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被他像壓解犯人一樣的被壓迴到醫院時已經晚上9點鍾,任宇哥的奪命連壞call已經快要打爆我的電話,信息已經塞滿了我的信箱。見我從唐敬禹的車上下來,他便陰沉著臉怒瞪著我。

    趁其不備,一拳打在身邊的丁雨辰臉上,然後糾起他的衣領。

    “任宇哥。”我連忙跑了過去,拉住他的另一手阻止了他的進一步動作:“不要怪他,是我要求他把我帶出去的。”

    “依影不明白,難道你也不懂嗎?我昨晚不是很清楚的告訴了你她的病情,你難道不知道她一直都在發燒嗎,你到底懂不懂她持續發燒是什麽意思?那表示她的病情開始惡化了,表示那些以前她用過的抗生素對癌細胞已經不起作用了,如果我們再找不到合適的血緣,她就會沒命的。”

    “任宇哥,我沒事,我……”話還沒有說完,隻感覺突然全身沒力,整個人便往唐敬禹的懷裏倒去。

    “快,快,送她進病房。”

    躺在單架車上,唐敬禹和丁雨辰緊握著我的雙手,見他焦急的表情,我真的很想開口告訴他們,我沒事,我很好,一會兒陪我吃宵夜。但我的話就好像到了喉嚨口又被滑了迴去一樣,沒有力氣,連微持笑容,和睜眼的力氣都在一點一點的消失。大概是我太累了,讓我小睡一會兒,等我醒來,要記得把我最喜歡吃的玉米湯擺在我的麵前哦。

    急診室外,兩人焦急的走來走去,不一會兒小真小美張羽,徐台月歐陽管雅俊全員到齊,本來就很安靜的走道,便得如死一般的寂靜下來。恐怖的陰雲籠罩著整個世界。

    急診室的燈還亮著,眾人的心也提得高高的,他們無法想像裏麵的沈依影在接受著怎樣的折磨,想來想去,小真小美和張羽便坐在椅子上,默默的流著眼淚。

    “為什麽?”張羽轉過身,靠在歐陽的身上:“為什麽我感覺我自己也不能唿吸一樣?依影不會有事的,她不會有事,是不是?”

    握著她的手,歐陽用盡全力的鼓勵著她說道:“放心吧,依影那麽可愛,那麽善良,人那麽好,上帝才不舍不得把這樣的天使從我們身邊帶走,放心,是你太緊張了。”

    “對,對,她是天使,天使是不會死的。天使會活得很好,很幸福。”

    正在這時,急診室的燈熄了,門開了,護士從裏麵走了出來,最後一個出來是任宇,隻見他解下聽診器放在衣服裏,一臉的陰沉。

    “她怎麽樣?”眾人上前將他圍了起來。

    “暫時托離了危險,但一般的抗生素已經對她不起作用了,我們目前隻能穩住她的病情,但每次治療的時候會很痛苦,接下來她的臉色會變蒼白,頭發也會有脫落的跡象,隻有找到跟她適合的血緣換得骨髓她才有繼續活下來的希望,可是我們等了整整6年了,沒有一個骨髓能跟她的血型配上。”

    “別人的不行,親人的應該可以吧。通常親人的血是一樣的。”

    “那不一定。”他搖了搖頭接著說道:“依影的血型很特別,特別到全世界10萬個人裏隻有恐怕也隻有一個人有,但茫茫人海,要怎麽找呢?就算找到了那又不知道該是多久以後了,依影托不了那麽久的。”

    “隻要有一線希望我都要試一下。”唐敬禹緊張的抓住任宇的手服:“你跟她從小在一個孤兒院,你一定知道有觀她父母的事情,現在她的父母在哪裏?”

    “沒用的。讓你知道她的病情她已經很懊惱,更何況是讓他的父母知道,她不想做一個不孝的人,就算你找到了,依影不配合那也沒用。”

    “這些你不用管,我會處理,你隻要告訴她的父母是誰就行?”

    “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他搖了搖頭:“我隻知道在我5歲的時候,依影才進了孤兒院,那時她才兩歲,唯一能識別她父母的就是她進孤兒院時,手裏的那隻毛毛熊,其他的就沒有。她現在醒了,你們可以進去,但小聲點兒,記住讓她多休息,這才她有好處,千萬不能再讓她激動了。”

    拍了拍任宇的肩膀:“把毛毛熊帶來,我一會兒去找你,我一定要找到她的父母。”

    沒等任宇迴答,眾人便開門進了病房。

    睜著眼睛無聊的看著天花板,不偷聽也知道是什麽樣的狀況,聽了反而讓自己傷心,何不給自己留下一些美麗幻想呢?比如,或許明天我可以出院去海邊拾貝殼,明天可以迴孤兒院去看院長媽媽,明天可以迴學校再去聽吳教授講課,明天可以再去實驗室進行我未完成的實驗,這樣幻想生活不就更豐富很多嗎?

