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冒出來的王初一讓氣勢洶洶的中年書生再度火起。


    他冷冷道:“足下又是何人?”


    王初一笑道:“新任錦衣衛總指揮使就是在下了。”


    “難怪說話如此硬氣,原來閣下就是那位聽說在麗春院喝了酒付不起銀子的傳奇人物,果真是聞名不如見麵。”


    “哦?居然連這事兒都知道?”


    王初一撇了撇嘴。


    “看來京城雖大,但卻沒有不透風的牆。”


    “王大人,廢話我們也就不多說了,常言道無事不登三寶殿,咱們今日裏來隻為在錦衣衛尋一個人,若是王大人痛快點將這人教出來,這事情也就算了,若是不交出來,隻怕會傷了錦衣衛跟雲霞郡主的和氣。”


    “郡主?”


    王初一這才明白過來是麻煩找上門來了。


    連忙笑著道:“交什麽人?我怎麽完全聽不明白幾位在說什麽,再說了,如果隨便什麽阿貓阿狗來我錦衣衛總部門口胡言亂語幾句就要我交人,誰交的過來?”


    “臭小子,說誰是阿貓阿狗?你知不知道論輩分,在場的這幾位可都是你的前輩。”六人之中一相貌平平的中年婦人怒斥。


    當下又有一身負寶劍的鷹眼中年男人將事情本末道出,完了之後冷聲說道:“欺負郡主,這可是誅九族的大罪,今日若是將那毛賊交出來還好,若是交不出來,等我們稟明聖上,到時候可有你們的好果子吃,畢竟誰不知雲霞郡主乃是聖上最疼愛的妹妹。”


    “聒噪。”


    王初一不耐煩的擺擺手。


    “拿下。”


    一聲令下,魚貫而出十幾名錦衣衛將六人團團圍住,清一色的鬱鸞刀出鞘,錚而有鳴聲。


    六人麵色微變。


    能篩選進錦衣衛的人無一不是高手,細看這衝出來的一幹侍衛,麵容冷峻,拿刀的手青筋暴露,殺機重重。


    “王大人,你可知你這麽做是在跟雲霞郡主作對?”


    真要動起手來,自雲霞別苑而來的六人難免有些擔憂。


    單挑自不用怕,可眼下已經踏入了別人的地盤。


    不知不覺開始的氣焰已被王初一的殺伐果斷滅了一大半。


    六人不禁心中嘀咕。


    這可跟朝堂中私下議論的錦衣衛總指揮風格有些不太一樣。


    王初一淡淡說道:“雲霞郡主是誰,本大人並不認識,倒是知道今日有一群跳梁小醜來我錦衣衛滋事,倘若本官以這個罪名將你們全部抓起來上交給聖上,你們猜後果會如何?會不會得罪郡主我不知道,不過本官倒是知道,恐怕先掉腦袋的是你們。”


    “這……”


    六人麵麵相覷。


    為自家的寶貝徒弟出氣固然重要,可王初一所言也絕非信口開河。


    但如果就此灰溜溜離去,不說在郡主麵前從此抬不起頭來,便是從此見著了錦衣衛也都得低著頭假裝路過。


    “哈哈,誤會,這或許根本就是一場誤會。”


    正當兩方僵持不下之時,突然傳來一陣爽朗大笑。


    自王初一身後走出一位白袍男子,麵容有些蒼白,王初一看著突然冒出來的蕭無忌,不禁低聲說道:“你來做什麽?”


    蕭無忌以僅僅隻能兩個人聽得見的聲音說道:“來阻止你們大打出手,這六人可不簡單,將來有的是打交道的機會,眼下正是多事之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加上,還有另外一件事情需要你拿主意,就沒必要在這裏多浪費時間了,可別忘了,隻有一個月期限。”


    “你能有辦法對付他們?”


    王初一狐疑。


    “他們可不像是朝廷中的人,用朝廷上的那一套可不行。”


    “我自有辦法。”


    蕭無忌高深莫測一笑。


    緩步上前推開劍拔弩張的侍衛,在六人麵前竊竊私語一番之後,王初一竟親眼目睹六人就如此被蕭無忌領著入了錦衣衛的大門,路過王初一身邊時候,仍不忘給王初一留下一個大大的白眼。


    王初一不禁心下一萬個好奇。


    喃喃道:“蕭無忌啊蕭無忌,你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是一個半路軍伍出身,後來加入錦衣衛的人,因為其智謀過人,破格被提拔成錦衣衛右指揮使的家夥。”


    王初一怔怔出神時候,耳畔忽的傳來一個幽幽聲音。


    冷不丁出現的黃牙老頭兒將王初一嚇了一跳,後者沒好氣道:“老王啊老王,下次出現的時候能不能提前打個招唿?”


    手裏拿著一樣物件兒的黃牙老頭兒滿臉無辜,隻是將那被小巧盒子包裹著的物件兒遞到王初一手裏,幽怨道:“小的隻是想給大人你一個驚喜。”


    “哦?”


