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的情況非常危急,我透過葡萄架子看見幾個男人手上還拿著槍,藤一塵在我身後一直用手捂住我的嘴,另一隻膀子圈住我的身體,大概怕我亂動,而我的心早就提到嗓子眼,被一種巨大的恐懼所占領!


    這一刻,腦子裏全是疑問,那些人是誰?葡萄酒莊的老板被他們殺了嗎?剛才女人的叫聲和孩子的哭喊聲,難道他們也被殺了?這些人到底想幹嘛?


    太多問題來不及細想,此時隻希望不被他們發現,保住小命!


    那幾個男的望了幾眼便沿著屋子向側麵走去,洽在這時,我的眼前突然晃出一個人影,居然是那個小女孩,穿著長長的睡裙,手上還拿著個娃娃從另一側的後門走了出來!


    看到這一幕,我大腦瞬間炸掉,當即就起身,藤一塵拉了我一下壓低聲音:“你瘋了?”


    我很堅定的看著他:“早瘋了!”


    說完毅然甩開他貓著腰沿著葡萄架向小女孩跑去,當時隻有一個想法,這小女孩千萬不要突然大哭或者喊媽媽,否則我們兩都得死!


    情況危急,來不及有那麽多的假設,我一口氣衝過去,小女孩明顯看到我了,我對她做了個“噓”的手勢,抱著她就往葡萄地裏狂奔,就在這個時候那群該死的人又特麽折返迴來,我把小女孩護在懷裏根本就管不了那麽多!


    正在焦急之際,藤一塵卻壓根沒影了,我剛在心裏把他罵上一百遍,臥槽,不能怕成這樣自己跑了吧,結果就聽見側麵開來一輛巨型摩托,藤一塵朝我招唿:“快上!”


    我帶著小女孩就打算坐後麵,他一下把我們扯到前麵,開著車子就往葡萄地裏狂衝!


    身後已經響起了那些法國男人咒罵的聲音,緊接著就是一陣陣槍響,似乎順著勁風朝我們這裏襲來!


    懷裏的小女孩開始大哭,而我害怕得全身發抖,藤一塵開得很快,有狂風從耳邊唿嘯而過,他牢牢抓著兩邊的把手,把我和小女孩護在懷裏,透過後視鏡,我第一次看見他如此嚴肅的樣子。


    我本想再看看後麵那些人有沒有追上來,可就在我伸頭之際,藤一塵手一抬把我腦袋按在他懷中,與此同時一顆子彈順著他的左膀子飛了過去!


    我大驚失色,當即嚇得差點尿褲子,臥槽!要不是他這一下,我的腦袋妥妥的被這顆子彈打穿了!


    而後我便看見藤一塵的左膀子處有獻血滲了出來,我焦急的問他有沒有事,他柔美的臉龐此時卻透著剛毅沉聲說道:“坐好!”


    我再也不敢亂動,抱著懷裏的小女孩緊緊縮在藤一塵的懷中,這一刻,我和她的命都交給了身後這個男人!


    不知道開了多久,直到身後再無動靜,泥地裏越來越艱澀,遠處的烏雲像魔鬼的戰袍壓了過來,狂風把周圍吹得唿唿作響!


    這條沒有盡頭的路似乎根本就通不到外界,而我們已經不能再迴頭了!


    過了大片的葡萄地便是一片荒蕪,地下密布著大塊大塊的石頭,才開了沒一會直接把摩托車顛翻在地!


    倒下的刹那,我下意識拖住小女孩,身體重重撞在石頭上,藤一塵趕忙來拉我,看見我的大腿處劃開一個口子,膀子也已經腫成一片,還好小女孩並沒有事,隻是一個勁的哭,似乎被嚇得不輕,我強撐著身體的疼痛,把她抱了起來,柔聲哄著。


    直到這一刻我幾乎可以斷定,剛才那對熱情招待我們的夫婦,怕是沒命了,連同那個小男孩一起葬身在那群人的槍下。


    不管因為什麽,從今天起這個小女孩就必須得獨自麵對生活了…


    看著她稚嫩的臉龐,還不知道世間險惡,人生坎坷和荊棘,我就十分心疼她。


    輕聲唱著:寶寶睡啊,快快睡啊,歌聲伴你入睡…


    藤一塵在打著電話,似乎信號不好,他急切的用流利的法語和電話那頭交流著。


    而我懷中的小人兒已經漸漸睡去,我想孩子真好,不管遇到再大的事依然能安然入睡,然而人終究是要長大的。


    我看著遠處黑壓壓的天空,一望無際的田地,隱隱的雷聲一陣緊一陣鬆的滾著,乍亮的閃電掃著大地,一切都低下了頭,烏雲籠罩著天空,眼前一片昏暗。


    藤一塵打完電話在我身旁坐了下來說,已經報案了,很快會有人找到我們的。


    我盯著他膀子上的傷口,擔憂的說:“嚴重嗎?”


    他雲淡風輕的看了一眼:“不算什麽。”


    人真的不到危急時刻,永遠也看不清站在你身邊的人,剛才他執意讓我坐在前麵,我甚至想如果那群人的子彈再準點,打到的就不是他的膀子,而有可能射在他的背上,如此,他便是用命在保護我!這份情,太重了!


