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低沉雄渾的號角吹響。


    哥舒安騎在戰馬上,手中的金色萬刀在陽光下發出耀眼的光芒。


    此刻,西胡人根據號角聲擺出進攻隊形,映在眼前的是五架拋石機,每一架拋石機配有十名身強力壯的士兵。


    楚逸沒料到他們竟然還配備了攻城利器拋石機,顯然這是雙方多年戰爭經驗的積累。


    “放!”


    “嗖……”五塊重達百斤的巨石劃過天空。


    就在距離城頭還有十丈距離時,拋石機旁邊的一個士猛然拉弓射出。


    五支利箭以閃電般速度激射而來,不偏不倚,射中那五塊巨石。


    “轟隆”幾聲炸響,那五塊石頭突然在半空中炸開,巨大爆炸力讓那些碎石以更快速度四處飛出,儼然就是巨型的散彈槍啊。


    楚逸心中大凜,這他娘是誰發明這種戰爭利器?


    “舉護盾。”楚逸大喊道。


    弓箭手身後的士兵立即用盾牌擋在頭頂上。但是,那些碎石威力之大,超出楚逸的想象。


    碎石穿透盾牌,射入盾牌下方士兵的頭頂,直接爆頭斃命。


    這一輪攻擊下來,城頭上就有十名士兵死於碎石之下。


    如果再這樣下去,西胡人都還沒有到城牆腳下,這邊就死的差不多了。


    “既然無法以修士身份參與戰爭,那就以武道九品高手來吧。”楚逸把心一橫,手握純鈞劍,飛身下城頭,直奔那五架拋石機。


    “保護大都尉。”有人高喊道。


    很快,二十多名士兵手持彎刀,將哥舒安圍在中央。


    哥舒安來成名已久的武道九品高手,見楚逸如此年輕,竟也是武道九品,心中大為驚訝。沒想到這小子,竟然是文武全才。


    距離戰場十公裏遠的一處小山丘。


    徐明席地而坐,石塊上擺了一壺酒和兩個杯子。


    坐在他對麵的,不是別人,正是孟月半。


    孟月半端起麵前的酒杯,放在鼻前聞了聞,迴味無窮道:“多少年沒有聞到九醞春酒的味道了。”


    “這些年,你都在南唐?”徐明問道。


    孟月半喝了一口酒,“啊”的一聲,轉移話題道:“沒想到,這些年,你都成為擎陽宗的左護法。不錯,不錯!”


    徐明淡淡道:“你呢?都成了縣太爺的師爺。”


    孟月半擺擺手,不以為然道:“師爺,師爺怎麽了呀?比你這個左護法什麽的,要輕鬆自由的多了。”


    徐明望向戰場,沉聲道:“以武道九品的實力,親闖軍營,這份膽識確實讓人驚歎。看來,他這個父母官當的還算盡職。隻可惜,即便如此,也隻是螳臂當車。”


    孟月半凝思片刻,歎道:“這酒也喝了,我也該走了。以後啊,咱們見麵就是兩路人,咱們呀,各保其主。至於鬥法比拚,我就不參與了,反正有我們的女大劍仙坐鎮,還輪不到我。”


    徐明舉起酒杯,淺嚐一口,問道:“真不迴去了?”


    孟月半起身,拍了拍屁股的灰塵:“這裏的挺好的,就不迴去了。再說,迴去了,還不是找罪受。不迴了啊!”


    說完,孟月半禦空而行,返迴九原城。


    徐明望著他消失的方向,眉頭緊皺道:“孟兄,他日相見,你我便是敵人了。”


    城門前,楚逸一人一劍,親手毀掉五駕拋石機。他所過之處,屍橫遍野,鮮血四濺,衣衫已染紅。


    滿地的鮮血,染紅了整個大地。


    他踢走腳邊的屍體向身後望去,九原城依然矗立在天地之間。


    他用衣袖抹抹額頭的汗水,抬頭看看照耀著浸染鮮血土地的紅色太陽,耀得睜不開眼來。


    可憐盧定河邊骨,猶是春閨夢裏人。


    不知她的那一邊看到的太陽,是不是也是這樣的血紅呢?


    楚逸在遠方揮舞著長劍,仿佛在用鮮血畫畫一般,那顆永遠不曾低下的頭顱,是所有南唐人的希望,如同旗幟,向陽而迎風招展。


    西胡人一波一波往上衝,然後一個一個慘死在他的劍下。


    楚逸殺的有些麻木,仿佛死在劍下的不是活著的人,而是行屍走肉。


    但濃濃血腥味時刻告訴他,他殺的是人,是西胡的士兵。


    他心裏一陣苦笑。


    這便是戰爭。自古以來,將士出征要維護的始終是王朝的安寧,卻又有多少人想過那些新鬼煩冤舊鬼哭的慘絕人寰的場景。


    恐怕,京都城裏,那些達官顯貴們是不會想的吧。


    一將成名萬骨枯。


    是戰神又如何,依舊是踩著千萬人的屍體走上的神壇。


    驀然,寒光一閃,卻是又是一刀砍到。那一瞬間,那雙凝望著天空的眼睛,終於收了迴來,望向那持刀的男子。


    是修士,但也是武道九品的高手。


    哥舒安終於忍不住了。


    “戰爭不是靠一個人可以終結的,楚大人。”徐明淡然道。


    “這個人,好強。”楚逸心中暗道。


    “但一個人的勇氣和信心可以改變一場戰爭的結局。”楚逸迴應道。


    “哦?這個說法有點新穎。那麽,楚大人身先士卒,獨闖大營,就是為了展示這份勇氣和信心?”徐明好奇問道。


    楚逸哈哈笑道:“勇氣和信心不是展示出來的。展示出來的,無法持久,更無法深入人心。”