    “喂,你們怎麽現在才進來?任宇哥是不是告訴你們,我的病情加重了。你們不要聽他的,他每次都這樣警告我的為的就是不讓我亂跑,我現在不也是好好的嗎,幾年前他就說過我的病很難治,癌症呢,你們想想能活過這麽多年,上帝要我死我早就沒命了,你們別這樣嗎?”

    “依影。”小真和小美快步的上前趴在我身上,輕聲的抽泣著:“早知道我們就不欺負你了,你有病作為你的朋友都不知道,我們真是不配做你的朋友。”

    “好了。”扶起兩人,我坐了起來:“你們覺得很愧疚是不是?”

    兩人帶著淚點了點頭。

    “那好吧,從今天開始,你們兩個不可以再出賣我。”

    兩個同時點頭表示同意。

    “還有不可以再出賣我?”

    點頭。

    “不可以割我的地,陪你們的款。”

    點頭。

    “要有福同享。”

    點頭。

    “要有難……算了,有難就算了,要有好吃的一起吃,好玩的一起玩。”

    點頭。

    “那好吧。”伸出手攤在兩人麵前:“把你們賣掉我日記的錢悉數歸我吧。”

    搖頭。

    “什麽?不肯,那些日記可是我的,那麽有價值的東西我就不相信你們不會勒索一筆,快給我,讓我為珠珠留一些日後的嫁妝。”

    搖了搖頭,小美委屈的臉瞪著我:“這一次真的沒有,不信你問唐敬禹,是,平時我和姐姐是拿你的東西去賣錢,但這一次可是關乎到你生命的事情,我們是那種不講道義的朋友嗎?”

    “真的?”我有一些懷疑的看了看從身後扶著我的唐敬禹。這兩人一向很難有個準的,遇到這麽好有價值的事情,怎麽會不和錢扯上點關係呢?

    隻見他點了點頭:“小美說的沒錯,若不是她們把你的日記和診斷書拿來,我現在可就真的跟倩敏訂婚了,後來聽雨辰說你硬要堅持來參加我的典禮,所以我們才將計就計把你弄到會場,沒有想到還是經曆了那麽多才讓你妥協。你呀,還真是難得啊。”抱著我的身體,他搖了搖:“看來我得將你看緊一點,免得你又溜走了。”

    “哎呀,好了。”張羽有一些靦腆的走了過來:“你肉麻不肉麻啊,我看我們還是先溜吧,今天就由唐敬禹照顧她,我們各自迴家收拾好東西之後輪流來接班。”

    “不用了。”伸手連忙拉住張羽,搖了搖頭:“不用了,明天我就可以出院了。”

    “不行。”眾人緊張的對我吼道。

    埋下頭,像極了一個受滿了委屈的小孩兒:“我是真的沒事了,這麽多年都過去了,我不也一樣活的好好的,在醫院也是休息,迴去也是休息,更何況就算是死,我也不要死在醫院裏,這裏好恐怖,我希望能倒在一片荷花池裏這樣靜靜的離開,可是要等到明年了,你們放心,我會很努力的唿吸,很努力的活下去直到明天的荷花池再次開滿荷花。”

    房間裏突然安靜了下來,小真小美和張羽正忍不住輕聲著抽泣著,雖然很輕很輕,但在這寂靜的幾乎連空氣流動的聲音都能聽得清楚的房間裏,那些輕聲的抽泣聲便已成了響徹雲霄的響雷,扯動了嘴角,無奈的看了看身後的唐敬禹,麵無表情的他更是讓我心有餘悸。這些話連我自己都相信,如何還能說服得了別人呢?低下頭,我沒有再多說些什麽。

    “好了。”唐敬禹震了震精神抬頭說道:“你們先迴去吧,明天再來問問任宇看,如果可以,我就帶她去別墅休養。”

    “我們一起去。”

    唐敬禹沒有反對,點了點頭,將我放了下來,屢了屢身上的被子,再看了看吊瓶:“你先休息一會兒,有事就按這個。”他將警報開關放在我的左手上:“我先去送送他們。”

    點了點頭:“你們去吧,我沒事的,正好我可以睡一覺。”

    望著眾人迅速離開背影,突然心中好像空了一大塊,盯著他們的背影直到消失有拐角處,每一個背影,每一個動作,我都希望能深深的刻在心裏,刻在腦子裏,刻在記憶裏,能刻多少是多少,直到我沒有力氣為刻下去,這樣等我來世就會有更多的記憶來讓我找到他們,再跟他們做朋友,做親人,做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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