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嵐上下打量眼前這個陌生人,身形和氣息似乎有點熟悉,但記憶中確實沒有見過此人。


    “你是誰?”


    楚逸抱拳道:“在下九原城縣令,楚逸!”


    楚逸!


    楊嵐嬌軀微微一顫,不想眼前這個男子,正是與她從小就有婚姻的楚逸。


    楚逸見她神色異樣,頓覺得自己拜訪有點唐突,歉意道:“在下突然登門拜訪,確實有點唐突了,還請楊仙師見諒!”


    楊嵐收迴思緒,微微一笑道:“楚大人,嚴重了。”


    楚逸心裏急著想見白雪姬,但又不好意思明說,隻能硬著頭皮道:“九原城如今身處水深火熱之中,不知楊仙師在這裏住的還習慣?”


    楊嵐淡然道:“住哪裏都一樣。之前聽說楚大人失蹤,今日見大人平安歸來,想必也吃了很多苦吧。”


    楚逸一臉輕鬆道:“聖人有雲,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這對我來說,雖經曆很多苦難,但都是一種人生曆練,是極為寶貴的人生財富。”


    “楚大人,生性瀟灑,如此豁達,倒是令人刮目相看。”楊嵐頗為讚賞道。


    可楚逸心裏想著,你怎麽不問我來做什麽呀,別光顧著站著門口說話,至少請我進去坐坐,這樣好歹也能看到白雪姬在不在裏麵嘛。


    孟月半突然喊道:“大人,衙門那邊還有事,我就先迴去了啊。”


    楚逸心中暗喜,這老孟果然是個精明人。


    “師爺,你先迴去吧。”楚逸扭頭朝他喊道。


    孟月半嗬嗬笑道:“大人,那我走了啊。”


    楊嵐會心一笑道:“隻顧著說話,倒忘記請楚大人進去坐坐。楚大人,裏麵請!”


    “楚大人,何時歸來的?”楊嵐隨口問道。


    楚逸如實道:“就是下大雨那會。”


    來到石桌前,楚逸看著還未收拾的圍棋,心中大驚,這棋盤之上還殘留著兩道極為霸道的劍意縱橫廝殺。


    “好棋!”楚逸讚道。


    “怎個好法?”楊嵐問道。


    楚逸雖下棋不多,但從荊無命那邊著實學到不少,思索道:“一局之始,按五行而布局,循八卦以分門。從容布置,用緊不如用鬆,使敵無大塊及拆三之地,布局最醇。起手三六,最佳侵角;應手九三,兩分為正,進退有地,使敵不能拆三張邊,且能分勢相持,而角亦有神照也。”


    “不過?”楚逸眉頭皺起。


    “不過什麽?”楊嵐好奇道。


    “這白子的走法似乎風格迥異,不是一人所為。”楚逸感到好奇,一時也想不明白。


    楊嵐沒想到他對棋道感悟如此之深,笑著解釋道:“楚大人慧眼如炬。這白子起先是我執手,之後才交由她人執手。”


    楚逸心中一驚,她口中的她人必定就是白雪姬。


    “是白雪姬白仙師?”楚逸極力掩藏,但語氣還是顯得迫切。


    楊嵐是個聰慧之人,自然看得出楚逸對這個白雪姬極為感興趣,而且他此處前來就是找白雪姬。念及此,楊嵐突然對他與白雪姬的關係感到好奇。


    “楚大人,與白師姐認識?”


    楚逸不好明說,便把準備好的理由說了出來,“在下隻是聽聞,九原城有一位赤發仙子,故而想親睹芳容,與白仙師並不認識。”


    “哦?”楊嵐心中莫名有了點失落。


    若論容顏,她自認雖沒有白雪姬那樣的傾國傾城,但也算得上是閉月羞花,怎的在他眼中似乎就與普通女子般?


    “那楚大人來的還真不巧,白師姐離開了。至於她去了哪裏,就不得而知。”楊嵐如實相告。


    楚逸臉上頓時露出失望神色,心中一陣苦笑。都說世界那麽大,隻要有緣,都可以相遇。可九原城如此小,都已近在咫尺,可還是無法相見。


    曆經萬般紅塵劫,猶如冷風輕拂麵。


    難道注定此生無緣?


    “楚大人。”楊嵐小聲叫喚了一聲。


    楚逸這才從失神中醒來,便起身道:“那既然如此,在下先告辭了!”


    楊嵐心中有點不舒服,這天底下想要見她的男子多如過江之鯽,你楚逸心裏不光惦記著別的女子,對她竟是沒有絲毫的留戀之意。


    可轉念一想,自己怎麽突然會有這種世俗女子的小性子?就是常人口中的,那兩個子,吃錯。


    想到這個,楊嵐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隻道是今天與白雪姬對弈,消耗太多精神,這才會失態。


    “那楚大人慢走!”楊嵐淡淡道。


    “改日再來拜訪楊仙師。告辭!”楚逸微笑道。


    楊嵐看著他離去的背影,似乎從他身上讀出了孤寂的影子,他與白雪姬到底什麽關係?


    而之前白雪姬曾與她說過,她在等一個人。


    難道這個人就是楚逸?