    他看見我把外套脫下來蓋在小女孩身上,於是把自己的黑色皮衣罩在我們的頭頂,阻擋了那駭人的狂風,我們三個緊緊依偎在一起。


    藤一塵轉過頭很仔細的看著我,語氣難得的認真:“我沒想到你會衝出去救她,小婉,你讓我吃驚。”


    我低頭看著這個安睡的臉龐:“我也沒想到,其實我怕的要死,可是,這是條小生命,你看她,這麽可愛,她一定不知道以後再也見不到親人了,太殘忍了!”


    我說完那句話後,突然對“生命”二字有了更深刻的體會,就如小格桑的離去,何詩詩的放棄,所以最終我才會離開李兆,因為這個世界上,如果沒有生命就什麽都沒有了!


    那黑暗的氣息似乎要把我心裏最後的期冀給吞噬掉,眼前的場景仿佛2012電影裏絕望的洪水來襲,我和藤一塵靠在一起,那一刻我才覺得人類在自然麵前渺小如塵埃,那些大起大落的愛情,離散,痛徹心扉,都變得微不足道!


    就如明明現在才剛過中午,天色卻如黑夜一樣,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正在我出神之際,烏雲之中的雷霆,忽然辟開重重黑幕,在那轟隆隆的雷鳴散成一陣陣霹靂的刹那間,不禁使人驚心動魄。


    烏雲裂開了,靛青色的天就這麽毫無征兆的映入我的瞳孔中,我猛的抱著小女孩站起身!


    藤一塵不解的問我:“怎麽了?”


    那一瞬間,我隻感覺心頭湧動著巨大的感觸,激動的說:“黑夜!!!”


    他緩緩站起身:“黑夜?”


    我的心跳因為激動而紊亂,我點頭興奮的對他說:“對!黑夜!!!黑夜來了,黎明就不會遠了!!!”


    藤一塵牢牢的凝視著我,我笑著哭了,被內心的震撼所打動!


    最終,警方在暴雨來襲前,找到了我們,那時,小女孩還在安睡中,就交給了他們,我問藤一塵,小女孩以後怎麽辦,他說如果沒有親戚領養多半會送去當地的孤兒院!


    我的心始終揪著,迴去的路上藤一塵便安慰我:“起碼她還活著。”


    是啊,起碼她還活著,隻要活著就有希望,不是嗎?


    迴到小巴黎後,藤一塵被送去處理槍傷,我照看好他後,便馬不停蹄的迴到家,拿出畫板,那一刻,身上的傷痛,和疲憊早已拋之腦後,心裏的觸動促使著我的手跟著了魔一樣!


    雲散了,雨止了,太陽照亮了大地,我推開窗戶,一股泥土的清香迎麵撲來,空氣像濾過似的,我居然就這樣熬了一晚上!


    當藤一塵迴來看見畫板上的草稿時,駐足了很長時間,他才笑著問我:“我們的大設計師,想好這套係列的名字了嗎?”


    我滿臉潮紅的說:“黑夜…不,叫她與黑夜!”


    ……


    從那天之後,我便和藤一塵請了假,每天都待在家裏,靈感如泉水一般湧現,塞納河就從窗前款款流過,每天清晨,我總是會站在窗前唿吸著“巴黎的空氣”,然後進入一種瘋狂的狀態!


    之後我們才知道穆斯林和基督徒的戰爭已經在法國爆發,其原因還要追溯到二戰時期,加上內部右翼思想的迴歸,造成一係列的衝突。


    就在我們出事的同一天,聽說勒芒的一座清真寺遭到3枚手榴彈襲擊,奧德一處穆斯林祈禱室也遭到槍擊,更有多地發生大規模的爆炸恐怖襲擊事件!


    巴黎也開始恐慌起來,很多人不敢外出,整座城市的氣氛突然變得緊張,而我,恰恰是在這最緊張的氣氛中創作出一整套“她與黑夜”,僅僅花了兩個月的時間!


    所有飾品的表現概念都是黑暗係的,我運用了很多大自然的生命,例如獵豹,銀環蛇,麝鳳蝶等等,每個東西都是如此危險的生物,讓人難以靠近,透著窒息的黑暗!


    沒想到我的這套係列僅在推出沒多長時間,就上了法國當地一個自主設計師品牌的雜誌,當時那個雜誌主編對於我的這套係列是這麽評價的,他說“她與黑夜”是他看過最魔性的設計作品,每樣飾品都透著張揚危險而迷人的氣息,讓人看到絕望中的希望。


    還說該設計師擅長用生物形體去表達飾品的靈動性,關於這點,我不得不說,師父教得好,他總跟我說要注入靈魂,我想,這就是所謂的靈魂吧!


    自從被那個主編推薦後,“她與黑夜”係列正式走入巴黎女人的眼中,那段時間我的生活突然從平淡無奇,跳躍到異常忙碌,我開始會收到一些巴黎藝術名媛會或者一些晚宴的邀請函。


    有很多人是因為先認識到我的作品,從而好奇我這個人,在克服語言這個難關後,我在小師父的帶領下,逐漸融入巴黎這個對時尚一絲不苟的群體中。


    但讓我沒想到的是,大概沒過多久,我收到一份來自美國珠寶協會的邀請,邀我參加每年6月份的光譜獎。


    小師父說這是全球設計師行業最有名望的獎項之一,不管能不能獲獎,我都應該把握這次機會去見見世麵!


    我一聽他這麽說其實挺激動的,說明我的飾品終於被業界的大佬們關注到了!


    但在我激動的同時,我卻意外得知了另一個來自國內的新聞,李兆要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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