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他感覺頭有一些疼痛,那些曾經出現在他腦子裏那一些片片斷斷,今天終於可以串連成一幅完整的畫麵出現在他的腦子裏,再也沒有阻礙,沒有了隔閡。

    “這裏是我們的花棚,這些是我們花,是我們親手種下的花,這裏有你最喜歡的荷花,有我最喜歡的鱗托菊,我說過,鱗托菊代表永恆的愛,也代表著是我對你的愛。那個湖邊,那個街道,那個許願樹,那個操場,還有你跟我說分手的情形。我想起來,想起來。依影,我想起來。”

    “咦,禹少爺,您來了。”康伯拿著花,繞過我的身體走到唐敬禹的麵前。

    “康伯,沒有想到你還繼續留在這裏。”

    “我當然要留在這裏,這裏可是當年您親自托付給我的,我當然要好好照顧你跟依影的成果啊。”

    從小真和小美的懷裏走出來,我有一些吃驚和興喜,走到他的麵前,淚水已經流了下來:“你真的想起來了嗎?是真的嗎?你記得我們的小船,記得我們的湖邊,記得我們的幸福石碑,記得我們的鱗托菊嗎?”

    “是,是。”他拉起我的手,有一些顫抖:“是,我都想起來了,我都記得了,我們的小船,我們的湖邊,我們的幸福石碑。我……”

    “不,不,不……”我慌亂的推開他,後退了兩步,搖著頭輕輕的說道:“不,不,不,你不能想起來,你不能想起來,隻要你不想起來,我就會很幸福的,我不想破壞你的幸福,更何況我們已經分手了,我們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

    “我說過。”他上前抓住我的肩膀:“我說過,就算我們分手,你的手還是隻有我可以握,我說過就算我們分手,我還是會把你重新拉到我的身邊,上次是因為一個賭局,可這一次卻是上帝給我們機會,依影,你明白嗎,是上帝要讓我們在一起的。”

    “那倩敏怎麽辦?” 拔開他的手,我隻是想讓他看清楚,什麽是過去,什麽是將來:“你的未來是倩敏不是我,那天我都已經說的很清楚了,我不愛你,所以就算是想起來或不想起來,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對你沒有感覺就是沒有感覺。你明白嗎?”

    “不,你騙我,如果對我沒有感覺,那你為什麽在這裏?會奮不顧身的去搶救那盆花,為什麽會在分手的那天待在幸福石碑前整整一夜?還在幸福石碑上刻上你和我的名字?和那一些話,那才是真正的你是不是?你明明是愛我的不是嗎?”

    “別再說了,別再說了。”我所堅持的,我所希望的,從這一刻起全體消失,他的哚哚逼人把我的心裏的最後一道宮牆打破,我想選擇繼續騙他,我想要極力的讓他相信我已經不愛他,可是我好像做不到,我好像已經失去了反抗的能力,他記得幸福石碑,他還看到了幸福石碑上的字,他記得我們曾經是多麽的相愛,可是,到了現在,我還能用什麽樣的理由為將他推開呢?

    “依影。”小美走了過來,扶著我的肩膀:“依影,既然上帝選擇在這個時候讓禹記起你們的過去,那就表示上帝想給你們相愛的兩個人一個機會,我不知道當初你們為什麽會分手,但是我相信,命中注定就是命中注定,誰也逃不掉的。你明明就很愛他,為什麽要傷害自己?還要傷害他?難道看到他痛,看到自己痛就是你想要的結果嗎?如果說你不愛他,那你為什麽還留著那條小紙船,還留著那個木盒的鑰匙呢?不要騙自己,也不要騙他,更不要騙我們了,幫你守這個秘密真的好辛苦,看得我們都好心痛。”

    木盒鑰匙?迴頭盯著小美,她怎麽會知道木盒的鑰匙,摸索從脖子裏取出一條項鏈,鏈子上掛著的是一把鑰匙,那個木盒是唐敬禹送給我,就在分手的前一天,由於決定與他分手,我便把木盒埋了起來,連打開的勇氣都沒有,最後實在是舍不得,於是隻好留著這把鑰匙。

    “你知道?”

    隻見小美點了點:“我當然知道,那個木盒你連打都沒有打開就將它埋在樹下,我和姐姐出於好奇就把它挖出來,找了鎖匠打開,在裏麵,我們看到了這個。和一封信。”

    一個小小的瓶子,透明的瓶體印著粉色的液體,顫抖著伸出將瓶子接過,瓶身上印著‘荷之戀’三個字。

    “這個是……”側頭看著唐敬禹,隻見他慢慢的走了過來,接過瓶子,打開放在我的鼻子前。

    “這個是荷花做的香水,我知道你喜歡荷花,可惜隻有夏天才能看到,於是我便命人加緊趕工提練出來,本來是要送給你當生日禮物,可是你卻打都沒有打開,那麽你一定還沒有看過我給你寫的這封信了。”

    “信……”小真將一個心型的信封遞到我的手裏,信封的表麵還有荷花的香氣,打開信,一張寫滿字的信紙出現在我的眼前:

