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看這幅模樣,這是要打架啊。”


    被一群打手包圍的王初一滿是玩味。


    “沒想到天子腳下居然還有人開黑店,話說,難道就不怕被官府查上了嗎?”


    “官府?官府算什麽?”


    瘦猴兒冷笑。


    “到了咱們這一畝三分地,縱然是官老爺來了,也照樣出不去這個門,你說你來吃飯就安安心心吃飯唄,偏偏這裏看看,那裏瞧瞧,你這不是跟自己小命過不去嘛。”


    “這麽說來,那牆壁裏麵果真有機關?”


    王初一心裏暗自琢磨,想來那兩男一女無故消失,多半便是這裏的問題。


    “你知道的太多了,這可不是什麽好事兒。”


    瘦猴兒退到打手群後,擺了擺手,二三十五大三粗的漢子便包圍了上來。


    王初一連忙道:“且慢,你們就不問問我是什麽人?”


    瘦猴兒再度冷笑道:“你就算是天王老子也沒用,給我打。”


    這麽強勢?難不成是有後台?


    王初一雙眼一眯,瞧這二三十打手也不過隻是尋常力氣大點的夥夫罷了,根本不會多少武功,對付二三十打手不過是手到擒來,不過為了想弄清楚這酒樓背後隱藏的秘密,王初一很快就假裝落敗,被五花大綁著塞進了一個麻袋裏。


    ……


    “瞎子能跟著我們走這麽遠,我倒要看看你是真瞎還是假瞎。”


    僻靜弄巷中,來自南詔國的三人中一眉毛狹長的男子冷哼一聲,一步上前,伸出雙指正對老王雙眼。


    來勢洶洶。


    竟是要挖去老頭兒雙眼。


    “哎喲。”


    嘴裏叼著大煙袋的老王突然腳下一滑,在厚厚牆角積雪堆上留下一道長長腳印,整個人身子直挺倒了下去,慌亂中右手緊緊握住長長煙鬥,正對男子腋下。


    “巧合?”


    腋下乃是武人僅次於百會穴的傷門,擊中傷門足以短暫時間讓人手臂徹底不能活動,男子落空的雙指不得不撤迴去,巧妙的避開大煙鬥。


    僅僅隻停頓一刹那,男子輕飄飄躍起至老王頭頂三尺,雙膝微屈,重重落下,正對老王胸口,出手又是殺招。


    屁股對地的老頭兒一邊揉著屁股一邊吆喝痛死了痛死了,仍不忘迅速翻了一個身,往旁邊滾了一圈,讓男子一記又落空。


    連續兩次被避開,男子的臉上多了一絲凝重。


    “又是巧合?”


    黃牙老頭兒不理會,隻是仍在地上不斷摸索,一邊絮絮叨叨念叨:“哎喲,我的煙袋呢?煙袋怎麽不見了?有沒有誰瞧見我的煙袋?”


    “真瞎?”


    三人中唯一的女子詫異,隨後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卻被未出手的另一男子攔住。


    “不要招惹不必要的麻煩,這裏是汴京城,咱們走就是,不用再理會這老頭兒,直接去銀勾賭坊,當然,如果是這老頭兒非要找死自己跟上來,那就別怪我們出手無情了。”


    三人很快離去。


    這之後老頭兒才將眼睛睜開,心有餘悸的拍了拍胸口。


    “奇怪了,這幾個家夥為什麽不殺人滅口?還有,居然主動說出來要去銀勾賭坊?呀……賭坊?”


    方才還一臉狼狽的老頭兒頓時兩眼放光,瞬間來了精氣神兒。


    ……


    “真是奇了怪了,這人都去了大半天了,還沒迴來,莫不是出了什麽意外?”


    別苑之內,蕭無忌來迴踱步。


    一旁楊虛彥倒顯得鎮定許多,淡淡道:“王初一也不是什麽軟柿子,哪兒來的那麽多意外,咱們在這裏安心等就是,京城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從聚香酒樓到咱們錦衣衛總部也有不少路程,說不定已經在半道上了。”


    如此,又是半個時辰過去……


    “稟報二位指揮使……”


    急匆匆入了別苑的侍衛一句話還未說完,蕭無忌便迫不及待道:“可是王大人迴來了?”


    侍衛抱拳道:“王大人沒迴來,老王迴來了。”


    “人在哪裏?為什麽不帶他來見我?”


    “這……”


    侍衛麵色古怪。


    “還是二位大人自己去看吧。”


    兩位錦衣衛左膀右臂對視一眼,皆看到了對方眼裏疑惑神色,一前一後穿過長長走廊,來到了掛有錦衣風華四字牌匾的大堂,隻看到一位鼻青臉腫,頭發散亂的黃牙老頭兒正一臉訕笑。


    完了之後又張嘴露出一口缺了門牙的黃牙,悻悻說道:“二位大人,幸不辱命,終於打探到了消息,就是這個,這個……”


    老王搓了搓幹癟的雙手。


    楊虛彥沒好氣道:“這個什麽?”


