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逸駕著李景漩在密林深處一路疾飛。


    約莫半個時辰,楚逸帶著李景漩來到一處較為隱秘山洞。


    洞內空間不大,但其裏麵溫度竟比洞外高出許多,頗有炎熱夏天的感覺。


    山洞頂上,鬼鳥如蝙蝠一樣倒掛下來,正閉目療傷。那淨蓮妖火著實厲害,對它傷害較大,傷勢頗為嚴重。


    鬼鳥睜開雙目,望向李景漩,殺氣騰騰道:“快讓小白出來見我。”


    李景漩沒有動,她望向楚逸,似乎在征求他的意見。


    楚逸對著鬼鳥道:“您老火氣別那麽大嘛。咱們可說好了,給你一碗小白精血,你帶我們去找離火劍。”


    鬼鳥壓住怒火道:“老祖我還誆騙你不成?再說,你救我脫困,這份恩情,老祖我記下了。等傷勢好了,非把那些雜碎千刀萬剮,吃的骨頭渣都不剩。”


    楚逸嘿嘿笑道:“老祖,不是我不信你。隻不過,此事關係重大,不得不慎重。”


    鬼鳥看出他的心思,道:“你想怎麽做?”


    楚逸拱手道:“老祖,不如這樣,您先帶我們去找離火劍。等我們見到寶物,便立刻奉上小白精血,外加三枚療傷丹藥,如何?”


    “小子,你知道這離火劍乃純陽至寶,對老祖我更是天生克製。倘若你得寶物,卻用來殺我,那我豈不是虧大了。”老祖雙目閃爍紅芒。


    楚逸淡淡道:“老祖,如果我們要殺你,現在就可以動手。何必用那離火劍,那不是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嘛!”


    鬼鳥冷冷道:“就憑你們?”


    楚逸不以為然道:“老祖,有句話不知道聽過沒有?狹路相逢勇者勝。真要是拚命,我看老祖也沒那決心”


    “再說,老祖,您困在這裏數百年,這外麵世界就不想去看看?如今,伏龍幡在我手中,再有離火劍,這丹霞洞府便由我掌控。屆時出入自由,多好的一件事,何必非要弄個你死我活。樹挪死,人挪活,這個道理,老祖總該懂吧。”


    鬼鳥心中盤算起來,眼下它傷勢較重,倘若真與他們拚命,確實沒那魄力。畢竟,活著比什麽都好!


    雖說離火劍天生克製自己,但別傻到低著腦袋往上撞,照樣可以活的滋潤。


    “小子,咱們可說好。我助你拿離火劍,你助我脫困。如果你膽敢食言,老祖我定讓你生不如死。”


    “老祖放心,這種過河拆橋的事,小子不屑。”


    楚逸說的風輕雲淡,這倒讓鬼鳥心中泛起嘀咕,暗道這小子到底什麽來頭,怎麽感覺遇到他就沒好事。


    可眼下形勢比人弱,該低頭時就低頭,要不然幾百年前就被麻姑那婆娘給收拾幹淨。


    搞定鬼鳥,還得搞定白澤呀。


    讓白澤心甘情願奉上自己的一碗精血,看那小丫頭的脾氣,難度很大。


    這件事還得由竹葉青搞定。


    楚逸望向李景漩,沉聲道:“小白那邊你來搞定。”


    李景漩點了點頭,然後問道:“你救我就是為了小白的精血?”


    楚逸沉聲道:“還有其他的嗎?”


    聽到這個答案,李景漩眼中閃過一絲失落。終究是她一廂情願了。


    他與太乙宮勢同水火,沒有落井下石已經很不錯,還能奢求其他的嗎?


    李景漩咬了咬嘴唇,有淚水在眼眶裏打轉,但硬是忍著沒讓自己哭出來。


    由表及裏,太乙宮這幫弟子一個比一個會算計。為了利益,殺死同門隻在一念之間。


    是什麽讓他們如此殘忍?


    隻能說,太乙宮表麵光鮮和氣,根子早就腐爛成渣渣。


    這種毒瘤,還有存在世上的道理嗎?


    楚逸從‘泛蘇’取出一枚丹藥,扔給鬼鳥道:“老祖,先服下一顆,對你有好處。”


    鬼鳥聞了聞味道,是療傷的丹藥,便一口吞下,閉目療傷。


    “小子,你跟秦明那家夥一個德行。心裏明明想著對方,嘴巴非說不要,虛偽至極。”鬼鳥突然冒出這麽一句話。


    楚逸被鬼鳥一口道出心思,略有不爽,嘀咕道:“一顆丹藥都堵不住你這張鳥嘴。”


    聲音很低,但李景漩聽的真切。


    浮華三千,紅塵隻為你留白。


    原來,你是關心我的。


    李景漩剛準備請出白澤,山洞突然一陣激烈晃動,無數碎石從洞頂落了下來。


    鬼鳥心中駭然:“不可能啊。”


    這山洞是它洞府之一,尋常修士很難發現。但問題是,山洞被發現了,唯一可能性便出在那個女人身上。


    想到這,鬼鳥陰冷的目光落在李景漩身上,厲聲道:“是你把人帶過來的!”


    李景漩逃都來不及,那裏會與孫不易合謀,冷聲道:“不是我!”


