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齊的身下,我忽然覺得世間因果,不管怎麽逃避,最終依然會糾纏不休!


    我看見他肩膀上的酒瓶碎片,我知道自己沒有選擇了!


    我是許家的兒媳婦,我不可能讓自己被高齊玷汙,我不可能和高齊沾染上半點關係,那樣,我以後將會沒臉再麵對許子岩,麵對整個許家,那樣,我恐怕這一輩子都無法再擺脫高齊!


    我伸手拿起他肩膀上的碎片,雙眼一閉一刻也不停留的往自己喉間刺去!


    幾乎瞬間我的手腕被扼住,高齊懸在我的上方,強行把我握在手中的碎片扔掉,聲音裏滿是沉痛:“孟姚,你為什麽…”


    我始終閉著眼不想看他:“你逼我的,你認為我還有選擇嗎?是不是我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你才會痛快?高齊,如果我上輩子欠你的,那我這輩子還給你,我希望你下輩子別再糾纏我了!”


    我感覺到他在我上方的身體變得僵硬,良久,我身上一輕,我瞬間睜開眼,發現他已經坐在沙發另一邊,大口灌著酒,整個人都淹沒在黑暗的氣息裏,透著讓人害怕的磁場。


    我沒再管他爬起身拚了命的往外跑,就像身後有洪水猛獸在不停追趕我,一直到那雨後的清新鑽入我的大腦,我才放緩腳步心有餘悸的看著身後。


    夜涼如水,心寒似冰,恰似這夜空黯淡的星語,透著憂傷的心緒,纏纏綿綿,千頭萬緒,無從疏解。


    我一個人蹲在路邊,孤燈長夜,我用半世的等候,換來一句希望,卻被命運纏得無法喘息,墨染紅塵,情緣何處?


    我的樣子狼狽至極,衣衫淩亂,還有些許血漬,我無法這樣迴家麵對許子岩,更沒法迴孟家,最後我隻能去了彭佳那。


    當她看到我的時候震驚的不知道說什麽,又趕忙把我拉進屋問我怎麽迴事?


    我對她說我口渴,她給我倒了一大杯水,我抬起頭大口大口的喝著,彭佳似乎是反應過來,把水杯奪過去放在茶幾上拉著我的手說:“是不是高齊幹的?”


    我咬著唇還是淚如雨下,我撲在彭佳肩頭有氣無力的說:“我該怎麽辦?該怎麽辦?”


    彭佳卻“唰”得站起來:“告訴許子岩!不管怎麽樣,你是他老婆,這事他不能不管!”


    “不!”我幾乎失聲尖叫!


    彭佳不解:“為什麽?”


    為什麽?我不知道為什麽?如果告訴許子岩,那麽所有事情他便都會知道了,他剛準備試著接受我,如果這時候告訴他一切,那我該怎麽麵對他?


    我很亂,我需要理一理。


    我拿出手機,上麵有三個許子岩的未接來電,我發了一條短信給他,告訴他我晚上在彭佳這不迴去了,發完便關了機。


    第二天的太陽照常升起,地球還在不停的自轉,而這地球上的每個人,不管遇到什麽樣的事,壓得再喘不過氣,依然要麵對新的一天,沒有任何理由停留!


    彭佳給了我一套衣服,我便從她家趕往圖書館,卻在剛到門口的時候,看見一輛熟悉的車子,我詫異的停住腳步,許子岩拉開車門大步朝我走來。


    到我近前上下打量了我一下:“你手機為什麽一直關機?”


    他深沉的看著我,表情有些嚴肅,我說手機沒電了,他沒接話,就那麽盯著我,好似知道我在撒謊!


    隨即他又說到:“今天能不能請假?”


    我微微抬頭不解的看著他。


    “跟我去個地方。”


    後來許子岩直接把車子開進新立,越接近的時候,我心裏越緊張,他車子剛停好就有人為我們拉開車門,我看到遠處不少學生帶著紅色的綬帶站成一排。


    這個母校我從高二那年就沒迴來過,這裏就像我的夢魘,雖然在同一個城市,即使靠得再近我都會繞道,我害怕迴到這裏,害怕麵對過去的一切!


