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大堂裏,眾人都等的有一些著急,緊張的搓著手,眼看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唐敬禹的奶奶,那會是什麽樣子,會不會是一個富太,又難纏的老太太,或者說,就像電裏演的那樣,帶一幅近視眼鏡,手拄拐杖,看人不順眼就一拐下去,啊,那我……迴過頭時,大門外唐敬禹的身影在站在那裏,一旁的立森正奮力的拔打著電話。
“放心。”一旁的丁雨辰輕拍了拍我的手:“不用著急,奶奶她很慈祥。”
“嗯。我是這樣告訴自己,可是我還是會忍不住的發抖。不知道奶奶是什麽樣子,會不會不喜歡我。”到了中午唐敬禹才告訴我今天的晚會,他的奶奶會來參加,搞得我都不知道應該坐了,聽說那些有錢人家都是很講究的,坐有坐的方法,走路有走路的姿勢,天啦,天啦,突然讓我想起還珠格格裏,容嬤嬤教小燕子學規矩那一集,我跟小燕子的性格差不多,會不會到時也……
“小真,小美,小羽,你們再給我講講,一會兒見到老奶奶我應該怎麽說,應該怎麽坐,應該要怎麽笑,我怕我一會兒出了錯,她會不喜歡我。”
三人搖了搖頭,上下看了看,隻見了小真立馬拿出她的化妝盒為了補了點粉:“你的臉色有一些蒼白,是不是哪裏不舒服?我幫你補一補看上去好些,小美把你的唇彩拿來。”
“哦。”翻著背包,小美將唇彩遞了過來。
“姐,聽我說。”小羽一邊拉著我的手,一手搭在我的肩膀上:“你太緊張了,放鬆點兒,你看你的手都在發抖。你不用擔心,就像平時見人那樣,放鬆心情,你知道嗎,你很好,你很優秀,就算你是平民百姓,可也掩藏不住你的高貴,要對自己有信心是不是?”
“真的可以嗎?”
“當然了。”小真拍了拍我的肩膀:“你平時不是很有信心的嗎,拿出平時的依影就可以了,她隻是一個老太太,又不是吃人的虎姑婆,怕什麽?”
“嗯。小真說的沒錯。”深唿吸一口氣:“死都不怕,還怕她一個活人嗎?”
隻見唐敬禹氣憤的坐了下來:“老太太說讓我們等她一下,一會兒就到了。但我看她的一會兒可會是好幾個小時。”
“老太太?老太太是誰?”剛從門外走進來的歐陽伸頭問道:“喂。該不會是你奶奶要來吧,那還有好日過嗎?”
“你個臭小子。”一個爆利落在歐陽的頭上,隻見一雙顫抖的手指著歐陽的頭罵道:“虧奶奶我平時對你那麽好,有好吃的給你快遞迴來,有好穿的我都不給敬禹就想著先給你,你竟然還在背後說我壞話。”“喂,奶奶……”為了躲過奶奶的近一步追殺,歐陽連跳了兩下,翻過桌椅板凳到了張羽的身邊。
老奶奶也不甘視弱,顫抖著身體追了過去,手剛要落下便眼著張羽嬉皮笑臉的盯著她,於是剛才的笑臉便拉了下來,手也放在胸前,昂著頭:“你怎麽會在這裏?殺人兇手。”
“奶奶。”一旁的唐敬禹握著她的肩膀,將她扶到椅子上坐下。
眼見著張羽的笑容在臉上漸漸失去,看得我這姐姐心裏直發疼。走到她身邊輕拍了拍她的手,希望能給她一絲鼓勵。
“奶奶,我給你介紹一下。”唐敬禹拉過我的身體走到老奶奶的麵前:“奶奶,她就是依影。”
“奶奶,您好。”
“哎呀。”隻見她立馬又換上另一幅表情,興奮的樣子猛的從椅子上站起來,讓人不得不感歎她的體質還真是好:“你就是依影啊。哎喲,嗬嗬嗬,來來來。”拉著我的手,坐到旁邊的椅子上,這時唐敬禹正要坐在我的身邊,隻見老奶奶一把將他打了起來:“走開,走開,我要跟依影講我們女人家的事情,去去去,你們幾個臭小子到外麵去搬東西,那些都是送給依影的禮物,哦,對了,有一個粉色的小禮盒記得幫我拿過來,我要親手為依影帶上。還有,你媽和你爸也在來的路上,叫立森到門口去守著,免得他們不認識路。”
抬頭看了看唐敬禹,憋了一肚子氣的表情還真是可愛,在奶奶的抽打之下,他也隻好依依不舍的扶了扶我的額頭:“我先去看看她給你帶什麽禮物,不好一會兒我們再給她退迴去。”
點了點頭,剛要說些什麽,但奶奶的一手又落在了他的手臂,吃痛的盯著奶奶:“你練的什麽功啊,力氣還那麽大,我才是你的孫子。”
“怎麽樣?”正說著,奶奶一把將我摟在懷裏:“她還是我的孫媳呢?快去,臭小子。”
目送著眾人的離開,大堂裏便也隻剩下我和奶奶兩個人,麵對慈祥又這麽帶著童真的老人家,我的心開始在打著鼓,也不知道她為什麽這麽開心,應該是兒孫孝順,又事業有成,所以不用她操心吧,如果我能活到她這個年紀是不是我也可以這麽開心呢?
