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招擊殺兩名元嬰修士,即便她再強,也無法承受如此巨大的真元消耗,以及飛劍的本命神通反噬對自身筋脈的損傷。


    陸顯芝所修煉的劍訣名為“天罡禦雷真決”,方才使出的是她近期參悟沒多久也沒施展過的“驚雷化劍”之術,也是她本命飛劍紫電開啟的第二項神通。


    今晚冒險施展“驚雷化劍”,主要有三個目的:一來是驗證刺向神通的殺傷力;二來是對那些隱藏修士產生強大的威懾;三來可以在較長時間內安心繼續修行。


    陸顯芝收起紫電和弓箭,依舊站立在西風樓的樓頂上沒有立即離去。


    月光下,她麵色蒼白,胸口內更是劇痛,嘴角更有鮮血溢出。那一道從胸口衝出的鮮血,還是被她生生壓了下去。


    西胡境內,距離九原城三十多公裏的一座光禿禿的山丘上,站立著三個人。


    “沒想到玄門這些年,頂尖高手輩出,這一劍即便是我硬接下來,也得要付出巨大代價。”站在左邊的中年男子神色凝重道。


    “玄門和文廟這次聯手想要澆滅我魔門,總得要下足了本錢。隻不過,沒想到這個叫楚逸的年輕人,竟然會有這樣的高手保護,看來身份不簡單。五老峰將此人調來九原城當縣令,必定有其深意。”站在三人中間的那個男子神色平靜道。


    “副宗主,這個楚逸,的確不簡單。他即是歸吾先生的門下弟子,又是道衍真人的首徒,身份極為特殊。而且,他創辦的煙淩書院成為本屆文華榜榜首,又掌控南唐的天機營,絕對是世間罕見的年輕天才!”右側那個男子忍不住讚道。


    “如果死在這九原城,再怎麽樣的天才,還不是黃沙下麵的一具枯骨。”這個被人稱作副宗主的男子冷笑道。


    “玄天宗想借刀殺人,讓我們損失兩名供奉,這筆賬,以後跟他們好好算。還有,通知門下弟子,沒有宗主之令,不得私自越境,尤其不準邁入九原城一步。違令者,斬!”


    “是,副宗主!”


    “還有,文廟、五老峰,以及玄門六宗派出的高手已經進入西胡境內。他們目的應該是尋找聖地鬼蜮。通知門下弟子,遇到他們這些人,要麽逃的遠遠的,要麽當場自爆而亡,沒有第三種選擇。”


    “副宗主,敢問這次文廟和五老峰是誰出山?”


    “文廟的大祭酒朱子善;五老峰是天劍峰峰主夏禹城。至於玄門其他六宗,是由太乙宮的劍尊劉霸橋、玄天宗的上官雲、淩雲殿的杜康三人負責。”


    “而這五人當中,朱子善深藏不露,不知修為深淺。夏禹城和劉霸橋已是化神中期修為,餘下兩人乃化神初期修為。我與宗主曾商議過,這五人當中,最吃不準的便是朱子善。”


    “這個朱子善有何來曆?”


    “這件事你們不需要知道。此次我魔門三宗聯席議事是由擎陽宗發起,眼下還是以此事為重。如果三宗不連心,依舊各自為政,恐怕千年悲劇會再次上演。”


    “徐忠,你留下來,盯著九原城這邊的動靜。道衍真人將楚逸派到九原城來,絕對是有用意的。你在此處,不到萬不得已,不要出手。如果,此人進入西胡境內,則隨機應變。記住,要活的!”


    “三日後,西胡王庭派出的夷丁營會出現在九原城外。你隻要盯著這個楚逸,其他事情不需要管。”


    “是,副宗主。”這個叫徐忠的男子抱拳躬身道。


    等他再抬頭時,眼前已經空無一人。


    徐忠目光投向九原城,喃喃道:“千年前,魔門退守西胡。如今,劫難再現,如果再敗,魔門還能再往哪裏退?”


    西風樓。


    羅飛還未從震撼中驚醒過來。


    他隻記得,月光下,空中有一道倩影飛過,然後扭頭,朝下方眾人望了一眼。


    這一眼,他覺得已是萬年。


    “這娘們,還是女人嗎?”孟月半心中嘀咕道。想來,之前還是低估她的實力,方才那一光劍,既便是他,也隻有絕望的份。


    強,真的是太強了!


