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絲麗的請求最終沒被同意。除開早已知曉個中詳情的蘇珊,其他人均覺奇怪。方炎琢磨一段時間,便當是愛德華怕開了這個先例後令自己有機會坐大。心裏鄙視的同時,也真為艾絲麗感到高興。雖說所有人都看得出艾絲麗潛在的意思,但他對於感情一竅不通,愣是發現不了。

    離參靈峰會隻有五天的時間。因為早就聽說參靈草多長於懸崖峭壁之間,方炎便舍了劍法而轉去鑽研一些比較高明的輕身功夫。峰會峰會,叫得好聽,個中兇險廝殺絕對慘烈無比。若是一個落單陷入敵方幾人包圍之中,後果實在不堪設想。熟悉下輕身功夫,從另一方麵來說,倒是為關鍵時候跑路添加不少勝算。

    而師父留下的諸多功法中,方炎也唯獨對一篇名為《逍遙遊》的極感興趣。“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裏也。化而為鳥,其名為鵬。鵬之背,不知其幾千裏也。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雲。”開篇所描述的境界,實在令方炎向往不已。而“乘天地之正,而禦六氣之辯,以遊無窮者,是為逍遙!”更是與他心有戚戚焉。此刻他所習練的自是最為粗淺的縱躍功夫。至於“禦風而行”的縱橫青冥層次,非得到他突破地神級才可修習。

    此刻氣運足底湧泉穴,兩腳一前一後錯開,方炎微唿一口氣,提速便向前衝去。風聲獵獵吹過耳邊,他雙腳急踏玄妙步法,速度越來越快。抵至百來丈的山腳下時身子一下驚人撥高六十來米,隨後左腳腳尖於右腳腳背上輕輕一點,身形再度撥高十丈。一個轉身,右手青光一閃,血玉已握於掌中,“哧”的一聲便化為一道毫光甩將出去。劍身插在下方懸壁上“錚錚”顫響時,方炎下墜的身子在劍身上一踏,便又升起。血玉劍與他性命相修,自可憑著外放神念做到近距離遙控,立刻就“嗆”的一聲再度迴到他手中。如此反複借力,十來個起落後,終於登上山頂。

    目標山峰一座比一座高,一座也比一座陡。方炎樂此不疲,整天都不顧消耗的習練著。其實他身形瘦削,修習此道當真是占了很大便宜。初時一躍隻有二十來丈,其後真氣運行漸漸圓轉,一次竟躍起近三十丈,進步之大,以他一向淡定的心思都覺欣喜不已。

    五天很快結束。方炎立在高峰之巔靜靜恢複著。此時雲霞滿天,秋日的夕陽散發出萬道金光,渲染得周圍如夢如幻。和風煦煦,吹過方炎臉頰,真是舒服無比。情不自禁的,他心念一動,不禁又想到了“逍遙”二字。到底何為逍遊呢?功法上所說的太過深奧,方炎隻能隱隱體會到一種莫名的意境

    。具體如何,他也是一頭霧水。此刻淡看天外雲卷雲舒,他心頭逐漸升起絲絲明悟。逍遙的最終境界是不滯於物,但人生天地間,又如何能不被天地羈絆?人有許多煩惱苦厄,或許也是基於此點。但又有那日月星辰,山川河流,它們雖存於天地間,但比之大多數存在來說,又有如亙古不變一般。“野馬也,塵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萬物相輔相承,之間總有千絲萬縷關係。風吹動白雲莫測變化,但白雲聚了又散散了又聚,又何曾消失不見過?

    方炎腦中越來越空靈,內息自行運轉起來。由下丹田而出,漸漸流轉全身。既不必存想運轉路線,也不必刻意引導運轉方向。一切自然而然,真氣有路便走,無路便退,如此運轉周天循環許久後,下丹田中紅雲繚繞,漸漸現出一個模糊的輪廓。爾後漫漫清晰。內視之下,下丹田近乎無盡的空間中,一隻神駿的紅龍顯現出來。

    紅龍周圍,真氣所化的雲霧不斷翻滾著,當真是見首不見尾。方炎身處空靈的境界下都一眼看出,紅龍竟與龍珠第三層的龍形微雕一般無二!而且奇怪的是,它竟隻有一隻單足!與神原大陸眾人皆知的所有巨龍都不同,它背無雙翼,龍首昂揚盡顯睥睨天下之勢。身形隱於雲霧之間,龍口做吞雲吐霧之狀,倒似與真氣的調用有著不一般的關係。

    方炎自從當初在龍珠中見到它時,就對它有一種強烈的熟悉感和歸屬感。直覺告訴他,這一切與自己的身世毫無關係,可除了這個可能性,他又全然想不起還有其它因果。

    如果師父在這,立刻就能明白一切,也會為他高興不已。縱使方炎記性再好,也全然忘記了當初看過一遍就拋到腦後的《神龍變》功法。僅僅能被純陽或純陰之體修煉的功法,又豈是尋常?隻是看過一遍,體內就自動生出了行功路線。當然,若沒有合適的機緣,這行功路線隻怕會永遠隱藏,就根沒有一樣。前番方炎機緣巧合結出龍珠,倒是幸運之極。

    不提這些。當方炎自空靈境界醒來時,隻覺渾身輕鬆無比。內息自行運行,路線竟是前所未有的完美。情況一片大好,他也不欲思考太多。抬首看看快要隱沒的夕陽,他一伸腰一緊拳,全身爆出一片“劈裏啪拉”的暴響後,人便如一片輕羽般地向柯琳的莊園飄去。

    這一番行走下來,他就發現了真氣與以往的不同。以前的真氣時刻都要靠神念調節運行,消耗雖低卻也不可小視;而現在隻要一個意念,下丹田中的神龍龍首就會吐出真氣,自動運行至相應的經脈穴位。打個比方說,以前的真氣好比

    那紫烽權杖,自身雖強大無匹,卻總歸還是要靠主人操控;而此刻的真氣卻更像是定炎神劍,自己就有了一定的意識。這其中的差別變化,自是令方炎極其興奮。對於將要麵臨的峰會,又多了不少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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