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航收迴看向莊園內的目光,芬格爾和零的突然到來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不過好在路明非已經解決了這個問題,讓他省了一番打爆芬格爾腦袋的功夫。


    華夏帶過來的麻醉彈已經耗盡,剩下的大多是威力恐怖的實彈,哪怕楚子航再無情,也很難親手把自己的同學變成一灘番茄醬與豆腐腦的混合物。


    執行部中總是有那種狠人,他們能毫不客氣地對身旁的同伴下手,無論他們是遭到了龍血的汙染,又或者是被其他人類蠱惑。


    但楚子航做不到,可能是因為他並不像自己表現出來那般冰冷。


    就在這時,楚子航麵色一變,兩道劍眉扭成一團,蹲下身子將手掌放在地上。


    他能夠感覺到大地在震動,有某種東西正在朝著這裏趕來。


    “來了嗎?”


    楚子航自言自語道,聲音很輕,隱沒於樹葉的沙沙作響中,他拿出腰間的手雷,上頭畫著一顆黃銅龍的頭顱,開始在前往莊園的必經之路上布置著什麽。


    在一輛改裝過的吉普車中,施耐德脖子上的軟管隨著顛簸上下抖動著,這讓他的喉嚨有些瘙癢,但他不為所動,這種瘙癢多年來他早已習慣。


    “部長,您何必要親自過來,您的身體……”旁邊一個年輕的女孩神情緊張,她去年剛從卡塞爾學院畢業,進入執行部後一直都在做文書工作,直到最近才得到出外勤的機會。


    年輕的女孩興致勃勃地收拾好行李,跟著一看就很厲害的前輩們跑到了法國,隨後她就發現自己還是太年輕了。


    她與一群前輩在法國呆了一個星期,隻為了去找幾個卡塞爾學院的二年級生。


    女孩當時的心情簡直就像是土木工程研究生畢業後卻隻能去工地打灰一樣微妙。


    就在她懷才不遇的感歎之中,一道命令傳來,她所在的小隊被打包送上飛機,飛去了德國,而當她落地,便看到了身旁那無比醒目的身影:


    執行部部長,施耐德。


    “俄洛尹助理執行官,你無需在意我的身體。”施耐德平靜的說道,聲音就像是女妖用指甲撓著黑板,讓人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是……是,明白。”俄洛尹有些慌亂地避開施耐德的視線,看向窗外的森林,她清楚自己要去的,是秘黨的聖地卡塞爾莊園。


    作為一名曆史係出來的高材生,她自然是知道那裏意味著什麽,但從來沒有去過,一時間也有些期待。


    就在這時,窗外的樹林中火光一閃而逝。


    轟!


    “趴下!”


    “敵襲!”


    施耐德一把按住俄洛尹的後腦勺,把她攮到座椅下,激烈的爆炸衝擊著車身,做過特殊處理的玻璃如同春日的浮冰般龜裂,顫抖,隨後炸裂為無數碎片。


    在玻璃與彈片組成的金屬風暴中,全副武裝的執行部成員們隻能瑟瑟發抖,但心中的怒氣卻在不斷地增長。


    周圍的聲音漸漸平息,火焰也在周圍潮濕的環境下逐漸熄滅,施耐德拂去身上的玻璃碎片


    “詭雷嗎?”


    施耐德喃喃自語道,爆炸是從路邊的一顆樹下傳來的,威力並不算大,麵對全副武裝的執行部專員,也隻是在他們身上劃出幾道血痕的程度罷了。


    “小孩子的手段。”


    施耐德不屑地咧咧嘴,在旁邊的專員保護下下了車,在注意到芬格爾與零離開後,施耐德敏銳地察覺到了兩人的不對勁,立刻抽調了一支小隊趕赴德國。


    如果不是加圖索和洛朗兩個家族的人他指揮不動,來這裏的人一定會更多。


    “下車步行,向卡塞爾莊園穩步推進,不要分散。”施耐德環顧四周,森林中安靜得讓人心慌,又補充道:“機槍手準備火力壓製。”


    在剛才的轟鳴之下,現在這條通向卡塞爾莊園的林間道路安靜得嚇人,執行部成員們組成戰鬥陣型,一邊偵查著周圍情況,一邊緩慢地前進。


    就在此刻,一顆印著黃銅龍頭顱的手雷從樹林中丟出,在地麵上彈動著,正好落在隊伍的中間。


    施耐德立刻用那破鑼般的嗓音吼道:“打三號藥劑,保持頭腦清醒,隻是麻醉彈。”


    點點黃煙從手雷中湧出,執行部成員不慌不忙地掏出解毒劑,拉開袖子,從手臂處注射。


    但被圍在中間的施耐德不為所動,冷靜地看著黃煙蔓延開來,拔出腰間的手槍對著手雷丟來的樹叢舉槍就射。


    子彈打在樹幹之上,木屑飛濺,施耐德手腕一抖,槍口橫移,槍口火焰暴漲,一個人影在樹林之間一閃而逝,隨之而來的,是一聲悶哼。


    就在這時,施耐德身邊的女孩俄洛尹突然晃動了幾下,隨後啪地一聲倒在了地上。


    “怎麽會,解毒劑居然不起作用。”一個專員搖晃著充滿睡意的腦袋,剛才他們打的可是對弗裏嘉麻醉劑的特效藥,對其他類型的麻醉劑也有不弱的效果。


    “因為這不是麻醉劑,是無毒無害的安眠藥。”楚子航自黑暗中走出,看著自己曾經的隊友一個接一個倒在地上,唯有施耐德還站在那裏,穿著一身風衣,看起來像個孤獨的吸血鬼。


    “施耐德老師,你不想睡覺嗎?”楚子航抹去臉頰邊被子彈擦出血痕,向自己曾經的指導老師發問道。


    施耐德從澹黃色的霧氣中走出,看著執行部曾經的預備役王牌,裸露出肌肉的麵部微微顫動著,平靜地說道:“我已經很久沒有好好睡過了,為了維持生命,醫療部那些人往我血管裏注射了許多東西。”


    如果通俗易懂地形容施耐德的狀態,那就是興奮劑裏沒有一絲血,在當年格陵蘭事件後,他的身體支離破碎,現在隻能靠著機械與藥物吊命。


    “這樣嗎,那我很抱歉。”楚子航舉起了手中的步槍:“最後一顆麻醉手雷已經用完了,我現在手上隻有實彈,施耐德老師,投降吧。”


    “你覺得能俘虜我?”施耐德在同一時間舉起了手槍,對準的卻不是麵前的楚子航,而是自己的太陽穴。


    執行部從來不缺狠人,無論是對別人狠的,還是對自己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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