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在這座庭院之中,哪怕比蒼蠅螻蟻細微千百倍的動靜,都逃不過他的感應之力。


    他的神識自然遠遠比不上君臨道,可也能覆蓋千裏範圍,天人以下的強者,絕對逃不過他的鎖定。


    放眼整個閃靈國,如今的天人強者加起來也寥寥無幾,能夠令白聰明忌憚三分的也就兩三人罷了。


    至於那兩三人,又怎會如此之巧,恰好就經過這達蘭城?


    庭院深深,門高宅厚,閨房之內,白衣少婦正在思索著什麽,身旁則站著兩個老嫗。


    三名女子似乎在密談,故而並未以輕紗罩麵,均顯露出本來麵目。白衣少婦風姿綽約,一舉一動中散發出成熟女人獨有的魅力,餘韻無窮,觀其麵貌,看起來頂多二十五六的年紀。


    “主母,為何留這男子住宿?你該知道,以我們如今的情形,隻怕會惹來風言風語,有損主母你的清譽。”一名老嫗開口道,語氣中似有責怪之意。


    原本,寡婦門前是非多,身為寡婦,自然在這方麵要極為謹慎,不能輕易與年輕男子相交,否則極易惹來流言蜚語。


    更何況,閃靈國禮教森嚴,在這方麵尤其嚴苛。一旦被人抓住把柄,到時候就不是暗地裏議論幾句罷了,輕則遊街示眾,重則會被執法團處以極刑。


    “阿伊德婆婆,我自然有我的考慮。你看此人如何?”少婦問道。


    “這人相貌嘛,還算英俊。聽其口音,應該是風起人士,不知為何來到我們閃靈國。”銀發老嫗迴複道。


    “我之前試探他的口風,他說是來遊曆一番。如今天下大亂,常人躲避災劫都來不及,哪裏有什麽閑心四處遊曆。艾麥頓拉婆婆,你覺得呢?”


    另一旁的白發老嫗道:“看此人震退那幫流民的身手,在武學上的造詣不淺,起碼有道胎七轉的實力。他既然是從風起國來,我想應該也是來避難的。”


    “不錯,我也是這麽想的。風起國是魔劫的中心,遭受的動蕩最為嚴重,自然會有一些強者遠走他國。”白衣少婦點點頭。


    少婦沉默了一會,似乎在思考著什麽,過了一會,她才突然發問道:“拜妮娜和拜圖拉最近怎麽樣了?”


    銀發老嫗迴道:“大小姐和二小姐近來還是老樣子,一個喜歡劍術,經常偷偷溜出去雲遊。剛剛她似乎就不在家中,否則以她的個性和身手,那些流民何須外人出手解決。至於另一個,則喜歡關起門來讀書冥想。”


    “她們兩個年紀也不小了,似乎也該找個婆家了。”少婦忽然冒出了一句。


    此言一出,白發老嫗和銀發老嫗皆是一驚。


    “莫非,主母你想……”


    少婦淺笑一聲,幽幽道:“我像她們兩個這般大時,早已嫁人。眼下,既然有合適的人選,自然得替她們考慮一下。”


    “主母,此人來曆不明,我們尚不清楚他的底細,還是從長計議吧。兩位小姐即使挑選夫婿,也該從本國之內的世家豪門中選擇門當戶對之人。”白發老嫗勸道。


    “唉,艾麥頓拉婆婆。你也知道,我們家族百年來,日見其衰。尤其是十年前夫君亡故後,整個家族幾乎從閃靈國諸多豪門中除名,不複往日光景。哪裏有真正的豪門瞧得上我們這種已經徹底衰敗的世家,和我們聯姻?”


    少婦眉頭緊蹙,露出一絲無奈之色。


    閃靈國內,男性獨尊,處於絕對的主導地位。一個家族若是沒有男性繼承人,等若除名。


    少婦夫家所在的家族,百年前也是閃靈國內的豪門望族。不過後來遭逢大變,男性族人死傷殆盡,隻留下了少婦的先夫一人,可惜此人體弱多病,十年前也已故去。


    偌大家族,不僅主脈死絕,連一些支脈分家都不見蹤影。


    否則,依照閃靈國的規矩,可以由支脈繼承主脈的地位與財富。


    除此之外,家族想要恢複往昔榮光,必須找到男性繼承人。


    如果家族中僅剩女性,則可以由女子與外人聯姻,聯姻後出生的第一個男嬰,會被視作家族繼承人,經過皇室考核後,才有資格列入豪門。


    “十年時間已到,若現在不替拜妮娜和拜圖拉選定夫婿,那麽家族會被真正除名,這是千百年來的閃靈法典。”銀發老嫗開口道,她倒是對白衣少婦的想法非常理解。


    “家族雖然已經徹底衰敗,諸多資產十不存一。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單單這座占地數百畝的宅院,就價值巨萬,另外還有三處田產,可以用來收地租。如果真的被除名,那三處田產可就沒有了。隻靠這宅院,我們恐怕難以維持體麵的生活。”


