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逸之所以這樣做,他是根據艮司提供的情報而采取的試探策略。


    姚廣平早年出身行伍,在朔方軍任過職,軍功顯赫,但為人低調,身邊關係都不錯。


    後因其他原因離開朔方軍,從武轉文,從基層小吏做起,一步一步成為雲州牧府,成為權勢顯赫的封疆大吏。


    期間,艮司獲得的信息情報並不多,甚至很多都是空白,基本上無從查詢,那更加說明姚廣平身後存在一股強大的力量在暗中運籌帷幄把他一點一點往上推。


    而且,每走一步的時機都把握很到位,很難讓人察覺到有人故意而為之,隻會讓人覺得這是姚廣平應得的。


    在這些情報當中,楚逸隻得出一條有價值的信息,那就是姚廣平曾在自己老爹手下當過半年的親兵。


    而這半年時間裏,姚廣平與楚劍鋒沒有什麽特別的故事,就是一個主帥與親兵的關係。但是,楚逸卻依然從中察覺到二人的關係不同尋常。


    因為,楚劍鋒是他老爹,他是楚劍鋒兒子。


    這也是外人無從察覺到的根本原因。


    所以,楚逸便決定找一個合適的機會試探一下姚廣平。不曾想,姚廣平直接改口他為‘賢侄’,這個稱謂足以說明他與自己老爹關係非比尋常。


    姚廣平神色微變,但也沒追問,微笑道:“有勞尚書大人了。去京都,見到你父親,代我謝過他。”


    楚逸和聲道:“好!”


    姚廣平轉移話題,試探道:“聽說,賢侄要送一份重禮,不知什麽大禮?可不能逾越朝廷的規矩啊。”


    楚逸笑道:“姚叔放心,斷不會逾越朝廷規矩。”


    姚廣平見他沒有提前說出的跡象,也就不再追問,反正遲一會早一些也無所謂。


    二人簡單閑聊一會,都是說的一些不鹹不淡的話題,甚至關於這次文華會比試相關之事都為涉及。


    沒多會,楚逸先行離開書房,李管家帶著他前往姚母住處問安。


    姚母雖有八十高壽,但精氣神尚佳,整個人看起來也就六十七歲的模樣。


    對於楚逸的造訪,姚廣平提前與其告知,所以姚母見到楚逸分外熱情,越看越是歡喜的緊。


    姚母在得知尚未婚配時,立馬來了精神,想著自己的寶貝孫女年齡與他相差不大,相貌品性都不錯,若能嫁給楚逸,卻也是良配。


    不過,楚逸畢竟身份特殊,婚嫁之事牽涉到姚楚兩家的政治地位。姚母年事雖高,但腦子靈活,斷不會貿然做出聯姻之事。


    離開姚母住處,李管家領著楚逸前往麗花苑。


    此處搭建了一座戲台,邀請的是慶陽最有名的戲班子。然而,真正壓軸好戲則是戴鈺為姚母的獻舞。


    戲台對麵不遠處是一座二層高的小樓,其過道上都已擺好桌椅,共計九把椅子。


    此時,除了二樓九把椅子空缺外,樓下座位都已經坐滿賓客。能夠坐在這裏的人,都是雲州有權有勢之人。


    當眾人看到李管家帶著楚逸走進小樓上了二樓時,有些人目露羨慕之意,有些人流露不屑之意,還有些人露出厭惡之情。


    對於處在風口浪尖之上的楚逸,每個人從不同立場或不同角度看待時,會有不一樣的結果。


    楚逸對這些人的目光根本不在乎,他神情淡然,與李管家有說有笑,展示給世人的是那個勝利者姿態。


    李管家走到主位右側的位子,恭敬道:“公子,您請坐。”


    楚逸掃了一眼,扭頭望向李管家,謙虛道:“李叔,太近了,不好吧。”


    李管家笑道:“公子不必謙讓。今晚能夠坐此位的也唯獨公子一人。倘若公子不坐,此位必空,那必有一人無法上二樓。如果這樣,公子豈不是橫生枝節了。”


    楚逸無奈笑道:“這個位子燙屁股啊。”


    李管家打趣道:“公子年輕,燙燙屁股又何妨,大不了上點藥,過兩天就好了。”


    乍聽,還真是這個理。既然推脫不掉,那就隻好硬著頭皮坐下來了。


    楚逸剛坐下,就見一個小廝領著韓宇走了上來。


    楚逸起身,望向韓宇,抱拳道:“師兄好。”


    韓宇微微笑道;“聽說師弟要給牧府大人送一份重禮,師兄很期待啊。”


    楚逸打起馬虎道:“也沒什麽重禮,都是以訛傳訛的。對了師兄,先生會來嗎?”


