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王初一倒是沒想到雲夢郡主竟如此直言了當,這樣一來,不免有些尷尬。


    而雲夢郡主正淡淡的看著自己。


    “王大人,若非我看見你在河燈上所寫盡快破了九龍杯案子的願望,我未必會願意聽你說這麽多廢話,所以你最好有什麽話趕緊說,晚了,就算想說我也未必願意聽了。”


    “你居然看到了?”


    “如果沒看到,我又怎會主動上來跟你打招唿?看來最近九龍杯的案子讓你無比苦惱,隻能借助於河燈向河神許願。”


    “這……”


    王初一將若非我沒能找到你,又怎會閑著無聊去放河燈,難不成我王初一就隻能借著河神去破案這句話壓在了心底。


    “我還真沒指望依靠這些神神鬼鬼的東西破案,實不相瞞,這次主動來找雲夢郡主你,也正是為了破案,咳咳……如果是因為初次見麵時候,沒給郡主你留下什麽好印象,而導致郡主你不怎麽待見我,那我要跟那時候的我跟郡主說一聲抱歉。”


    “王大人,你想的太多了。你我本就不熟,又談什麽印象不印象的?客套話就不必再說了,你說你要找我幫忙破案,我實在想不出有什麽能幫助你的。”


    不可否認的是,與王初一的三次見麵,第一次是在青樓,還是因為喝了花酒付不起錢。


    第二次是在錦衣衛,不過卻是在錦衣衛的後門,那是隻有下人丫鬟才會進出的門。


    的確是給雲夢郡主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象,可今日的王初一卻給雲夢郡主以不一樣的感覺。


    一個終於知道幹正事,盡錦衣衛職責的王初一。


    但很快的,王初一下一句話便讓雲夢郡主還算可以的心情煙消雲散。


    “有件事情,在兵部侍郎左大人的示意之下,才找上郡主你,也隻有郡主你能幫這個忙,請幫我拿到禁軍最近所有大小行動的文書備案。”


    “禁軍?你要禁軍的備案做什麽?”


    雲夢郡主眉頭一皺。


    已經隱隱感覺出來有些不對勁。


    “難道你不知道禁軍乃是我大齊王朝的絕頂機密麽?竊取禁軍機要,王大人,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麽?”


    說到這裏時候,雲夢郡主的情緒已變得有些不可遏製。


    “當然知道,否則我又怎會來找郡主幫忙?也請郡主一定要幫我這個忙。”王初一笑了笑。


    但這種笑容在郡主看來未免太過膽大,又或者說是膽大包天。


    “那如果我告訴你這個忙我根本幫不上呢?”


    雲夢郡主直勾勾盯著王初一的眼睛。


    “別說我能不能拿到,就算真能拿到,我也不會給你,你可知道這是竊取王朝機密的大罪?是要誅九族的。”


    應該不至於那麽嚴重吧。


    王初一即將脫口而出的又一句話被吞了迴去。


    仔細想想,也的確是那麽迴事。


    而之前負責打探禁軍動向的楊虛彥現在兀自昏迷不醒。


    除了郡主之外,這件事情再無人能做,也隻有郡主去做,才能避免有人成為下一個楊虛彥的風險。


    雲夢郡主顯然已沒有了跟王初一繼續說下去的心思,她很快的轉身離開,隻留王初一怔怔迴不過神。


    “這女人……”


    王初一搖搖頭自嘲一笑。


    “原本還以為有些與眾不同,沒想到倒是跟雲霞郡主脾氣如出一轍。”


    ……


    王初一並不知道的是,雲夢郡主離開城隍廟之後,一輛馬車等待許久。


    趕車的老人一如既往是最初見麵時候的齊道臨,這位常伴郡主的老人在見到麵色並不太好看的雲夢郡主之後,有些疑惑道:“看這樣子,是遇到了不開心的事?”


    上了馬車的郡主冷哼道:“是遇到了讓我不開心的人。”


    “誰?”


    “還能有誰?除了錦衣衛的那家夥還能有誰讓我如此生氣?”


    “王初一?”


    齊道臨啞然失笑。


    “看來咱們這位王大人能耐倒是不小。”


    “能耐怎麽樣還不清楚,倒是看出來這家夥管的挺寬,現在居然查到禁軍頭上去了。”


    禁軍?


    齊道臨微微詫異。


    又聽雲夢郡主將事情經過說了一番之後,略做思索後道:“這麽大的事情,王初一又直接找上郡主你,看來並沒有那麽簡單,郡主何妨一試?”


    “他這是懷疑信陽王,那可是我的王兄。”


    雲夢郡主顯得極為惱怒。


    但已入古稀的趕車老人卻笑道:“古往今來,同室操戈的事情,難道發生的還少嗎?”


    ……


    青竹娘終於如願以償的見到了自己被關押起來的手下。


    對於十一個手下被蕭無忌一網打盡的青竹娘來說,這個結果顯然有些不願意接受。


    但同樣的,青竹娘亦在心裏有幾分懷疑。


    錦衣衛遍布京城不假,可能在短時間之內迅速聚集十幾個錦衣衛的高手,這究竟隻是一場誤打誤撞的巧合,還是這其實根本就是一場經過精心策劃的陰謀?


    若是第一種還好,若是第二種,這場陰謀背後的人又該是誰?