    疑惑的王初一打開還未解封的盒子,隻看到裏麵躺著一封淡藍色的字筏,隱隱散發著氤氳香氣。


    紙條上並無一字,隻有一朵綻放的正盛的紅蓮。


    王初一兩眼一眯。


    “這東西從哪裏來的?”


    老王難得正色道:“自然是情報處截下來的,原本並未發現什麽異常,就連送信的信鴿也與咱們情報處的一般無二,若是尋常人肯定分辨不出來,隻會當做尋常信件處理。”


    王初一恍然大悟。


    錦衣衛有專門搜集情報的部門,在這些情報部門之中,除了培養有專門的探子之外,還有專門飼養的信鴿,能在千萬裏之外識別迴家的路,也正因為如此,才能保證錦衣衛的情報永遠滴水不漏。


    畢竟錦衣衛最厲害的並非武力,而是星羅棋布的情報網絡。


    “可單單這樣一件東西,又能證明什麽呢?總不能就憑這樣一件東西便認定烏丸串通紅蓮教。”


    “大人,這可不是尋常的東西,據小的所知,當日九龍玉杯失竊之時,金鑾殿上留下的字筏也是淡藍色的,這種淡藍色的紙極為少見。”


    “也就是說隻要弄明白這淡藍色的紙哪裏才有,就能順藤摸瓜很快查清楚盜寶之人?”王初一眼前一亮,沒好氣道:“你他娘的這種事情為何不早說。”


    “那是因為你能想到的事情,我們一早也都想到過,隻可惜我們查過,能做出這種紙張的印刷坊,汴京城內隻有一家,而好巧不巧的是,這一家印刷坊早就在九龍玉杯失竊前半個月,便毫無預兆的關門。”


    形同出鞘利劍的楊虛彥緊隨老頭兒之後出現。


    “更為詭異的是,關於這一家印刷坊的所有一切人員,似乎在一夜之間完全消失,好像根本不存在一般,我們懷疑是被人滅了口,可至今連屍體都找不到,線索就從此中斷了。”


    “可眼下線索不是又來了麽?”


    王初一心情大悅。


    “突然冒出來的紅蓮教會不會跟這件事情有關聯?”


    楊虛彥道:“但眼下恐怕最重要的還是讓這封信原封不動的送到烏丸手中,必須得請蕭無忌出手。”


    ……


    蕭無忌別苑內,熱鬧異常。


    任憑王初一再怎麽認為蕭無忌勸酒功夫了得,也依舊沒想到此刻來自雲霞郡主身邊的六位高手,就這麽被灌的酩酊大醉,七葷八素躺在別苑之中。


    蕭無忌做完這一切,像是信手拈來一般,除了麵色有些紅潤之外並無任何不妥。


    “來人,將這六人送進宮中雲霞別苑,雲霞郡主師父這四個字,我看他們也就別再想有任何瓜葛了。”


    “怎麽辦到的?”


    王初一問道。


    蕭無忌微微咳嗽道:“以他們六人武功,內力定然不弱,以內力迫出酒力固然容易辦到,可若是如此一來,便失了喝酒原本的樂趣,我隻是與他們說了一通江湖上的奇聞異事,便將他們說的感同身受,一時興起之下也就多喝了幾杯。”


    “高,實在是高。”


    王初一豎起了大拇指。


    誰知蕭無忌卻道:“也別高興的太早,麻煩還在後麵。”


    才剛剛說完這句話,蕭無忌便注意到了王初一手中物件兒,打開之後赫然看到淡藍色紙張上那朵盛開紅蓮。


    蕭無忌驚訝道:“紅蓮教?自上代魔頭任平生被誅之後,魔教不是早已銷聲匿跡了嗎?江湖中也從未收到任何關於魔教餘孽的消息,為何這個時候突然出現?”


    右使楊虛彥冷笑不已。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要想徹底鏟除江湖上這顆毒瘤談何容易?但最大的那個已經死了,餘下的縱然蹦躂的再歡,也隻不過是跳梁小醜罷了,想要在錦衣衛眼皮子底下弄幺蛾子,我隨時可以帶人去鏟平了這些餘孽。”


    蕭無忌道:“天子腳下,固然是容不得沙子,但眼下最重要的事情,還是查清楚南詔國究竟有沒有跟魔教勾結,給聖上一個交代。”


    王初一摸著下巴道:“烏丸這家夥還真沉得住氣,到現在為止都沒露出什麽馬腳,咱們放出去的消息似乎對他根本不起作用,到現在我也隻看到他除了休息時間便是打坐練功,完全沒有任何不對勁的地方。”


    蕭無忌高深一笑。


    說道:“若這件事情真跟他有關係,他不可能不著急,既然從他身上無處下手,不妨從他一同而來的下人們身上下手。”


    錦衣衛情報之強大,讓王初一瞠目結舌。


    不到一盞茶的時間便搜集到了所有烏丸隨從進出錦衣衛總指揮部的記錄。


    一一查看著一條條情報。


    細看之下,錦衣衛的三大巨頭不約而同發現了最可疑的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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