    楚逸祭出純鈞劍,劍意編織如網,將李景漩籠罩其中。隨即,純鈞劍往上輕挑,劍身上多出三隻黑色蜘蛛。


    “應該是它們了。”


    李景漩知道這天蛛變的厲害,沉聲道:“孫不易修煉宗門禁術天蛛變有所小成。變換為天蛛的他,最厲害是那帶有劇毒的蛛絲,冰火不侵。據我所知,即便是宗門的兩大上品火符,淨蓮妖火符和九幽冥火符也難以毀掉蛛絲。這世上,唯有紫薇天火方可破之。”


    楚逸一聽傻眼了,沒想到這醜陋大蜘蛛比鬼鳥還難對付。


    而鬼鳥在聽到“紫薇天火”時,整個人愣住了。


    它比誰都清楚,這世上最讓他恐懼的便是那把名叫勝邪的神劍。而這那把劍所蘊含的正是這紫薇天火的火靈。


    難道冥冥之中注定要讓這小子擁有勝邪?


    鬼鳥曾問秦明,它何時能夠離開這鬼地方?秦明隻是笑笑,丟下一句話飄然而去。


    當你主動靠近它時,便是你離開之日。


    數百年來,鬼鳥隻去過一次,那個封印升邪的天光峰。


    至此之後,它再也沒有勇氣去接近天光峰。


    因為,隻要它接近天光峰有個界線,身體便有焚燒的感覺。


    所以,鬼鳥內心深處對天光峰唯恐避之不及。而秦明那句話,在它看來,就是讓它自尋死路。


    死亡也是一種離開方式。


    可直到此刻,它似乎明白這句話的真正意思。


    “不好!”鬼鳥驚唿道。


    它顧不得身上疼痛,張開翅膀便迅速逃離。


    楚逸眼疾手快,拉著李景漩的右手,急忙追了上去。


    就在他們剛離開瞬間,山洞裏突然出現一張黑氣編織的蛛網。


    孫不易人麵蛛身爬進山洞,但見洞中無人,怒氣衝天。


    如今,他放在李景漩身上的三隻蜘蛛都被楚逸殺死,他已經無法尋著氣味去追蹤。


    “既然你們想玩,那我就陪你們玩到底。”


    鬼鳥朝南疾馳,楚逸和李景漩緊緊跟在後麵。而往南,便是天光峰所在之地。


    鬼鳥邊飛邊尋思起來,如果楚逸拿到勝邪,那他必須要拿下這個女的作為籌碼,這樣才能確保自身安全。


    打定好主意,鬼鳥突然停了下來。


    楚逸見它停下,問道:“老祖,何事”


    鬼鳥賠笑道:“我在想一件事,那就是,如果我帶你去找勝邪,那你沒本事拿到,又當如何?”


    楚逸笑道:“承諾照樣兌現。”


    鬼鳥“哦”了一聲,他趁楚逸不備,突然加速朝他飛來,速度極快。


    電光火石間,鬼鳥來到李景漩頭頂,用兩隻利爪扣住她的琵琶骨。


    利爪傳來的力量,讓李景漩不敢動彈。隻要她敢動,爪子便立即穿透她的琵琶骨。


    楚逸駭然道:“你反悔不成?”


    鬼鳥陰笑道:“臭小子,隻要你乖乖信守承諾,老祖我不會讓她受傷的。不過,你要膽敢有一絲不敬,那痛的可就是她嘍。”


    李景漩麵露痛苦神色,琵琶骨處傳來的陣陣疼痛,讓她緊咬牙關。


    她心裏清楚,鬼鳥挾持她是為了牽製楚逸。


    可是,楚逸會在關鍵時刻把她的命放在心上嗎?


    她不知道,卻很想知道。


    李景漩嘴角泛出一絲苦笑,或者又是一種解脫。


    如果不在意也好。這樣的話,她也沒有什麽好擔心的。這些年,每走一步,都是如履薄冰,而且都不是她想要走的路。


    但是,路是別人替她選好,她隻能按照別人指的路前行。


    身為女子,根本沒有多少選擇的自由。


    即便是那受人敬仰、金枝玉葉的公主,也照樣無法逃脫女子固有的宿命。


    身為女子,婚姻無法自由選擇。自古以來,有多少冰雪聰明才華橫溢的女子,最後埋葬在不幸的家族聯姻裏。


    一想到自己的身世,李景漩的心沉了下來。


    能夠死在這裏,倒也是一種解脫。


    何苦來哉!


    驀然,李景漩抬頭望向楚逸,正好楚逸望著她。


    兩個人目光相遇,卻沒有迅速分開。


    楚逸似乎讀出她的眼神,心裏忍不住歎了幾聲,這賊老天真會弄人啊。


    李景漩緩緩低下頭,閉上眼睛,不再去看,不再去想,就這樣吧。


    楚逸心裏清楚,此刻,他拿鬼鳥沒辦法,隻能順著它的意思來。如此一來,就隻能讓李景漩多吃點苦頭。


    “老祖,做生意要講誠信。你這樣做,讓我有點為難。”楚逸冷冷道。


    鬼鳥冷哼道:“你的女人在我手裏,你能怎樣?”


    頭有點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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