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樓與陳歌分別之後,李春風便火急火燎趕迴李府,與好友盧升象一起。


    至於原本這些日子形影不離,除了並未同塌而眠之外,表麵關係已如同兄弟的陳歌,今日之事雖然並未完全撕破臉皮,但二人已心生隔閡,故此並未一起。


    當然這其中最大的原因還是因為陳歌今日又到了雙修時候。


    這位馭女有道的宗派弟子,因為修行秘籍的特殊性,使得他幾乎每隔兩三日便須與女子雙修。


    李春風雖不懂這修行法門,卻也是對陳歌羨慕的緊。


    不過這一切在今日見到那位心儀女子之後,都已拋諸腦後。


    眼下他最想做的事情隻有一件。


    那便是主動在其父親麵前提起,弄清楚這女子來曆身份,不說直接大張旗鼓上門下千金重聘提親,最起碼也要隔三差五在這女子麵前晃悠才行。


    從小隻讀聖賢書的李春風在過往歲月裏,早已對所謂的書中自有大義煩不勝煩,在某次機緣巧合之下得到了一本偏門書籍,乃是一位江湖上從前風流成性的俠客所寫,這使得李春風好比久旱逢甘霖,從此對此書愛不釋手,更以其中的一句話作為畢生教條。


    貞潔婦人怕賴皮。


    話糙理不糙。


    這話的意思便是不論多麽忠貞不渝的女人,都禁不住男人的軟磨硬泡。


    總有機會趁虛而入。


    心懷心思的李春風步履極快,這使得身體有些虛胖的盧升象在後麵氣喘籲籲,直唿李兄慢點。


    而另一麵,王初一已扣響李府大門,在經過短暫的通報之後,王初一如願見到了丞相李肆。


    這是一位雖官居一品,卻家中極其節儉的老人,即便有著皇帝禦賜的豪宅,但王初一從進門伊始,看到的都隻是簡簡單單如同民宅一般的小院。


    雖不確定是不是內有乾坤。


    但就從如此做派看起來,王初一對丞相李肆的印象還沒差到與李春風相提並論的地步。


    聞是錦衣衛總指揮使來訪,這讓正伏案辦公的李肆下意識手一抖,將正批閱的一本折子整齊的小楷上滴下一滴濃墨。


    “王初一?他這麽快就迴來了?”


    因為早先參了一本王初一的緣故,使得今日穿了一身簡樸素衣的李肆心中有些憂心。


    即便是在宦海浮沉幾十年的人物,對於錦衣衛三個字代表的含義,也是避之不及。


    有了直屬朝廷四個字的避諱,使得錦衣衛的行事向來在京城之中肆無忌憚,也不是沒少聽說文武百官對錦衣衛的抱怨,更是聽慣了升鬥小民對於錦衣衛的懼怕以及敢怒不敢言。


    即便是錦衣衛所做的一切都隻是為了朝廷。


    被錦衣衛找上總不會有什麽好事情。


    尤其是在剛剛參了王初一一本之後。


    負責通報的下人恭敬道:“已在客廳等候,也並未說是什麽事情,隻讓小的通知一下老爺你。”


    “我知道了,你告訴他我馬上就去。”


    再無心思批改折子的李肆擺擺手。


    來迴踱步之後,李肆很快想到了所能想到的情況,迅速出門去往廳堂。


    果不其然,一個身穿素衣的年輕公子正百無聊賴的把玩著一個青花瓷茶蓋,一條腿斜斜踩在椅子上,毫無半點朝廷命官做派。


    “王大人。”


    素來便最是遵循朝堂那套官場規矩的李肆知道今日來者不善,也不去故意熱臉貼冷屁股,隻是緩步上前坐到了上堂,衝王初一點頭示意。


    “李丞相。”


    王初一笑著打招唿,不知是不是坐累了的關係,又故意放下本來踩在凳子上的一條腿,故意將另一條腿換了上去。


    “下官早就在剛剛入朝的時候便聽說李丞相向來節儉,本來還不信,但今日不請自來,卻是完全相信了,堂堂一品大員,朝中棟梁,居然連喝的茶都是過季的陳茶,當真讓下官佩服的緊。”


    雖不滿王初一坐無坐相,但李肆還沒到為此便跟王初一翻臉的地步,隻是不痛不癢道:“沒想到王大人居然也精通茶道。”


    王初一笑道:“算不得精通,隻是略懂,未下山以前,山上也曾種植有茶葉,隻可惜下山的倉促,要不然一定會給丞相大人帶上一份,山上的茶葉最是新鮮,尤其是下過雪以後清晨采摘的茶葉。”


    “王大人你無事不登三寶殿,今日來李府,想來也不會僅僅隻是為了炫耀你師門有很好的茶葉,所以還請王大人開門見山,不必磨磨唧唧,本官也不磨磨唧唧,正是本官在陛下麵前說的你。”


    心知今日之事有些反常的李肆不打算繼續遮掩下去。


    倘若繼續與王初一虛與委蛇,心道恐怕隻會讓這位錦衣衛總指揮使覺得自己是怕了錦衣衛。


    李肆捫心自問,滿打滿算入朝為官四十年,從未有過任何能被朝廷抓住的把柄,對自家人約束更是嚴厲,從不知法犯法,即便是在自己有了兒子以後,對兒子的管教亦是極其嚴厲。


    好在兒子李春風也爭氣。


    如此滿門清廉的一家人,身正不怕影子斜,縱然錦衣衛有意落井下石,也沒那麽容易找到理由。


    “唔。”


    王初一不曾想到麵前這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居然如此直接,竟讓自己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麽。


    說自己大度,壓根兒不在意這件事情?恐怕說破天都不會有人相信。


    說自己今日隻是單純路過拜訪?恐怕立即會被李肆下一道逐客令。


    王初一算是看出來了,麵前這位倒的確是有幾分文人獨有的臭脾氣。


    對付這種人,最好的辦法隻有從其軟肋下手。


    王初一似笑非笑道:“下官隻是覺得丞相有點多管閑事了而已,論官職你的確比我大,可論部門,錦衣衛的人做什麽,恐怕還輪不到李丞相你指指點點。”


    李肆冷哼,雙手放於案上將目光看向王初一的另一側道:“食君之祿,為君分憂,你我做官,當是如此。”


    王初一隻覺得這位在朝廷上多半是一唿百應的老頭兒竟莫名有幾分喜感,便又道:“李丞相你隻知道下官在這種時候去了城隍廟廟會,為何不說你那位在京城中臭名昭著的公子也去了廟會?”


    “王大人,你說誰臭名昭著?”


    “你兒子李春風。”


    “放肆。”


    李肆拍案而起。


    “我兒李春風自幼熟讀經義,待人翩翩有禮,什麽時候成了臭名昭著?”


    王初一一張笑臉僵住。


    敢情這老頭兒是被蒙在鼓裏,完全什麽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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