“怎麽了?跟我這個老太婆待在一起不開心嗎?”
“不是,不是。”我慌忙的揮手表示:“恰好相反,跟您在一起,我能感覺到原來快樂是沒有局限的,以往見到的老人家,有一幅慈祥的麵容,但卻沒有像您這麽開心的,他們大多都把自己關進另一個空間裏,明明很開心,很高興,但卻不輕易的表達出來,不像奶奶您,年輕的時候肯定也很開心,很直爽是嗎?”
“不是。”她輕歎了口氣:“年輕的時候在還沒有遇到敬禹的爺爺之前,我並不開心,是敬禹的爺爺讓我可以拋下所有的不開心,因為所有的煩心事,他都會幫我處理掉。不說了,不說了,說說那臭小子吧。他呀,從小就不怎麽愛和別說打交道,往往接近他的人都是有目的,由其是女生,所以他從小就把自己關進自己的心裏,除了沁心之外,他隻有歐陽,雨辰,和台月三個朋友,後來在我們的介紹下,他認識了倩敏,本來我們都以為他會跟倩敏結為夫妻,自從沁心離開之後,我還沒有見他對哪一個女孩子這麽認真過,也沒有見他這麽開心過,但沒有想到他卻第一次為你打了心門,看來他是真的很喜歡你。”
“我知道。”迴頭看著他忙碌的背影,心裏卻是如浪一般翻江倒海:“但我這一生注定要欠他。”
“不要這麽悲觀,要隨時隨地充滿希望,這樣無論你遇到多大的困難,一樣能挺過去。”
是嗎?在過去的日子裏,我哪一天不是這樣對自己講啊,但是有用嗎,病情還是一天一天的惡化下去,時間還是一點一點的流失掉,想抓都抓不住。
“對了,剛剛聽您說敬禹的爸媽也來了是嗎?”
“對對對。”拍著我手,她總是裂嘴對我笑著:“本來那天在訂婚宴上就想認識你的,但我們知道你的事情,所以也就沒有去打擾你,讓你迴醫院休息。”
“奶奶,你們……”我有一些驚訝的盯著她:“你們知道我的事情,為什麽還會同意敬禹他……”
“唉!”隻見她輕歎一聲,伸手扶著我的臉旁,一臉的委屈和疼惜的表情:“真是老天不公啊,這麽可愛的孩子怎麽會讓你受這麽多的折磨呢?看得奶奶啊心裏直發疼。我們是被你跟敬禹的感情感動了,禹他好不容易找到一個自己真心喜歡的人,又對你付出那麽多感情,其實從兩年前我就已經知道你的存在,那時是因為我有都有門當戶對的觀念,直到你們分手後,禹失去記憶後,我便要所有知道你們過去的人都不許告訴他你們的事情,可是後來我們發現不管是失去記憶的他,還是沒有失去記憶的他,他一樣愛上了你,這大概就是命中注定,那天在會場,當著那多的人麵,我看到你處處維護他的心,我們是被你們感動了,才沒有阻止他將戒指套在你的手上。告訴你這些是想對你說,我們並不是因為同情和感動才讓你們在一起,而是因為我們真的很喜歡你,是因為我們看到一個真正愛他的心,隻要你們相愛,隻要你心為了他好,那們還介意什麽呢?所以為了他,為了我們的期待,你要好好保重自己,我很期待能喝到你為我倒的孫媳婦茶。”
“可是,奶奶……”您的話說到了我的痛處,您說的話這事情,我除了能用心去愛他之外,其他的我什麽都做不了,能不能活得過今晚都還是未知數:“報歉,奶奶,我不能給你連我自己都沒有把握的保證,我不能開一張空頭支票卻永遠都無法兌現,您是一位好長輩,隻希望如果有一天我真的離開他,您能幫我多照顧他,讓他快一些走出陰影。”
“唉!不說了,不說了。我們也出去看看,他們的晚會準備的怎麽樣了?”