    閃靈國中立下功勳的豪門,會被賜予田產。這種類型的田產,隻能收取地租,不允許轉賣他人,完全是地位和榮耀的象征。


    所以,哪怕十年前,少婦的先夫還在時,困頓到變賣家產時,也無法將三處田產賣掉。


    但是,一旦失去了豪門的地位,那麽這三處田產會之間被閃靈國直接收迴。少婦一家什麽都得不到,到時候,隻能從落寞豪門變成普通人家,連如今的宅院也住不起,很有可能會將宅院賣掉,換一套小房子,勉強過活。


    “今天的事情你們也看到了,連那些流民混混,都敢到我們庭院前放肆,並且還想直接強占土地。我這些年操持家業,也累了,家裏沒有男人是不行的。”白衣少婦的語氣中暗含憂愁,柳眉緊蹙,顯得心事重重。


    聽到法爾杜絲如此說,兩名老嫗也跟著歎氣起來。


    “今天所見的那名公子,雖然還不清楚他真實的身份背景,但是我已經可以推測出很多事情了。第一,此人實力超群,隻怕可以和第一流的武者相比。第二,他能夠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可見心地善良。第三,他出手闊綽,輕易就能散去幾百兩黃金打發那些流民,足以說明他起碼也是出身富貴之家。第四,他相貌堂堂,又正值青壯之年,比起那些老頭子或者鰥夫好得多。”


    “這些條件相加後,隻怕整個達蘭城也未必能找出第二個如此優秀的青年才俊。我試探過一二,他如今似乎並未婚配。所以,我才動了心思,留他暫住,想讓拜妮娜和拜圖拉嫁給此人。等再過些日子,你們就去旁敲側擊,探探口風。然後讓拜妮娜和拜圖拉和他見上幾麵,看看她們中誰願意嫁給他。”法爾杜絲吩咐道。


    阿伊德和艾麥頓拉見主母心意已決,知道是阻止不了。她們兩個對眼前困局,也沒有什麽好辦法。


    前幾年,也有一些普通富戶上門提親,趁著兩位小姐年齡尚幼,提前訂親。可惜那些人要麽年齡太大,要麽舉止粗魯,要麽形貌醜陋,要麽是心懷鬼胎,想要圖謀家族的三處田產,所以都被法爾杜絲否決了。


    現在,離十年之期越來越近,拜妮娜和拜圖拉也亭亭玉立,正值婚配之齡,所以法爾杜絲心中愈發急切起來。


    見到君臨道後,她頓時就動了心思。


    隻可惜,客房中的君臨道怕是不知道有一樁姻緣馬上要落到他頭上了。


    他盤膝打坐,身上氣息晦澀難明,時隱時現,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唿吸節奏也有些紊亂。


    “怎麽會這樣?我明明已經成功渡過了天人大劫,現在怎麽突然又冒出了新的劫數?”君臨道腦中閃過一個念頭。


    他心神沉入識海,神識之力細細掃視周身一切細微之處,每一個細胞,甚至每一個分子,都逃不過他的神識,想要找出自己的身體突發異狀的原因。


    時間一長,他身體的異變反而越發嚴重起來。


    他的各處經脈要麽猛然顫動,要麽錯亂,要麽肌肉組織扭曲,五髒六腑也變得一陣混亂,心髒下沉,兩肺緊縮,肝髒和胃交錯……


    這樣的錯亂若是發生在常人身上,早已死亡多時。幸虧君臨道已經成就百劫魔軀,可以自如控製身體內的一切細微之處。每出現一點扭曲,他就施展魔功,強行複原,與那股莫名產生的異力相抗。


    “莫非,這是……”


    君臨道腦筋一轉,忽然想到一事。


    “我所修習的修羅煉體之法,來源於魔界修羅魔殿中的至高秘典。隻是破滅劍前輩,似乎並未盡數閱覽,隻寥寥記下了其中的部分奧義。”


    “修羅煉體之術,博大精深,必定有中配套的其他法門加以輔佐,才能安穩無恙的修煉。我單單修習煉體法門,可能在一些關竅處,缺乏指引。”


    “再者,‘葵花結丹法’的後遺症隻要抓住時機,就會突然竄出來,考驗自己的本心。一旦招架不住,就會淪為欲望的奴隸,真正成為絕世兇魔!”


    君臨道智慧通明,立刻想到了身體產生異狀的原因。


    既然發現了隱患,那麽他自然要解決隱患,否則後患無窮。


    他並沒有直接唿喚破滅劍前輩,請求破滅劍出手幫助自己。一來,他不能事事依靠外物;二來,他相信以自己的力量,足以應對這一挑戰;三來,或許是破滅劍故意如此傳授,想要考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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