    “香主,要殺要剮隨他們的便,你不用替我們操心。”


    被關押的十幾個紅蓮教教徒渾身五花大綁,四周有錦衣衛嚴密把控,可以說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這般理直氣壯將生死置之度外的模樣,讓蕭無忌險些以為下一刻這些家夥嘴裏就會蹦出來人終有一死話來。


    好在,青竹娘並未給教徒們說出這句話的機會。


    “一個個的都給我閉嘴,想出去就好好聽我的話。”


    “出去?落在錦衣衛的手裏,我們還有出去的可能?錦衣衛的手段香主你應該清楚,與其被這些家夥生不如死的折磨,倒不如現在就給我們一個痛快。”


    說這話的乃是一個瘦弱的老頭兒,身材與老王相仿,不過賣相卻比老王高出了太多。


    蕭無忌始終掛著笑意不說話。


    而在這群紅蓮教教徒的對麵,還關押著有些狼狽的黃拜佛,不過比之這邊的喧鬧,那邊的黃拜佛從一進來就顯得安靜許多,不驕不躁。


    在看到青竹娘出現時候,黃拜佛亦隻是淡淡看了一眼青竹娘,便繼續閉上眼睛盤膝打坐。


    錦衣衛的手段自不用多說,青竹娘也有所耳聞,故此,看向蕭無忌道:“蕭大人,比起抓住他們,我想問問你殺我的殺手現在去了哪裏?為何不見他身影,難不成是被蕭大人你抓起來之後又偷偷放了?要說問罪,最應該問的該是那個殺手的罪才對。”


    “已經被處決了。”


    蕭無忌顯得有些惋惜。


    “更準確的說法,應該是他選擇自盡了,防不勝防,等侍衛們發現的時候為時已晚,所以你放心,你再也不會有機會見到他們了。”


    蕭無忌這話並不像開玩笑,說的言真意切。


    也正因為如此,才讓青竹娘越發懷疑。


    但青竹娘並想不到這句話裏還有另一層意思。


    隻是青竹娘再也不會有機會見到蝮蛇四人。


    因為在蕭無忌眼裏,青竹娘未必有命活到那個時候。


    “死了?”


    “死的不能再死。此人一看便知是專門行刺的殺手,未得手,便果斷自盡,錦衣衛能防得住一個人從監牢裏逃走,卻防不住一個打定主意要自殺的人。”


    青竹娘沉思,在思考蕭無忌這句話究竟有幾分是真。


    蕭無忌卻不給她思索的時間,淡淡道:“這位老人你也認識?”


    “一個馬夫而已。”


    不去理會黃拜佛的冰冷,青竹娘不假思索。


    蕭無忌道:“一個能跟三個厲害殺手周旋許久的馬夫?”


    青竹娘冷哼一聲道。


    “我跟他不太熟,所以並不知道他也會武功。”


    倘若這個時候招出黃拜佛,以蕭無忌這般喜怒無常,永遠讓人摸不透其心思的性格,青竹娘很難保證黃拜佛是否會因為自己一句話而著了道。


    蕭無忌驚訝。


    隨後露出一絲不以為意的笑容。


    “原本還以為是青竹娘你的熟人,心裏想著魔教教徒不能放過不假,可若是你的朋友,未必不能給你這個薄麵,不過既然他跟你並不太熟,那麽不論我接下來怎麽處置他,青竹娘你也一定不會插手的對不對?”


    “蕭無忌,你……”


    “我隻是秉公辦事。”蕭無忌雲淡風輕。


    一旁黃拜佛終於冷冷開口道:“青竹娘,他這分明是在耍你,你看不出來麽?”


    青竹娘道:“本來看不出來,可現在看出來了。那又能怎樣?落到這家夥手裏,隻能算你倒黴。”


    黃拜佛冷哼一聲。


    “錦衣衛難不成就可以不分青紅皂白的濫用私刑?”


    “說得好,好一個不分青紅皂白濫用私刑。”


    蕭無忌突然開口爽朗一笑。


    吩咐道:“來人。”


    兩個身著錦衣華服,腰佩鬱鸞刀的侍衛很快走了上來。


    蕭無忌笑道:“聽到沒,為了不讓別人說我們濫用私刑,不分青紅皂白,咱們一定要盡快將這位老爺子的身份查清楚了才能放他迴去。”


    早已與蕭無忌心靈相通的兩個侍衛齊聲道:“得令。”


    黃拜佛被蕭無忌一句話氣的夠嗆,這位生平閱人無數擁有二品宗師境界修為的老人盤膝而坐,放在膝蓋上的雙拳緊握,隱隱發出嗶哩吧啦的聲響。


    不難看出此時他的憤怒已經到達何種地步。


    而眼見這種情景的蕭無忌故作驚訝。


    “王五,張龍,你們是如何看押疑犯的?怎的能容他如此?還不趕緊將他銬起來?若是他突然跑了可該如何是好!”


    “稟報大人,非是不銬,實在是這老匹夫武功了得,屬下們並非他對手,亦不敢跟他硬碰硬。”


    聽到這話,黃拜佛滿臉倨傲,眯著眼睛盯著蕭無忌。


    下一刻蕭無忌責難道:“兩個人不夠不會找上十個八個人麽?既然這老前輩武功如此厲害,我看除了鐐銬之外,還應該加上枷鎖,千萬不能有任何懈怠,出了問題,我拿你們試問。”


    青竹娘瞠目結舌。


    黃拜佛瞪大眼睛氣衝鬥牛。


    唯獨蕭無忌一本正經,義正言辭。


    “豎子……”


    自黃拜佛嘴裏說出來的一句話低沉的讓監牢如墜冰窖。


    身子孱弱的蕭無忌淡然一笑。


    “匹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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