顫抖著身體,我便扶著她往操場走去。
勾火就設在幸福石碑旁邊,在火紅的光芒中,幸福石碑顯得那樣的昂然和美麗,倒影下,兩個相依相偎的愛人正見證著人世間所有的幸福,隻希望他們能守護著所有的情侶和愛人,讓他們幸福、快樂、開心的過完生生世世。
等等,他們在那裏嬉笑著說什麽?看什麽?一個激靈襲上來:“喂,你們不準看。”指著幸福石碑後麵笑得彎腰駝背的眾人,順勢殺了過去。
“怎麽了?怎麽了?哎喲,依影啦,你不要跑那麽快嗎?奶奶追不上你,你慢點兒,小心身子。哎喲。”
“奶奶。”一邊著急著聽到我的呐喊但不見走開的眾人,一邊著急著快步蹣跚的奶奶,真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剛把奶奶扶住,大概是聽到我叫聲的唐敬禹從旁邊的房間跑了出來。
“怎麽了?怎麽了?”
“你快去,叫他們不準看,那個石碑上字怎麽可以讓他們看到了呢?那是屬於我們的兩個人的啊,你快去啊。”
“什麽字?什麽字?我要看,我要看。”放開我的手,奶奶抓起唐敬禹的手便使勁的往那邊走去。
天啦,什麽都知道了,那我還有什麽臉呆在這裏呢?跟著眾人起哄,唐敬禹也順手將我拉了過去。
撐著雙腿,在歐陽和徐台月的攙扶下,奶奶的將眼睛貼了石碑上,一個字一個字看得認真起勁起來,還時不時的發出笑聲,害得我更是無臉見人,隻好將臉深深的埋進唐敬禹的胸膛。
“奶奶,別念了,我沒法做人了。”
“什麽沒法做人了?”
一個陌生的聲音從身後響起,迴過頭才看到兩個陌生人正一臉笑容盯著我們。
“爸媽,你們來了。”唐敬禹恭敬的叫道,並將我推到麵前:“她就是依影。”
“伯父,伯母,你們好。”
“好好。”伸出手,唐伯母一手握著我手,一手扶著我的臉,又是一臉疼惜的模樣,這種表情時時刻刻都在提醒著我,該麵對現實,該接受事實:“你是不是應該改口了。”
側頭看了看唐敬禹,隻見他輕輕的握在我肩膀上, 向我點了點頭,可是……
迴過頭,我重新將眼神放在唐伯母的臉上:“我是很想改口,但就怕我沒有這個福氣。”
“怎麽會呢?”唐伯父也走了上來,拿起我的左手:“這個戒指是我們唐家世代相傳,你注定是我們唐家的人,叫我們兩老爸媽是遲早的事情。”
可是我卻有難言之隱,在我的心裏我很想開口叫這兩個詞,但對像卻不是他們。
“怎麽了?你不願意嗎?”