    有人指引許子岩往前走,他邁出兩步迴頭盯著一動不動的我看了一眼,走迴來牽起了我的手,他掌心傳來的溫度,讓我忐忑的心稍稍平穩了一些。


    後來我看見了幾張熟悉的麵孔,當年意氣風發的校長、副校長,教導主任,如今已經頭發花白,原來今天是新立的校慶,邀請了一些退休的老領導,而許子岩則是作為優秀企業家代表被邀請返校參加這次活動。


    我們被安排在了第一排,直到落座後,他才鬆開我的手,我有絲落寞,不一會他被邀請上台發言,他壓根就沒準備手稿,上台以後朝台下的學弟妹們露出了一個和煦的笑容,讓人炫目,那一瞬,我有絲錯覺,時光好像迴到了高一,我看見他走在校園裏,一切都恍然如夢。


    他的演講隨性灑脫不失幽默,底下的學生聽得津津有味,不時捧腹大笑,然而最後他話鋒一轉,說了這樣一段話:


    人的一生,如果真的有什麽事情叫作無愧無悔的話,在我看來,就是你的童年有遊戲的歡樂,你的青春有漂泊的經曆,你的老年有難忘的迴憶,


    這個世界根本不存在“不會”這迴事…當你失去所有依靠的時候,你自然就什麽都會了。


    最後想和大家說時間一直在這裏,在新立這個起點,出了校門流逝的將會是我們自己,但請銘記,勿忘初心!


    底下掌聲雷動,我卻紅了眼眶,許子岩依然瀟灑自如的走下台來到我身邊,瞟了我一眼湊過來:“我都帥到讓你哭了?”


    我趕忙擦了擦眼角,活動到一半的時候,許子岩悄悄對我說:“太悶了,我們溜出去吧!”


    我愣了一下,他已經拉起我的手往邊上走,一直到了沒人的地方,我才和他說:“我怎麽感覺在老師眼皮子底下走人,就像逃課一樣呢?”


    他笑著說:“你肯定沒逃過課,帶你體驗體驗,好久沒迴來過了吧?想去哪看看?”


    我幾乎不假思索道:“圖書館。”


    許子岩挑眉:“你還真夠敬業的!”


    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們隨後到了校圖書館,這裏好似早就翻新過了,地方也變大了,書更多了,但是大體還能找到原來的影子。


    一進去我並沒有看書,而是徑直走向了閱覽休息區,往那一坐,許子岩走到我對麵不遠處拉開椅子也坐了下來,隔著一張桌子他對我說:“我以前每次來都喜歡趴在這睡覺,這圖書館雖然我一本書也沒看過,但比誰都熟悉。”


    我托著腮朝他淺淺的笑:“你睡覺肯定像個孩子一樣。”


    他掠了我一眼:“你怎麽知道?難道你偷看過我睡覺啊?”


    我趕忙撇過頭,許子岩又說:“我們那時候應該見過麵吧,你高一,我正好高三。”


    我沒有否認:“你們那幫子很難有人不認識吧。”


    許子岩一隻手隨意的搭在椅背上:“那你不會那時候暗戀我吧?”


    他笑得不羈,似在玩笑,眼神卻牢牢的落在我的臉上,讓我心跳漏了半拍,當即站起身對他說:“我想迴我原來的班上看看。”


    許子岩意味深長的掃了我一眼說:“好,走。”


    我們沿著樓梯一路向上,我記憶中的高一3班卻變成了高三5班,透過玻璃窗看見裏麵的樣子也都變了,黑板變成了白板,雙人桌變成了單人桌,每個桌上都自帶電腦,頭頂的電風扇變成了空調,早都麵目全非了。


    許子岩拉了兩下門居然打開了,招手讓我進來,然而就是這麽神奇,即使這個教室早已找不到當年的影子,但我一踏入那個空間的刹那,仿佛所有的記憶都迴來了。


    我默默走到第三排最右邊的那個位置,拉開椅子坐了下去,我的左邊就是彭佳,右邊就是窗外,我總喜歡撐著腦袋看著窗外偶爾走過的學姐學長,如果恰巧哪天能看見他,那我一整天的心情都會變得很好。


    正在我盯著外麵出神的時候,一道人影落入了我的視線,許子岩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走了出去,在講電話,我看著他那熟悉的背影漸漸和十年前的他重疊,一種澎湃的心情湧上心頭!


    那一刻,我忽然覺得我的人生是圓滿的!有誰能在十年後嫁給自己愛的那個人?又有誰能和心裏埋藏多年的人一同迴到過去的記憶裏,我想,這對我來說,太彌足珍貴了。


    許子岩打完電話迴頭的刹那,我們的目光交纏在一起,他忽然眉頭緊鎖牢牢看著我,仿佛時間就這樣在我們兩之間靜止了…


    隔著一個走廊他突然開口:“木木,我好像曾經見過你,你的眼神…好熟悉!”


    我笑了…


    笑青春年少的日子,天空總是蔚藍,太陽永遠火辣;


    笑青春年少的日子,他匆匆走過我的世界,留給我滿心的迴憶;


    笑青春年少的日子,我們最終在兵荒馬亂中倔強的成長。


    笑我這輩子做過最奢侈的事情,就是用整個青春去愛他。


    終於有一天,青春遠去,煙雨覆蓋了天際,容華謝後,山河永寂,時空逆轉,他...認出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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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遠:周末一更,勿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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