    如果白雪姬等的人是楚逸,而楚逸又是深愛著她,那自己與她的婚約又算什麽,自己又算什麽?


    “大哥呀,大哥,你想讓他當你的準妹夫,他未必如你所願呀。”楊嵐沒來由的說了出來。


    有點失落,有點無奈,又有點釋懷......


    楚逸走在空空如也的街道上,雖然有巡邏的兵士,但在他們眼中,這些年輕人都是山上的仙師,招惹不得。所以,楚逸這一路走來,沒人阻攔,也沒人問話,如同空氣,視為透明人。


    就在這時,一個身穿鎧甲的士兵走到他跟前,笑著道:“公子,這剛迴來,怎麽一臉失落?”


    楚逸抬頭看了他兩眼,擠出一絲笑容,道:“有一種傷痛,叫想見不得見。你不懂。”


    黑羽點了點頭道:“這,我還真是不懂。那,接下來怎麽辦?”


    楚逸歎了幾聲道:“隻要她還在九原城周邊,我就不相信找不到她。”


    “誰呀?”黑羽好奇道。


    “白雪姬!”楚逸沉聲道。


    “是她啊!”黑羽恍然大悟道。


    “那你可知道,之前那場暴雨,就是白雪姬與楊嵐對弈時的天地異象?”黑羽記憶猶新道。


    楚逸楞了楞,震驚道:“楊嵐已是化神境,白雪姬也是化神境?”


    “什麽?”黑羽駭然道。


    楚逸頓時明悟,一把拖住黑羽,直奔縣衙。剛才,差點暴露了自己。


    這九原城內,除了那幾個驕子外,恐怕也隻有他知道楊嵐真實的境界。這要是讓楊嵐知道,肯定能夠推斷出,自己就是那個張天華。


    楚逸心裏清楚,隻要他在楊嵐麵前出手。到那個時候,楊嵐一眼便能認出自己的身份。


    所以,張天華的身份並不能掩藏多久,遲早會暴露的。但至少,在當前,還需要隱藏。因為,這個九原城裏,還住著另外一個人。


    戰神楚懷,也就是自己同父異母的哥哥。


    “對了,老黑,我舅父他們如何了?”楚逸關切問道。


    黑羽歎了兩聲,帶著愧疚道:“楚懷這廝,卑鄙無恥。即便有我,也隻保住了韓將軍一人。韓議和羅方,還有京都來的兄弟,都在與西胡的戰鬥中不幸殉難。”


    楚逸雙拳攥的“咯咯”直響,眼中殺機頓盛。你楚懷即便是元嬰修士,我照樣可以殺你。


    “公子,此事還需從長計議。”黑羽勸說道。


    楚逸壓住心中怒火,掩藏對楚懷的殺意,沉聲道:“老黑,麻煩你跑一趟,把舅父請來衙門。”


    “好!”


    縣衙後堂。


    楚逸、黑羽、孟月半、韓世聰四人相聚。


    韓世聰比之前要老了很多,黝黑的皮膚上,刻滿了皺紋,喝著酒,沒有說話。


    楚逸悲從心來,走到他跟前,跪了下來,更咽道:“舅父,我對不起您老人家。”


    韓世聰急忙起身,將他攙扶起來,老淚縱橫道:“逸兒,你能平安歸來已是萬幸。韓議身為將士,本就該戰死沙場,為國盡忠。這沒什麽好說的。你呀,快快起來,別把什麽事情都攔在自己身上。”


    楚逸泣不成聲,兩個大男人抱在一起,痛哭起來。


    韓世聰自從得知兒子戰死沙場,楞是一滴淚沒落下。將士戰死沙場故然悲壯,但他心裏清楚,這所有一切都是楚懷在背後算計著。


    如果沒有黑羽這樣的頂尖高手保護他,他也早已死在城外,城外屍山中的一塊腐肉。


    但這些他不能說,說了必然會給楚逸帶來殺身之禍。


    所以,他隱忍下來,把一腔怒火,全部砍在西胡人的身上。


    直到此時,一老一少抱頭痛哭,這才把積累在心中的悲痛以淚水方式發泄出來。


    黑羽起身,走到屋外,坐在青石板上,喝著酒,臉上無色。


    孟月半也走了出來,坐在他身邊,歎道:“你說,咱們修道修道,修的什麽鬼屁道。沒了人情味,跟那些動物有什麽區別。”


    黑羽打趣道:“師爺,你這境界似乎變高了嘛。如此至簡的大道,竟然被你悟出來了。”


    孟月半喝了一大口酒,“啊”的一聲,道:“那是自然。現在我也是爺們了。是爺們,自然得說點硬氣的話。”


    黑羽朝他褲襠那邊看了兩眼,疑惑道:“真的假的?”


    孟月半一本正經道:“如假包換,比真的還真。就是呆在這破地方,有力沒地方使啊。”


    黑羽朝陸顯芝房間望去,笑道:“那邊不就有洞。”


    孟月半扭頭看過去,嘿嘿笑道:“我也希望,心之向往的林蔭小道,在每個清晨和夜晚都掛滿了白霜啊。”


    話音方落,一道淩厲劍意激射而出,直接朝孟月半的褲襠斬去。


    “老弟,快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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