“我……”抬眼之時,一對即熟悉又陌生的夫妻滑進我的眼裏,在張羽的照片上我見過,所以我認得,之所以是熟悉,那是因為我知道我的身上流著跟他們相同的血,之所以說是陌生,那是因為我們有二十年不見。時間可以衝淡一切,包括親情。
“爸爸,媽媽。”隻見張羽飛一般的跑了出去,拉著兩人的手便走了過來,步履雖然緩慢,但卻步步都敲打在我的心上。忍不禁的,我輕輕向後退了一步,若不是唐敬禹在身後,我怕我會立即倒下去。
湊在他的耳邊,我小聲的說道:“扶著我,我怕我會受不了。”
“爸爸,媽媽。”拉起我的手,張羽有一些興奮,她該不會在這個時候出賣我吧:“她就是沈依影,你們看看,我的好朋友沈依影。”
抬起眼尷尬的笑了兩聲:“張伯父,張伯母好。”然後又低下眼去,眼珠子滴滴流流的轉個不停。
“聽說你幫了小羽很多忙,很照顧她,謝謝你,我們也知道你的事情,覺得很可惜,所以就趁這個時間過來看看你,也謝謝你。”
“不客氣,我很喜歡小羽,我們是朋友,幫助她,照顧她是應該的,你們不用……不用客氣。對了,我們的晚會快開始,大家入坐吧。”
抓起唐敬禹的手,我們便從幸福石碑前散去。圍坐在勾火旁,熊熊的烈火印在眾人的笑臉上,手裏拿著月餅,吃著平時大家都最喜歡的零食,看著小朋友們在圈裏表演著他們最拿手的唱歌,跳舞,靜靜的,欣賞著這別開生麵的舞會。
倒在唐敬禹的肩膀上,任由月光灑在身上,地上,這是一個竊意的夜晚,這是一個難忘的夜晚,我見到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人,我得到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也看到了生命最美,最幸福的笑。但我卻失去了得到這些最寶貴的生命。
從左邊開始,我靜靜的,一個一個的將他們容貌,笑容,幸福都深深的記在腦子裏,先是丁雨辰,小真,徐台月,小美,歐陽,張羽,管雅俊,再是我再也無法開口叫,而他又永遠聽不到的爸爸,媽媽,緊接著是我無緣的婆婆和公公,再是永遠有著開心笑容的奶奶,和永遠有著溫柔笑容的院長媽媽,最後我把眼神落在唐敬禹的臉上,從頭發到眉毛,再到眼睛,再到鼻子,再到嘴巴,再到下巴,最後是身體。
上帝,請給我多一些的時間,讓我把他,把他們都深深的印在腦子裏,我知道在今夜,你給我的已經太多太多了,但是我希望您能最後再多給我一些時間,讓我看清楚,看明白,人生世間最珍貴的東西。
“禹。”我輕聲的叫著他的名字。
“嗯,是不是餓了,要吃什麽我去給你拿?”
搖了搖頭,因為我已經沒有力氣再說任何一個字,但最後我還是鼓足了氣:“我想…再…多看你…一眼,把你…永遠…刻在我的心裏,來世…我才能…找到你。”
“你怎麽了?是不是不舒服?走,我帶你去醫院。”他的叫聲,無疑引來了眾人焦急的圍觀,躺在他的懷裏,我知道我此時一定是最醜的。
“最後…我…還要…對你說…我…愛…你。”
“放心。”一旁的丁雨辰輕拍了拍我的手:“不用著急,奶奶她很慈祥。”
“嗯。我是這樣告訴自己,可是我還是會忍不住的發抖。不知道奶奶是什麽樣子,會不會不喜歡我。”到了中午唐敬禹才告訴我今天的晚會,他的奶奶會來參加,搞得我都不知道應該坐了,聽說那些有錢人家都是很講究的,坐有坐的方法,走路有走路的姿勢,天啦,天啦,突然讓我想起還珠格格裏,容嬤嬤教小燕子學規矩那一集,我跟小燕子的性格差不多,會不會到時也……
“小真,小美,小羽,你們再給我講講,一會兒見到老奶奶我應該怎麽說,應該怎麽坐,應該要怎麽笑,我怕我一會兒出了錯,她會不喜歡我。”
三人搖了搖頭,上下看了看,隻見了小真立馬拿出她的化妝盒為了補了點粉:“你的臉色有一些蒼白,是不是哪裏不舒服?我幫你補一補看上去好些,小美把你的唇彩拿來。”
“哦。”翻著背包,小美將唇彩遞了過來。
“姐,聽我說。”小羽一邊拉著我的手,一手搭在我的肩膀上:“你太緊張了,放鬆點兒,你看你的手都在發抖。你不用擔心,就像平時見人那樣,放鬆心情,你知道嗎,你很好,你很優秀,就算你是平民百姓,可也掩藏不住你的高貴,要對自己有信心是不是?”
“真的可以嗎?”
“當然了。”小真拍了拍我的肩膀:“你平時不是很有信心的嗎,拿出平時的依影就可以了,她隻是一個老太太,又不是吃人的虎姑婆,怕什麽?”
“嗯。小真說的沒錯。”深唿吸一口氣:“死都不怕,還怕她一個活人嗎?”
