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衙大堂。


    大堂中央擺放著一張圓形桌子,按照東南西北方位放置四把椅子。


    迦葉尊者坐在西方位,顏坨夫人坐於南方位,至聖先師坐於北方位,上清道尊坐於東方位。


    大堂門兩層,站了兩排人。


    大堂外麵,站著一排人,從左到右分別為文廟複聖顏子、述聖思子,五老峰掌教道明真人、南唐國師道衍真人、白馬寺元白、鬼蜮宗主楚逸。


    “探花郎,過來。”上清道尊突然招手喊道。


    楚逸楞了一下,然後快步走了過去,抱拳道:“道尊有何吩咐?”


    上清道尊道:“你是九原城的縣令,今日議事又是在縣大衙,你這個縣太爺就辛苦些,跑跑腿,倒倒茶。”


    楚逸樂見其成,正要說話,卻見顏坨夫人冷聲道:“他是我鬼蜮之主,又是本尊郎君,豈能做這些雜活。”


    上清道尊“哎呦”一聲,道:“郎君?是你睡他,還是他睡你?”


    至聖先師無奈搖了搖頭,迦葉尊者默念一聲“阿彌陀佛”,但他二人似乎沒有勸解之意。


    楚逸頓時頭大了,暗道你好歹也是道尊,怎麽說話這麽粗俗,這種閨房之事也要拿到桌麵上說。


    顏坨夫人微微一笑道:“道尊這話,聽起來,好像有點醋意嘛。”


    至聖先師的一口茶剛入嘴,差點噴出來,還好自己修養高,否則還被茶水嗆死了。


    迦葉尊者索性閉上眼睛,充耳不聞。


    楚逸心中一萬個草泥馬狂奔而過,我一個當事人還站在這,能不能考慮一下我的感受?


    上清道尊癟嘴道:“擱在年輕那會,還真有那意思。不過,味道太重,下不起嘴。”隨即,轉身對著楚逸笑吟吟道:“還是咱們縣太爺心性之高,不以理會,這份魄力,不比老道年輕那會弱啊。”


    顏坨夫人眉頭皺起,這老家夥擺明了是對她狐妖身份有天大偏見。如果放在之前,哪裏還有資格坐在這裏,早就被這家夥捉去囚禁。如今,她已是九尾天狐,已然站在妖族修真的最頂端。


    “楚施主既然是此處的縣太爺,不如請他坐在公堂之上,也算是這次議事的見證之人。諸位,覺得如何?”迦葉尊者開口道。


    至聖先師含笑道:“也好。”


    “這樣最好不過!”顏坨夫人求之不得。


    上清道尊有點不樂意,無賴道:“看來,你們是以多勝少,老道再怎麽反對也沒用了。”


    迦葉尊者淡淡笑道;“道尊若有意見,可以保留嘛!”


    “呸!你個大和尚,口舌花花。怎麽,還想著與小狐妖成為相親相愛的一家人?”上清道尊口無遮攔,如同地痞無賴。


    顏坨夫人似有動怒,卻見迦葉尊者淡然道:“如果普天之下,皆是一家人,那會少了多少紛爭和戰亂。天下四海升平,百姓安居樂業,不正契合天地之道。”


    “尊者說的極是。今日既然坐在這裏,該說的都說,不該說的想說也可以。道尊,適可而止了啊。”至聖先師淡淡道。


    上清道尊哼唧兩聲,然後看向楚逸,道:“縣太爺,移步吧。”


    楚逸可不想坐在火爐上啊,他把目光落到顏坨夫人臉上,“道尊開金口,就是法旨。去吧!”


    “哎!咱就不能硬氣點,何懼內?”道尊麵露不爽道。


    楚逸哪裏敢接話,立馬走到大堂縣太爺的位子上。


    但奇怪的是,他可以看到他們臉上的表情,但卻聽不到任何聲音,而且他也不敢用神識或念力去查探。


    大堂外麵,道衍真人與顏子說著話,道明與思子小聲交談,唯獨元白一個人不是看天,就是看地,好生無聊。


    他不明白,自己師父為何要讓他過來。如果早知道,如此無聊,肯定不進來了。


    縣衙大門口,荀真與醉吟先生小聲交談。


    五老峰五位峰主與其他六宗掌教說著有的沒的,反正大家各有自己的算盤,這種場合自然還是說些場麵話。


    楊嵐與白雪姬依舊是坐在城牆上,從楚逸歸來之時到現在,二女都沒有說話。


    “聽師門說,師妹與楚逸定有婚約?”白雪姬突然問出這個話題來,倒把楊嵐嚇了一大跳。


    楊嵐不知道她此時問這個問題的用意何在,隻能搪塞問道:“白師姐對這些小事也感興趣?”


    白雪姬淡淡道:“我隻是好奇,師妹如果對此人沒有意思,為何不直接退掉,反而猶豫不決,這與師妹平日的風格大為不同。”


    楊嵐微微一怔:“是嗎?”


