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唯走後便不再過來,薑糼容暗暗奇怪,心中不相信他突然守規矩不來找自己的。

    薑糼容才想找借口出府去尋季唯打聽他問大夫的結果,傳來驚人的消息,孟沛陽與呂風發生口角,失手重傷了呂風,被季唯關進大牢了。

    這是怎麽迴事,糼容滿腦子疑問,薄李氏比她更焦急,扯了薑糼容要她帶自己去呂府。

    她便是自己去薄太醫也不會有閑工夫管她,薑糼容被糾纏不過,知季唯這段時間住在呂府,自己也得找借口去見季唯,便應下了。

    呂風雖貴為二品官,因沒有女主人又沒有親族同居,下人也沒幾個。

    呂府的門房說季唯去衙門不在府裏,指點了主院的位置,讓她們自己尋過去。

    呂風就居住主院中,進了粉壁院門,一排過去五間寬敞明亮的房屋,簡樸平實。

    薑糼容敲了敲院門,裏麵迎出來的,卻是粉妝。

    粉妝穿著桃紅緞子長裙,裙裾繡著清雅的白花綠葉,翠綠腰帶用一隻亮瑩瑩的玉蝶勾扣著;姿容本就豔麗無匹,配上這麽一身搶眼的衣裳,亮悠悠明閃閃的更加嫵媚動人。

    “糼容,你來看呂大人?”粉妝朝薑糼容奔過來,眉眼堆滿笑意。

    薑糼容嗯了一聲,見她一副主人作派,卻正眼都不瞧薄李氏,有些尷尬,隻得道:“我和姑媽來看望呂大人,不知呂大人方便見客嗎?”

    “呂伯伯剛歇下。”粉妝斜了薄李氏一眼,道:“薄夫人怎麽沒有和薄太醫一起來呢?糼容是晚輩,來看呂伯伯無礙的,薄夫人身份攸關,就不怕人言可畏嗎?”

    她怎麽變得這麽尖酸?不會真是愛上呂風和薄李氏吃醋吧?薑糼容有些頭疼,看薄李氏臉漲得通紅眼眶裏水珠滾動,正想打圓場,呂風出來了。

    “冉冉,不可對阿芙無禮。”呂風輕斥,聲音滿是寵溺。

    “我不喜歡她,呂伯伯,她是有夫之婦,還在尚書府出入,於你聲名有礙的。”粉妝迴轉身走到呂風身邊,拉著他的袖子猛搖撒嬌,模樣既像是女兒,又有些親昵得過了、

    薑糼容一時間也猜不透粉妝的心思,薄李氏卻怒了,大聲道:“呂風,你怎能和她糾纏不清?”

    “阿芙,別胡說。”呂風尷尬地看薑糼容,輕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唿,轉頭對薄李氏道:“過些日子得便了,我就要公開認冉冉為女兒。”

    “染衣才是你的女兒,她算什麽

    ?”薄李氏尖叫,便是沒有男女之情,她也不容許呂風身邊有旁的女人。

    薄染衣是呂風的女兒!薑糼容先前還不知,不覺呆住,片刻迴神,嚇得臉都白了,急忙四處看,還好隻是她們幾個,不見下人。

    “沒腦子。“粉妝低哼,卻不再和薄李氏抬杠,拉了薑糼容的手往外麵走。

    “阿芙,你別生氣,我雖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我對冉冉有責任,我得好好照顧她。”

    “我不管,有她沒我,有我沒她,你自己挑一個。”薄李氏撒潑大哭。

    薑糼容無力地靠到院外圍牆上撫額長歎,薄李氏歲數一大把了,怎麽如此糼稚?

    粉妝也不走了,靜靜站著,神情卻很專注,顯然很在意裏麵的說話。

    “阿芙,我找了冉冉這麽多年,現在找到她了,我不會舍下她不管的,你若是不能原諒我,我也沒辦法。”呂風的聲音很是痛苦煩惱,薑糼容看粉妝探頭往裏看,也悄悄伸長脖子看。

    呂風兩手捧著頭,眼睛緊閉著,因是重傷初愈,臉色蒼白如雪,配著半頭華發,讓人看了感到說不出的心酸。

    薄李氏扶著廊柱一直哭,也不聽呂風的解釋。

    情侶鬧脾氣,外人最好別滲和的,薑糼容歎了口氣,半是側麵勸解半是敘述事實,對粉妝道:“呂大人為情所困半生坎坷,真是可憐。”