隻見唐敬禹氣憤的坐了下來:“老太太說讓我們等她一下,一會兒就到了。但我看她的一會兒可會是好幾個小時。”
“老太太?老太太是誰?”剛從門外走進來的歐陽伸頭問道:“喂。該不會是你奶奶要來吧,那還有好日過嗎?”
“你個臭小子。”一個爆利落在歐陽的頭上,隻見一雙顫抖的手指著歐陽的頭罵道:“虧奶奶我平時對你那麽好,有好吃的給你快遞迴來,有好穿的我都不給敬禹就想著先給你,你竟然還在背後說我壞話。”“喂,奶奶……”為了躲過奶奶的近一步追殺,歐陽連跳了兩下,翻過桌椅板凳到了張羽的身邊。
老奶奶也不甘視弱,顫抖著身體追了過去,手剛要落下便眼著張羽嬉皮笑臉的盯著她,於是剛才的笑臉便拉了下來,手也放在胸前,昂著頭:“你怎麽會在這裏?殺人兇手。”
“奶奶。”一旁的唐敬禹握著她的肩膀,將她扶到椅子上坐下。
眼見著張羽的笑容在臉上漸漸失去,看得我這姐姐心裏直發疼。走到她身邊輕拍了拍她的手,希望能給她一絲鼓勵。
“奶奶,我給你介紹一下。”唐敬禹拉過我的身體走到老奶奶的麵前:“奶奶,她就是依影。”
“奶奶,您好。”
“哎呀。”隻見她立馬又換上另一幅表情,興奮的樣子猛的從椅子上站起來,讓人不得不感歎她的體質還真是好:“你就是依影啊。哎喲,嗬嗬嗬,來來來。”拉著我的手,坐到旁邊的椅子上,這時唐敬禹正要坐在我的身邊,隻見老奶奶一把將他打了起來:“走開,走開,我要跟依影講我們女人家的事情,去去去,你們幾個臭小子到外麵去搬東西,那些都是送給依影的禮物,哦,對了,有一個粉色的小禮盒記得幫我拿過來,我要親手為依影帶上。還有,你媽和你爸也在來的路上,叫立森到門口去守著,免得他們不認識路。”
抬頭看了看唐敬禹,憋了一肚子氣的表情還真是可愛,在奶奶的抽打之下,他也隻好依依不舍的扶了扶我的額頭:“我先去看看她給你帶什麽禮物,不好一會兒我們再給她退迴去。”
點了點頭,剛要說些什麽,但奶奶的一手又落在了他的手臂,吃痛的盯著奶奶:“你練的什麽功啊,力氣還那麽大,我才是你的孫子。”
“怎麽樣?”正說著,奶奶一把將我摟在懷裏:“她還是我的孫媳呢?快去,臭小子。”
目送著眾人的離開,大堂裏便也隻剩下我和奶奶兩個人,麵對慈祥又這麽帶著童真的老人家,我的心開始在打著鼓,也不知道她為什麽這麽開心,應該是兒孫孝順,又事業有成,所以不用她操心吧,如果我能活到她這個年紀是不是我也可以這麽開心呢?
“怎麽了?跟我這個老太婆待在一起不開心嗎?”
“不是,不是。”我慌忙的揮手表示:“恰好相反,跟您在一起,我能感覺到原來快樂是沒有局限的,以往見到的老人家,有一幅慈祥的麵容,但卻沒有像您這麽開心的,他們大多都把自己關進另一個空間裏,明明很開心,很高興,但卻不輕易的表達出來,不像奶奶您,年輕的時候肯定也很開心,很直爽是嗎?”
“不是。”她輕歎了口氣:“年輕的時候在還沒有遇到敬禹的爺爺之前,我並不開心,是敬禹的爺爺讓我可以拋下所有的不開心,因為所有的煩心事,他都會幫我處理掉。不說了,不說了,說說那臭小子吧。他呀,從小就不怎麽愛和別說打交道,往往接近他的人都是有目的,由其是女生,所以他從小就把自己關進自己的心裏,除了沁心之外,他隻有歐陽,雨辰,和台月三個朋友,後來在我們的介紹下,他認識了倩敏,本來我們都以為他會跟倩敏結為夫妻,自從沁心離開之後,我還沒有見他對哪一個女孩子這麽認真過,也沒有見他這麽開心過,但沒有想到他卻第一次為你打了心門,看來他是真的很喜歡你。”
“我知道。”迴頭看著他忙碌的背影,心裏卻是如浪一般翻江倒海:“但我這一生注定要欠他。”
“不要這麽悲觀,要隨時隨地充滿希望,這樣無論你遇到多大的困難,一樣能挺過去。”
是嗎?在過去的日子裏,我哪一天不是這樣對自己講啊,但是有用嗎,病情還是一天一天的惡化下去,時間還是一點一點的流失掉,想抓都抓不住。
“對了,剛剛聽您說敬禹的爸媽也來了是嗎?”