    “依影,這是我第一次寫信,提起筆不知道應該寫些什麽?月告訴我其實很簡單,隻要把心裏想對你說的話,而平時又很難說出口的話寫下來就可以,可是我發現好難。明天就是你的生日了,我沒有什麽好的生日禮物給你,這瓶荷之戀就送給你,那樣在沒有荷花的季節裏你也能聞道那淡淡的,你喜歡的清香了。依影,我想要告訴你,你是上天給安排在我身邊的天使,跟你在一起我很開心,月說隻有跟你在一起時,我才能從心裏發出笑容來,雖然這些我都不知道,但月不會騙我,跟你在一起的三個月以來,是我人生中最快樂的時光,我希望這個時光永遠的留在我們的身邊。就在昨天,你還在埋怨從來沒有人跟你寫過情書,其實我很高興,這樣我就可以成為第一個為你寫情書的人。依影,我想告訴你,我希望跟你永遠在一起,我希望我們永遠都不要分開,或許一開時是因為賭局,可是後來我發現,我是真的愛你,愛你,愛你……”

    抬起頭時,我的淚水早已掛滿了我整個臉旁,我沒有想到的是,他會寫情書給我,那個曾經說寫情書是幼兒圓小朋友做的事情的人,還會寫情書給我,更讓我沒有想到的是,都過去兩年,我們都經曆了生死,他竟然還會把這封信一字不漏的背了下來,我可以感受到,他在寫這封信時的無助,寫這封信時的艱難,我可以感覺到,他用了多少心思,才能將這封信完全記住,在經曆了失憶之後還可以一字不漏的說了出來,此時的我,除了感動,還會有什麽呢?

    “你記得,你全都記得,信的內容,你竟然一個字都不漏的背了下來。”

    “是,我記得,我全都記得,寫完這封信後,我花了整整一個晚上的時間,將他們一個字一個字的刻進我腦子裏,本來想在你生日那看背給你聽,我怕自己會忘記,還複印了一份掛在床頭,讓我一睜眼就能看見。可是沒有想到,到了那天你竟然會跟我提分手,顯然你是沒有打開木盒。如果你打開了木盒,我們的結局是不是就不會是這樣了。”拉起我的手,一顆晶寶的淚水提在我的手上,冰冷的感覺讓我清醒了不少。

    慌忙的抽出手,後退了兩步:“既便是這樣,也都已經過去了兩年,現在物事人非,你有了倩敏,而我也有我要做的事情,你的心已不是當年的那顆愛我的心,而我的心也不再是當年那顆愛你的心,所以我們今生注定隻能錯過,忘了吧。”將信和香水放進他的手裏,便走出了花蓬。

    他們應該沒有想到我會這樣吧,他們應該也沒有看到我的心痛吧,他們應該很清楚我要離開他的決心了吧,很好,很好,免得真到了離開他們的那個時候一切就都來不及了。

    搖搖晃晃的身體,已走到了大路上,昏昏沉沉的感覺讓我有一些想要倒下,我告訴自己隻要堅持離開這裏,隻要不讓他們看到我現在樣子,就已經很好了。

    “依影。”丁雨辰的聲音從背後響起:“要去哪裏?我送你迴去吧。”

    “我……我看…你還是……直接……送……送……我去醫院吧。”話音剛落,整個人便向地上倒去:“幸好……禹沒有看到……我……這樣落魄的樣子。”這是我最後的一句話,我已經不確定有沒有說出口,可是我能感覺得到自己內心有著這樣真實的想法。

    在醫院裏走廊的走道上,我看到了一閃而過的燈光,此時的它們變得那白,那麽慘淡無光,但卻還是那麽刺眼,稍稍轉動了一下頭,我看到了丁雨辰和任宇哥焦急的神情,這一次我恐怕是再也逃不出死神的手掌心了吧。漸漸的,我失去了意識,輕輕的閉上了眼睛。

    站在花棚裏的眾人見丁雨辰追了出去,也就沒有太多的擔心,倒時不發一語的唐敬禹的倒叫人糾起心來,徐台月有一些餘心不忍便走了過去,一手握著他的肩膀:“禹,你也不要灰心了,我想依影隻是還沒有想通,隻是你的問題應該要解決了。”徐台月看了看身後的倩敏,似乎他也感覺到了沈依影和唐敬禹之間最大的障礙就是她,從沈依影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裏,她總是在圍繞著倩敏。

    “我知道,對了,小美,把這些東西還是放在依影的書桌上吧,既然已經送給了她,這些就是她的,如果她真的不要再扔掉就是了。”將信和香水放在小美的手裏,然後拉著倩敏離開了花棚。

    “禹少爺。”康伯似乎還有話沒有說完,隻見他手裏抱著一個裝滿泥土的空盆走了過去:“這裏種著鱗托菊的種子,在去年的時候依影親手種下的,可是它始終沒有發出一個芽來,但依影一直都沒有放棄過它,你看看。”

    轉動著花盆,在正麵處刻著三個字:影戀禹。

    “希望你也不要放棄她。”