    白雪姬繼續道:“我與楚逸並不相識,但他看我的眼神,猶如你看他的眼神,所以我就不明白師妹為何至今還未做出決斷?”


    楊嵐身軀微微一顫,暗道自己好像沒有表現出的那麽明顯吧。


    突然,楊嵐似乎意識到什麽。


    白雪姬扭頭看著她的臉,冷冷問道:“如果哪天,我傷了他,或者殺了他,師妹會怎麽做?”


    楊嵐不可置信望著她,問道:“為什麽?”


    白雪姬淡淡一笑,道:“沒有什麽為什麽。世間之事,本就沒有定數,什麽都有可能發生。”


    楊嵐不知道如何迴答。過了片刻,她平靜道:“既然沒有發生的事情,又何必傷神多想。如果真的發生了,或許現在的想法與那時的想法又會不同。”


    “不過,我很好奇,楚逸為何對白師姐如此動情?”楊嵐直接說出那兩個字,她的目的很簡單,也是一種試探。


    白雪姬驀然一怔,搖搖頭道:“古書有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或許,是這個緣故吧。”


    楊嵐追問道:“那師姐,就不想當麵問問他,為何吃著碗裏的,還要盯著鍋裏的?”


    白雪姬楞了楞神,道:“我為何要問?要問的,應該是師妹你吧。”


    楊嵐不想在這個話題上費太多心思,她現在心裏亂的很,因為師父夏禹城已經給她傳信了,讓她盡快過來找他。躲過初一,躲不過十五,這件事總要有個結果。


    況且,她前兩日又收到大哥楊俊的書信,再次詢問此事。而且,從信中語氣之中可以看出,他大哥對此事情似乎很著急,希望她盡快做出抉擇。


    一邊是大哥,一邊是師父,關鍵兩個人意見相左,著實令她難以抉擇。


    再加上,楚逸對白雪姬情深義重的眼神,也令她心裏特別糾結,總覺得心裏麵被一塊大石頭壓著,鬱悶至極。


    一輪紅日,緩緩西沉下去。


    外麵的人,不知道縣衙裏發生的情況,更不知道商議的結果如何?


    但沒有人露出不耐煩的神色。


    那十八名大法師一字排開,盤膝坐在青石板上,打坐修行,似乎對他們的議論充耳不聞。


    突然,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縣衙大門方向望去,就見楚逸緩緩走了出來,然後抱拳道:“諸位前輩,九原城已是一座空城,無人招待,還請諸位請自便。”


    說完,楚逸便來到荀真麵前,拱手作揖道:“先生,讓您受累了。”


    荀真撫須笑道:“這點累不算累。隻要你平安無事,比什麽都好!”


    當荀真得知他在九原城失蹤,生死不知時,那段時間寢食難安,之後才決定親自前往九原城一探究竟。不想,他在半路上上接到文廟的通知讓他前往九原城。


    “那有勞醉吟先生照顧我家先生了。”楚逸拱手道。


    醉吟先生哈哈笑道:“你放心吧,你家先生看起來老不中用,真要是動起手來,比十七八歲的小夥子還要厲害。”


    突然,楚逸的目光落到一個人的身上。


    那個人,就是太乙宮的劉霸橋。


    劉霸橋也注意到楚逸的存在,兩個目光相遇,隨後移開。


    荀真朝劉霸橋看了兩眼,深知楚逸現在的心情,便小聲道:“事情總有機會能夠解決的。不急一時!”


    楚逸“嗯”了一聲,然後拜別,轉身走進縣衙。


    在他走進縣衙時,他分明感受到劉霸橋的一道神識落在他的身上。


    方才那一絲殺意,多半被他察覺到了。


    察覺到了又如何,他現在已經不是當年那隻顧逃命的小老鼠,更不是一隻可以隨意捏死的螞蟻。哪怕現在與劉霸橋正麵廝殺,他有信心能夠將其擊殺,哪怕自己付出特別大的代價都在所不惜!


    楚逸前腳邁進大門,後腳也要邁進去時,他突然停住身形,扭頭朝西城門那邊望去。


    城牆上,白雪姬坐在那兒,真朝他這邊望來。


    不巧,這是他們第三次眼神交匯在一起。


    楊嵐眉頭再度皺了起來,隻要她在白雪姬身邊,這個該死的楚逸都會把他忽視的幹幹淨淨,仿佛這天地之間隻有白雪姬一個人。


    憑什麽?


    楊嵐突然有點生氣了。


    為什麽要生氣呢?楊嵐有些摸不到頭腦。這些情緒早已經從她的世界中消失,但為何現在如雨後春筍,一個接著一個冒出來?


    “師妹,你的心動了!”白雪姬突然開口道。


    “師姐,不也心動了!”楊嵐反擊道。


    白雪姬淡淡一笑,道:“既然心動了,為何又不敢承認?你再怕什麽?”


    楊嵐突然怔住了。


    是的,她在怕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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