“對對對。”拍著我手,她總是裂嘴對我笑著:“本來那天在訂婚宴上就想認識你的,但我們知道你的事情,所以也就沒有去打擾你,讓你迴醫院休息。”
“奶奶,你們……”我有一些驚訝的盯著她:“你們知道我的事情,為什麽還會同意敬禹他……”
“唉!”隻見她輕歎一聲,伸手扶著我的臉旁,一臉的委屈和疼惜的表情:“真是老天不公啊,這麽可愛的孩子怎麽會讓你受這麽多的折磨呢?看得奶奶啊心裏直發疼。我們是被你跟敬禹的感情感動了,禹他好不容易找到一個自己真心喜歡的人,又對你付出那麽多感情,其實從兩年前我就已經知道你的存在,那時是因為我有都有門當戶對的觀念,直到你們分手後,禹失去記憶後,我便要所有知道你們過去的人都不許告訴他你們的事情,可是後來我們發現不管是失去記憶的他,還是沒有失去記憶的他,他一樣愛上了你,這大概就是命中注定,那天在會場,當著那多的人麵,我看到你處處維護他的心,我們是被你們感動了,才沒有阻止他將戒指套在你的手上。告訴你這些是想對你說,我們並不是因為同情和感動才讓你們在一起,而是因為我們真的很喜歡你,是因為我們看到一個真正愛他的心,隻要你們相愛,隻要你心為了他好,那們還介意什麽呢?所以為了他,為了我們的期待,你要好好保重自己,我很期待能喝到你為我倒的孫媳婦茶。”
“可是,奶奶……”您的話說到了我的痛處,您說的話這事情,我除了能用心去愛他之外,其他的我什麽都做不了,能不能活得過今晚都還是未知數:“報歉,奶奶,我不能給你連我自己都沒有把握的保證,我不能開一張空頭支票卻永遠都無法兌現,您是一位好長輩,隻希望如果有一天我真的離開他,您能幫我多照顧他,讓他快一些走出陰影。”
“唉!不說了,不說了。我們也出去看看,他們的晚會準備的怎麽樣了?”
顫抖著身體,我便扶著她往操場走去。
勾火就設在幸福石碑旁邊,在火紅的光芒中,幸福石碑顯得那樣的昂然和美麗,倒影下,兩個相依相偎的愛人正見證著人世間所有的幸福,隻希望他們能守護著所有的情侶和愛人,讓他們幸福、快樂、開心的過完生生世世。
等等,他們在那裏嬉笑著說什麽?看什麽?一個激靈襲上來:“喂,你們不準看。”指著幸福石碑後麵笑得彎腰駝背的眾人,順勢殺了過去。
“怎麽了?怎麽了?哎喲,依影啦,你不要跑那麽快嗎?奶奶追不上你,你慢點兒,小心身子。哎喲。”
“奶奶。”一邊著急著聽到我的呐喊但不見走開的眾人,一邊著急著快步蹣跚的奶奶,真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剛把奶奶扶住,大概是聽到我叫聲的唐敬禹從旁邊的房間跑了出來。
“怎麽了?怎麽了?”
“你快去,叫他們不準看,那個石碑上字怎麽可以讓他們看到了呢?那是屬於我們的兩個人的啊,你快去啊。”
“什麽字?什麽字?我要看,我要看。”放開我的手,奶奶抓起唐敬禹的手便使勁的往那邊走去。
天啦,什麽都知道了,那我還有什麽臉呆在這裏呢?跟著眾人起哄,唐敬禹也順手將我拉了過去。
撐著雙腿,在歐陽和徐台月的攙扶下,奶奶的將眼睛貼了石碑上,一個字一個字看得認真起勁起來,還時不時的發出笑聲,害得我更是無臉見人,隻好將臉深深的埋進唐敬禹的胸膛。
“奶奶,別念了,我沒法做人了。”
“什麽沒法做人了?”