    “怎麽說?”徐明突然很好奇。


    “劍下說!”楚逸持劍,一招“燕子投林”,劍鋒從徐明腰間擦身而過。


    “好劍法!吃我一刀。”徐明一招“力劈山巒”,刀勢如山,威力驚人。


    就在楚逸與徐明相鬥時,哥舒安來到老者跟前恭敬問道:“尊者,此人是誰,我怎麽從未見過?”


    老者微笑道:“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盡快拿下九原城。”


    哥舒安十分自信道:“尊者請放心,午時之前必定拿下九原城。”


    老者歎了兩聲,提醒道:“自古以來,驕兵必敗。況且,你之前所作所為雖有威懾作用,但在楚逸下令射殺他們之時,你已經失去先手。若從數量而言,你占優勢,但從心理上,你卻是劣勢。等收兵之後,你好好反思,需要重新認識九原城。”


    哥舒安心中“咯噔”一下,沒想到尊者對他如此沒有信心,這讓他十分費解。但同時又認為今天的局麵都是楚逸一手造成的,對他更是恨之入骨。


    哥舒安抱拳離去,他決定反其道而行之,要用騎兵攻城。


    對西胡人而言,上馬就是騎兵,下馬就是步兵,而且常年處於機動作戰狀態,單兵作戰能力很強。


    對九原城守軍來說,最依仗的就是弓箭。隻要快速通過箭雨,便攻城便成功一半。


    “嗚……嗚……”


    激昂而嘹亮的衝鋒號角隨即衝天而起。


    夷丁營部的騎兵開始啟動,奔跑,加速,再加速。


    戰場上,先是吼聲,牛角號聲,然後是戰馬奔騰的鐵蹄聲,這三種聲音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股巨大的轟鳴聲,驚天動地。


    大地開始抖動,然後就是震動,場麵蔚為壯觀。


    西胡騎兵好似平地上卷起的一股颶風,如海嘯,如山崩,排山倒海,洶湧澎湃,鋪天蓋地地殺了過來。


    羅飛臉色劇變。


    騎兵攻城,聞所未聞。


    在他的印象裏,西胡最擅長的就是平地戰。他們騎兵優勢明顯,南唐與他們交戰初期,經常會在騎兵上吃虧。


    但是,他沒有想到,西胡人竟然想到用騎兵克服箭雨,從而減少傷亡。


    不知為何,羅飛渾身掠過一陣涼意,如同寒九天裏的寒風鑽入骨髓,直接涼到心裏。


    然後這絲涼意直衝他的腦門,張牛角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噤。


    箭雨落下,有人從馬背下摔下來。但因速度快,比起射殺步兵,成功率降低不少。


    城牆上士兵們,個個麵無人色,耳邊除了騎兵飛奔所發出的轟鳴聲,已經聽不到自己的心跳聲。


    恐懼,帶著濃濃死亡氣息的恐懼。


    洶湧撲來的西胡人越來越近。近在眼前,他們已經可以看到一張張殺氣騰騰的臉,一匹匹狂野兇悍的戰馬。


    西胡人的叫吼聲,戰馬的喘息聲,清晰可聞。


    “以最前麵騎兵為主,以精準射殺為目標。放箭!”第三輪放箭,羅飛調整策略,不在雨露均沾,而是有的放矢。


    但放眼望去,城下都是西胡人的身影,射殺的胡人數量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嗖嗖……”西胡人縱馬騎射,第一輪箭雨如期而至。


    “舉盾!”羅飛大吼道。


    長箭唿嘯而出,一路厲嘯著,撕破冷風。


    霎時間,滿天長箭,象一片厚厚的烏雲,迎麵飛向城頭的守軍。


    長箭落下。


    刺耳而尖銳的聲音如同死神的鐮刀,讓人毛骨悚然。


    接二連三的,有士兵中箭,發出淒厲的叫聲。長箭釘到圓盾上的聲音密集而沉悶,如同狂下一陣猛烈的冰雹。


    羅飛此時才意識到,西胡人早已對攻城做了極為細致的研究。


    箭雨不再是他們的優勢,反而騎兵加箭雨,優勢更強。


    箭射三輪,西胡人完全占據了主動。


    羅飛驀然朝下方望去,西胡人開始拚接雲梯,怒吼道:“拔刀,出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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