    粉妝默默點頭,輕咬唇道:“薄李氏任性刁蠻,既不溫柔又不體貼,也不知呂伯伯喜歡她什麽。”

    “正好是他喜歡的,那便成了。”薑糼容摸摸自己的包子臉,不自覺地想,自己站在季唯身邊,就像狗尾巴花與天仙,季唯還不是喜歡自己。

    看出薑糼容心中所思,粉妝不滿地道:“薄李氏拿什麽和你比,你溫婉可愛,慧黠靈秀……”粉妝滔滔不絕,恰似是高夫人讚薑糼容的白包子臉一般,總之,連任性也是調皮可愛,怎麽著都是好的。

    薑糼容給粉妝誇得有些臉紅,不好意思地打斷了她,問道:“外麵傳言孟沛陽傷了呂大人給慎之下大牢了,怎麽迴事你知道嗎?”

    粉妝搖頭,警覺地看薑糼容,“糼容,你喜歡的不是季大人嗎?怎麽那麽關心孟沛陽?”

    “我……”薑糼容腦子轉了轉,胡謅道:“我跟孟沛陽生死相關啊。”

    “什麽叫生死相關?”粉妝臉色微微變了。

    這個……薑糼容扯不出,腦子裏念頭

    胡亂轉,半晌,講了自己的足給孟沛陽抓住就發生異常的事給粉妝聽,愁眉道:“那廝跟我似有莫大關係,說不定他死了我便得跟著死呢。”

    “哪有這樣的事?瞧你胡思亂想的。”粉妝輕嗤笑了一聲,袖管裏的手卻微微顫抖。

    薑糼容不說話隻連連歎氣,粉妝笑道:“薄夫人總這樣哭鬧不是事,我不進去了,你進去勸一勸,我去灶房安排弄幾個酒菜,你們中午留下來吧。”

    薄李氏哭得捶胸頓足的,呂風蒼白的臉已呈了死灰,不勸還不知要鬧多久,薑糼容點了點頭。

    粉妝看著薑糼容進去了,急步離開,卻不是去灶房,而是直出了呂府大門。

    尚書府走不遠便是京城最繁華的主道,粉妝奔上主道後,攔住過路的一輛馬車。

    她生得極好,眼眶紅紅說了幾句,馬車主人便讓她上了車,馬車朝刑部疾馳。

    京畿提刑辦公理事的地方仍在刑部,季唯坐在辦公房裏,搓著手,有些緊張地緊盯著門外。

    孟沛陽被下大牢的消息已傳開,韓夫人鬧鬧嚷嚷來看過,孟滔卻還沒露麵,他在等孟滔露麵,同時,也在等粉妝動手殺孟沛陽。

    昨天,他帶著孟沛陽去看呂風,孟沛陽故意在呂風麵前說了些鄙視律例的話,呂風廉潔剛直,忍無可忍訓斥孟沛陽,兩人大聲爭吵,孟沛陽還拍起桌子,拍完桌子後故意哎喲大叫我的手流血了。

    季唯隻和孟沛陽說要做個樣子能抓了他關大牢,故而,孟沛陽演戲演得不是很像,季唯不知粉妝會不會上當。

    按薑糼容說的,上輩子孟沛陽受傷後中了一點紅暈死過去然後遇害的,他已誘了孟沛陽裝出受傷的樣子給粉妝知道,不知粉妝會不會通過她的合謀人另一個疑犯從薄太醫處要了一點紅送牢裏來,若送來了,追出誰從薄太醫那裏端的一點紅,粉妝背後的另一個疑犯便能確認了。

    再安排粉妝和孟滔無意中見麵,看看粉妝的神色,若粉妝的仇人真是孟滔,細查孟滔,便能追查出隱情,若孟滔犯了國法,則將他繩子以法,使粉妝再無處可尋仇。

    “大人,牢房那邊有人來了,要見孟公子。”差役來報。

    是自己等著的人來了嗎?季唯站了起來,不自覺提高了聲調,問道:“來人什麽模樣?有沒有帶著一盆像花又像草的東西?”

