敢讓宮天羽出手救治啊,而且,宮天羽對紫銅靈柩的要求越高,神情失去耐心之後越猙獰,沈天策就算奔波苦楚,也堅決不會將它交出去,特別是已經幾乎要失去理智的宮天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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