    抱起那個花盆,唐敬禹便帶著倩敏離開了花棚。

    小真有一些困繞的搖了搖頭:“反正今天我們也進不了學校了,月,你先送我們迴家吧,明天我們再迴學校看看情況。也讓依影一個人好好的靜一靜吧。”

    “不會有事嗎?”小美擔心的問道。

    “走吧。”拉起小美的手,徐台月淡然的說道:“放心,雨辰不會讓她有事的。”

    “依影。”伴隨著叫喊著,小真和小美打開了宿舍門,見裏麵空無一人,便覺得有一些奇怪,從昨天晚上起打她的電話就一直打不通,連丁雨辰的手機也關機,試了試依影的床上被子。

    “姐,床和被子都沒有動過,她應該沒有迴來過。”

    “奇怪,他們兩個會去哪裏呢?”放下手中的信和香水在書桌上,小真伸頭往窗外看去。而小美則拿出手機再一次拔通了丁雨辰的電話。

    “喂,雨辰嗎,你們在哪裏?”

    電話這頭,丁雨辰小心翼翼的走出了病房,他不敢多說話,更不想吵醒依影,卻也不敢把他們在醫院的事情說出去,他還清楚的記得昨夜,任宇給他講過的話,說過的事情,和依影不願把病情告知任何一個人的厲害關係。

    “哦,我跟依影在外麵,我陪她挑衣服,一會兒不是要去參加唐敬禹倩敏的訂婚典禮嗎,當然要打扮的漂亮些了。”

    “喂,先生。”這時一名護士端著藥走到丁雨辰的後,有一些怒氣的說道:“醫院不能打電話。”

    “我知道。”連忙蓋上手機迴了一聲:“好了小美我不跟你說了,我要去看看她收拾好了沒有,一會兒典禮上見。”

    慌忙的掛掉手機,轉過身怒瞪著那名護士,嚇得護士連忙轉身離開,若不是見她是一女的,他早就揮手給她一巴掌了,隻希望小美沒有聽到什麽才好?

    “他們在哪兒?”伸頭看著窗外的小真抽空問了一聲。

    “雨辰說他們在挑衣服,說是為了準備去參加唐敬禹的訂婚典禮,可是我好像聽到有人說醫院不能打電話。”

    “醫生?”小真連忙轉身,但由於幅度太大,轉身之時一手揮在書桌上,啪的一聲,一個稍大一些的木盒子被揮到了地上。盒被打破,裏麵的書本散落了一地。

    撇了撇嘴,小真不耐煩的蹲下身:“我就說叫她買一個好一點吧她不信,這種地攤上的貨就是不能跟真貨相比,這麽不經摔。”

    小美見狀也蹲了下來幫忙拾著地上的書,突然一張照片從一本書裏滑落下來,還半隨著一張證明,出於好奇小美便拾起一看,診斷書三個字引起她的興趣。雖然了了草草的一些如蚯蚓一樣的字爬在上麵,但對於她這個從小研究書法的行家來說,那還不是小菜一蝶,隻是她仍然不願相信自己的眼睛,最後的兩個字讓她心裏一驚,手上的東西也都重新散落一地。

    “你怎麽了?”小真拾起地上的東西,看了看,搖了搖頭:“這是什麽?”

    “診斷書。”小美失魂的說道。

    “我知道是診斷書,是誰的?上麵的字像蚯蚓我都看不懂寫的什麽?”

    “是依影的。”話音剛落,她突然想到了什麽,慌忙的亂翻著地上的東西,一本一本的筆記本被她拾起,一頁一頁的打開,她希望能從她的日記裏找到一些錯誤的影子,但是每一頁都寫得那麽深刻,每一頁都寫的那麽痛,每一頁都好像在提醒著自己,這是生命的最後一天,然而每一頁都會告訴自己如果還有明天她應該要做些什麽?怎麽做才能完美?

    “是真的,是真的。”一顆一顆的淚水如珍珠一般灑落在日記本上:“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姐,姐。”扔掉日記本,她立即上前撲倒在小真的懷裏:“姐,你相信嗎?我不信,我不信。”

    “到底是怎麽迴事啊?”小真仍是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的輕拍著她的背。

    “依影,依影她快要死了。快要死了。”

    一季悶雷打在小真的身上,她就像被人點了穴道一樣的定在那裏,隻能感覺到自己還有唿吸,其他的什麽都感覺不到。許久之後,她才悠悠的開口道:“你確定,她得了什麽病?”

    “是血癌,我現在終於知道她為什麽要跟唐敬禹分手?知道為什麽唐敬禹為她做這麽多的事情之後她隻是感動卻不能重新的接受他,那是因為她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她知道如果給了他希望,很快就又會讓他失望,她不想看到唐敬禹一個人孤伶伶的生活在這個世界上。”

    小真身體一顫,連忙扶起小美的身體:“走,她的日記帶上,她不告訴唐敬禹,我們來告訴他,她不想讓唐敬禹一個人孤伶伶的,我們還更不想看她孤伶伶的過完這最後的日子呢?走。”扶起早已沒有了主意的小美,兩人風一般的往唐家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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