一個陌生的聲音從身後響起,迴過頭才看到兩個陌生人正一臉笑容盯著我們。
“爸媽,你們來了。”唐敬禹恭敬的叫道,並將我推到麵前:“她就是依影。”
“伯父,伯母,你們好。”
“好好。”伸出手,唐伯母一手握著我手,一手扶著我的臉,又是一臉疼惜的模樣,這種表情時時刻刻都在提醒著我,該麵對現實,該接受事實:“你是不是應該改口了。”
側頭看了看唐敬禹,隻見他輕輕的握在我肩膀上, 向我點了點頭,可是……
迴過頭,我重新將眼神放在唐伯母的臉上:“我是很想改口,但就怕我沒有這個福氣。”
“怎麽會呢?”唐伯父也走了上來,拿起我的左手:“這個戒指是我們唐家世代相傳,你注定是我們唐家的人,叫我們兩老爸媽是遲早的事情。”
可是我卻有難言之隱,在我的心裏我很想開口叫這兩個詞,但對像卻不是他們。
“怎麽了?你不願意嗎?”
“我……”抬眼之時,一對即熟悉又陌生的夫妻滑進我的眼裏,在張羽的照片上我見過,所以我認得,之所以是熟悉,那是因為我知道我的身上流著跟他們相同的血,之所以說是陌生,那是因為我們有二十年不見。時間可以衝淡一切,包括親情。
“爸爸,媽媽。”隻見張羽飛一般的跑了出去,拉著兩人的手便走了過來,步履雖然緩慢,但卻步步都敲打在我的心上。忍不禁的,我輕輕向後退了一步,若不是唐敬禹在身後,我怕我會立即倒下去。
湊在他的耳邊,我小聲的說道:“扶著我,我怕我會受不了。”
“爸爸,媽媽。”拉起我的手,張羽有一些興奮,她該不會在這個時候出賣我吧:“她就是沈依影,你們看看,我的好朋友沈依影。”
抬起眼尷尬的笑了兩聲:“張伯父,張伯母好。”然後又低下眼去,眼珠子滴滴流流的轉個不停。
“聽說你幫了小羽很多忙,很照顧她,謝謝你,我們也知道你的事情,覺得很可惜,所以就趁這個時間過來看看你,也謝謝你。”
“不客氣,我很喜歡小羽,我們是朋友,幫助她,照顧她是應該的,你們不用……不用客氣。對了,我們的晚會快開始,大家入坐吧。”
抓起唐敬禹的手,我們便從幸福石碑前散去。圍坐在勾火旁,熊熊的烈火印在眾人的笑臉上,手裏拿著月餅,吃著平時大家都最喜歡的零食,看著小朋友們在圈裏表演著他們最拿手的唱歌,跳舞,靜靜的,欣賞著這別開生麵的舞會。
倒在唐敬禹的肩膀上,任由月光灑在身上,地上,這是一個竊意的夜晚,這是一個難忘的夜晚,我見到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人,我得到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也看到了生命最美,最幸福的笑。但我卻失去了得到這些最寶貴的生命。
從左邊開始,我靜靜的,一個一個的將他們容貌,笑容,幸福都深深的記在腦子裏,先是丁雨辰,小真,徐台月,小美,歐陽,張羽,管雅俊,再是我再也無法開口叫,而他又永遠聽不到的爸爸,媽媽,緊接著是我無緣的婆婆和公公,再是永遠有著開心笑容的奶奶,和永遠有著溫柔笑容的院長媽媽,最後我把眼神落在唐敬禹的臉上,從頭發到眉毛,再到眼睛,再到鼻子,再到嘴巴,再到下巴,最後是身體。
上帝,請給我多一些的時間,讓我把他,把他們都深深的印在腦子裏,我知道在今夜,你給我的已經太多太多了,但是我希望您能最後再多給我一些時間,讓我看清楚,看明白,人生世間最珍貴的東西。
“禹。”我輕聲的叫著他的名字。
“嗯,是不是餓了,要吃什麽我去給你拿?”
搖了搖頭,因為我已經沒有力氣再說任何一個字,但最後我還是鼓足了氣:“我想…再…多看你…一眼,把你…永遠…刻在我的心裏,來世…我才能…找到你。”
“你怎麽了?是不是不舒服?走,我帶你去醫院。”他的叫聲,無疑引來了眾人焦急的圍觀,躺在他的懷裏,我知道我此時一定是最醜的。
“最後…我…還要…對你說…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