    “原來陸姐姐這麽厲害!”楚逸忍不住讚道。


    這一夜,九原城燈火通明,無心睡眠。


    尋常老百姓,何時見過天上神仙打架的壯觀場麵。而他們今生有幸見到,此生足矣。


    包頭營,中軍帳。


    “仙師,接下來,我要怎麽做?”張明泰神色恭敬道。


    “三日後,西胡那邊會有一支騎兵出現在九原城城外。你要做的就是擇機放他們入城,但要做的隱蔽。”那人沉聲道。


    張明泰震驚道:“仙師,這是為何?”張明泰身為南唐軍人,骨子裏對西胡充滿了仇恨,突然間讓他將西胡人放入城中,一時間難以接受。否則,在此人麵前,斷不會反問一句為什麽。


    “怎麽?你有疑問?”那人壓低聲音森然道。


    張明泰隻覺得周身突然遭受一股無形壓力,整個身子開始顫抖起來。隨即,“哐當”一聲,雙膝下跪,麵色土灰,黃豆大的冷汗涔涔從額頭落下。


    “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如果你再問一個為什麽,那你就到下麵問你自己,為什麽多問一句為什麽。”


    張明泰伏地不起,冷汗早已浸濕了內衣。


    約莫一盞茶功夫,張明泰緩緩抬頭,視線中沒有那人的聲音。


    他抬起頭,直起腰杆,就這麽坐在地上,方才有那麽一瞬間感覺身體變的冰冷,隻覺得從鬼門關轉了一圈又迴來了。


    隻是,當他想起三天後要做的那件事,他的心驀然沉了下去。


    他要做南唐的叛徒!


    縣衙後堂。


    楚逸推門走進自己的房間,點上燈,嚇了一跳,床上盤膝坐著一個女人,正是陸顯芝。


    “陸姐姐。”


    楚逸叫了一聲,陸顯芝沒有反應,此時的他仿佛進入入定的狀態。


    此刻,陸顯芝臉上露出痛楚神色,眉頭皺的很深,額頭細汗密布,顯然正處於某種修行的狀態。


    楚逸不敢大意,立即施展“畫地為牢”,並祭出勝邪劍,對整個房間布下焚天劍陣。


    做完這些後,楚逸也就地盤膝打坐。


    自從獲得碧玉葫蘆後,楚逸便將三條腿的玄冥冰蟾從伏龍幡中取出,將其放在碧玉葫蘆“天水一方”小天地裏。


    玄冥冰蟾進入小天地,頓時將這裏當做它的新窩,一汪湖水,瞬間冰封。


    與此同時,楚逸將純鈞劍也放入碧玉葫蘆中溫養。這段時間下來,竟然有意外收獲。


    他可以憑借純鈞劍將玄冥冰蟾的本命神通施展出來,雖然玄冥冰蟾與火性小人形狀不同,但本質上似乎沒有多少差異。


    所以,楚逸腦子裏蹦出一個異想天開的念頭,如果勝邪劍的劍靈是紫薇天火,那麽,純鈞劍的劍靈是否可以為玄冥冰蟾?


    能夠與紫薇天火相抵抗的玄冰,又怎會是凡品,其品秩必然與紫薇天火相當。


    如果能夠將玄冥冰蟾煉化為純鈞劍的劍靈,那麽純鈞劍威力必然會成倍暴漲,自己也多了個保命手段。


    此時,“陰神”楚逸從七級浮屠塔內走了出來,然後走進碧玉葫蘆的“天水一方”世界裏。


    冰湖中央,凸起一塊晶瑩剔透的冰玉岩,就見其上趴著一隻半尺高、渾身疙瘩的癩蛤蟆,雙眸裏不時閃爍著綠幽幽的寒芒。


    玄冥冰蟾見他過來,也隻是睜開眼睛看了一眼,然後閉上繼續睡覺。


    “這世上,永遠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還有你這位玄冥冰蟾。”“楚逸”站在它麵前,淡淡道。


    玄冥冰蟾睜開眼睛,打量起他身上散發的佛光,張嘴說道:“你不在那塔裏念經,跑我這裏來做什麽。”


    “我來,是想跟你這個新鄰居,聊聊天,嘮嗑嘮嗑。”“楚逸”微笑道。


    “聊天就算了,我沒興趣。反正,待在這裏,比天天麵對那條老龍舒服多了。”玄冥冰蟾口吐人言,咬字清晰。


    “楚逸”伸出右手,輕輕撫摸這塊冰玉岩,指尖傳來透骨的寒意,但其體內佛光很快化去這股寒意。若是尋常修士觸碰到這股寒意,瞬間冰凍,化為碎末。


    “我們做筆交易如何?”“楚逸”開門見山。


    “做交易?你還真腦洞大開!”玄冥冰蟾不屑道。


    “如果你願意成為純鈞劍的劍靈,這碧玉葫蘆送你如何?”“楚逸”開出價碼。


    “用這破葫蘆換我終生自由,你念經念白癡了不成?”玄冥冰蟾突然一跳,瞬間就是十丈遠。


    “楚逸”腳下出現一座蓮花台,站立其中,飛了過去,繼續道:“所謂的‘自由’是偶然的和相對的。緣起,消解了因果之間的必然,把自由意誌從宿命論的深淵釋放出來。而無我,則能斬斷生命最大的束縛,令我們得到真正意義上的自由。”


    “你身在此處,便是‘緣起’,消解你與玲瓏仙子的因果,並為你提供這片自由的天地。但這片天地裏,你終究不得自由。即便你再更大天地,還是不得自由。而真正‘自由’便是無我。所謂無我,分觀身無我、觀受無我、觀心無我、觀法無我,如此方能達到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最終獲得真正自由。”


    玄冥冰蟾用異樣目光看著他,厭惡道:“好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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