    缺了門牙說話漏風的老頭兒嘿嘿一笑,說道:“為了打探消息,花了點銀子,我用自己的棺材本墊上的,看看能不能給報賬。”


    花費約摸一盞茶時間,在老王耐心的解釋下,蕭無忌二人才明白事情經過。


    ……


    京城吃喝玩樂樣樣俱全,達官貴人消遣的戲院酒樓被稱為上三流,至於市井小民消遣的地兒被稱為下三流。


    下三流中最為生意興隆的又數賭坊。


    而京城中的賭坊又以銀勾賭坊為首。


    烏丸三位侍從在不知有意還是無意透露去銀勾賭坊的消息之後,老王便屁顛屁顛跟了上去。


    據老王說是為了辦案,不讓賭坊的人懷疑,所以不得不在賭桌上擺擺樣子,便壓了一點兒棺材本上去,誰知一出手便賠了一個精光。


    而這時候去了賭坊內門的三個烏丸侍從還未見出來,老王不得不借了賭坊一點銀子繼續下注,這麽一來二去,左等不出來,右等不出來,銀子輸了不少,還因為沒錢還,被賭坊的人揍了一頓。


    拋去這其中秉公無私的水分,蕭無忌疑惑道:“你就沒亮出自己錦衣衛的身份?”


    老王擺出一副苦瓜臉的模樣憋屈道:“說了。”


    蕭無忌道:“然後呢?”


    老王道:“然後他們揍的更兇了。”


    “噗……”


    正飲一口茶的楊虛彥沒忍住從嘴裏噴了出來,捧腹大笑。


    蕭無忌不解道:“挨揍的可是你的部下,有這麽好笑嗎?”


    “我是笑你兩耳不聞窗外事,根本不知錦衣衛三個字在外麵代表什麽,在宮裏,官場上,這三個字或許極有震懾力,可落在外麵,誰不是恨的咬牙切齒?不過話說迴來,老王,也就是你銀子輸了,但實際上知道的隻是他們去了銀勾賭坊?”


    楊虛彥放在桌上的食指不斷敲打著茶杯杯口,淡淡道:“這消息可不值你輸出去的銀子。”


    “當然不止,我還借著上茅廁的空檔偷聽到了他們談話,隱約聽到薛大老板幾個字。”


    老王撓了撓頭,摸著下巴胡須正色道:“京城姓薛的老板多的數不清,可跟賭坊有關的薛大老板應該不多,咱們可以從這個地方入手,唉……”


    說到此處,老王幽幽歎了一口氣。


    又才惋惜道:“可惜王大人沒跟我一起,有王大人替我壓陣,說不定今兒個就不會輸這麽多了,畢竟賭錢要得可就是一個氣勢,咦,對了,王大人呢?怎麽不見人?”


    楊虛彥忽略過去麵前這老頭兒的一番惆悵,隻是皺眉道:“這話我們正要問你,怎的不見他一起迴來。”


    “呀。”


    老頭兒激動之下冷不丁拔了下巴幾根胡須下來,疼的齜牙咧嘴。


    “難道大人又一個人偷偷跑去喝花酒去了?難怪要讓我先去跟蹤,真是氣憤,喝花酒這事兒居然也不叫上我,去了也就不至於白白輸那麽多銀子了。”


    ……


    王初一沒來由的打了一個噴嚏,心道或許是這麻袋太久沒洗已經沾染灰塵的緣故。


    此刻,被黃牙老頭兒說成是喝花酒去了的王初一,正被兩個魁梧漢子用麻袋抬在肩膀上,搖搖晃晃。


    感受著越來越暗的光線以及逐漸向下的感知,王初一大概確定自己已經被抬進了某處地下暗室。


    很快溫暖侵襲全身,四周的火光也開始亮了起來。


    到達目的地之後,麻袋被噗通一聲丟在地上,摔的王初一直罵娘。


    “省點力氣吧。”


    正當王初一罵罵咧咧時候,傳來一個男人有氣無力的聲音。


    五花大綁的王初一被人如同抖物件兒一般從麻袋裏抖出來,剛剛習慣地下光線時候,便被眼前的一幕所驚呆。


    “這是?”


    “這是聚香酒樓的地下作坊,從現在開始,你正式成為薛大老板的一個苦力,當然,作為薛大老板苦力的報酬,你每天可以有兩頓飯吃,如此就能保證你在這裏餓不死。”


    眼前地處一片昏暗狹窄的洞穴,周圍牆壁零零散散掛著幾根燃燒的火把。


    至於洞穴四周,此時此刻,正有一幹身材消瘦到健壯不一的男人,手腳被鎖鏈鎖住,各自兩眼空洞的蜷縮在角落裏,生氣全無。


    送王初一下來的兩個漢子熟練的也為王初一上了兩幅鐐銬,一腳將王初一踢進洞穴,裏,不耐煩道:“滾進去吧,能為薛大老板做事情是你小子的福氣。”


    “誰他娘的是薛大老板?光天化日之下囚禁老百姓?”


    王初一怒斥。


    “還有王法嗎?還有天理嗎?”


    身後漢子大聲道:“在這裏,薛大老板就是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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