    韓宇擺擺手,笑道:“老師從來不參加這些俗事。對了,老師讓我給你帶句話,讓你明天下午去他那邊。”


    楚逸心中一緊,問道;“師兄還知道所謂何事?”


    韓宇搖頭道:“老師沒說。不過,你去了就知道。”


    正說話著,姚廣平攙扶著姚母走了過來。姚母看到韓宇,笑道:“韓先生大駕光臨,真是真是蓬蓽生輝啊。”


    韓宇抱拳笑道:“恭祝老夫人,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姚母連忙說道:“姚先生快請坐。您能來,我老婆子特別高興,這比什麽都好。”


    姚母雖年事已高,但很多事情心裏看的明切。場合上的話,姚廣平身為牧府大人是不方便說的,但在今天這個場合,其母卻可以說。


    韓宇應聲落座,臉上掛著和煦的微笑,目光落到楚逸的身上。他心裏特別好奇,這個楚逸到底給姚廣平帶來什麽重禮。


    姚廣平的心思他很清楚。而他對楚逸也頗有幾分了解,楚逸是個重情重義之人。


    在利益和情誼之間,他到底如何取舍?


    先前姚母之所以說那樣的話,並不是恭維韓宇。因為,在往年壽誕時,姚廣平邀請韓宇參加,都被其婉言謝絕。所以,姚母這次能夠看到韓宇參加,確實感到很意外,也很激動。


    而韓宇之所以前來赴宴,最關鍵也是要看楚逸如何取舍?如果解開這個局?


    二樓擺有九個座位,姚家人占據五個,另外四個,除了韓宇和楚逸之外,還有兩個人。


    那兩個人,楚逸一個都不認識。


    而且,楚逸之前問過李管家,這樓上請的是哪些貴客?李管家嘴巴很緊,也就說了個韓宇,另外兩人隻字不提。


    那兩個人都曾看了楚逸一眼,然後便將目光落到戲台上,儼然沒把楚逸放在眼裏。


    被人鄙視,雖然很不爽,但楚逸也沒放在心裏。隻是,瞥見韓宇這個老狐狸臉上若有若無的微笑,楚逸心裏就有點不爽。


    戲台上,唱的戲曲名為。


    在現世,楚逸本就喜歡戲曲,尤為鍾愛黃梅戲和昆曲。


    現如今,雖不知今日所聽戲種,但聽的特別認真,再加上老太太時不時跟他咬耳說點劇情,整部戲曲的劇情大體明了。


    這戲曲的男主叫秦修然,是個秀才,與一個叫鄭彩鸞的女子指腹為婚。後因雙方父母皆亡,久不通音信。


    此時官府貼出榜文,女二十歲不嫁者問罪。鄭彩鸞不得已,出家投奔一鄭姓老道姑,居於竹塢。


    此時,秦修然在其父好友梁公弼處攻讀。某日,踏青晚歸,欲投宿竹塢,偶聞彩鸞彈琴。


    二人互通姓名,各自敘述經曆,知為未婚夫婦,於是暗中往來。


    梁公弼擔心秦修然因此耽誤學業,謊稱道觀有女鬼迷惑少年男子,秦修然驚慌不已,匆忙赴京趕考。


    但梁公弼是個細心之人,便派人探詢彩鸞家世,知其為官宦之後,又與秦修然自幼定親,於是將她移居於白雲觀,並為她選好住處。


    秦修然才華橫溢,最終狀元及第。迴鄉後,梁公弼使他與彩鸞在白雲觀會麵,解釋誤會,二人喜結連理,成為夫妻。


    而梁公弼也因此得知老道姑即自已失散多年的妻子,夫妻重逢,皆大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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