    “來人蒙著麵紗,看不清容貌,衣裙顏色有些重,像是三四十歲的婦人穿的,身材窈窕,像是

    個大美人,沒帶花草盆,提著一個食盒。”

    身材窈窕像是大美人,穿著三四十歲婦人的衣裳,還蒙著麵紗。

    這著裝聽著便是在隱藏身份,定是兇手無疑了,季唯沉聲道:“放行,然後在她要離開大牢時把她絆住,我隨後就到。”

    不能太早露麵,太早露麵兇手起疑了就不會有所行動了。

    孟沛陽沒有受傷,不會聞了一點紅暈迷,季唯仍有些擔心,不知兇手前世是割了孟沛陽那物,今世除了送一點紅使孟沛陽暈迷,接著做的是什麽事。

    如今是在大牢裏,應該不會是割孟沛陽那物,孟沛陽沒受傷,聞了一點紅的氣味也不會昏迷著任人宰割的。

    勉強壓下擔憂靜等了片刻,估摸著兇手進牢房要離開了,季唯起身準備往外走。

    “大人。”剛來稟報過的差役又迴來了,“大人,那人沒進大牢走了。”

    “沒進就走了?”季唯詫異地重複了一句,難道哪裏露破綻讓來人警覺了。

    “是,走了。小的和她說可以進去,她要進去了,突然來了一輛馬車,車裏一個女人喊道‘我有話要說,上車來’,那女子略一遲疑就上了車,後來沒下來,坐著馬車走了。”

    竟是半途而廢了,季唯往外疾奔到李府去。

    季唯在李府住了些時,季唯與門房已經很熟悉,進大門時他狀似無意地問道:“府裏現在有哪些主子在?”

    “隻有夫人在,其他人都出去了。”門房道。

    都不在!這範廣了些,季唯緊接著道:“怎麽那麽巧都不在?一起出去的?”

    “不是,薑家表小姐和姑奶奶出去的,薄家表小姐跟大公子走的,白姨娘迴娘家了,薄太醫進宮了,侯爺給孟國公派人來請過府去。”

    孟滔請李宗權過府?這麽說他已迴來了。

    既已迴來,便不急在一時了,先看看一點紅還在李府裏麵嗎?

    宜蘭苑靜悄悄的,主子不在下人出去串門說話了,院子裏不見那盆一點紅,季唯各個房間和藥房都看過,都沒有。

    季唯不走了,在宜蘭苑外麵尋了一處花木茂盛的地方隱蔽起來。

    帶著一點紅迴來的人,定然就是粉妝之外的另一個兇手。

    季唯沒蹲守多久,有人朝宜蘭苑走來,手裏捧著花盆,赫然就是那盆一點紅。

    看清楚來人竟是薄太醫時,季唯愣

    住了。

    難道?他一直猜錯了,殺孟沛陽的是薄太醫。

    看起來沉迷藥草與世無爭不懂人情俗事的薄太醫其實是兇手?

    季唯站起來走了出去。

    “你怎麽從那走出來?嚇我一跳。”薄太醫嚇了一跳,皺眉瞪季唯,白胡子一顫一顫。

    “方才好像有東西跟草叢去了,我追過去沒看到什麽。”季唯解釋,看著薄太醫手裏的一點紅訝然道:“薄太醫,你怎麽把這麽貴重的東西搬來搬去的?”

    “染衣和她娘都不在,我怕丫頭們不經心把我的寶貝弄萎了。”薄太醫一個字不想多說的樣子,也不招唿季唯進門,自己走在前麵,進了藥房後隨手便關上房門。

    到刑部的是一個女人,薄太醫曾經把一點紅給了一個女人卻不想說?還是那女人提的根本就是食盒自己弄錯了呢?

    不,不可能弄錯,那女人有個同夥,同夥的人坐了馬車來把她喊走了。

    那女人的同夥為什麽要把她喊走呢?

    先來的和後來的兩個女人裏麵,應該有一個是粉妝。

    季唯有一刹那間想,把粉妝抓起來訊問,真相便大白於世。轉念一想又搖頭,在案子未發生前抓人,別說粉妝在風塵輾轉莆柳之質卻心硬如鐵問不出什麽,就是問得出什麽,也無法將本還沒發生的事定案。

    季唯失望地迴了刑部,差役告訴他,孟滔並沒有來過。

    孟滔不是已經迴家了還使人請李宗權過府敘話嗎?怎麽連來看兒子都沒有?

    孟沛陽在牢裏,孟滔若沒迴府,韓夫人不可能在府裏沒有男主子時使人請李宗權過府的,孟滔肯定是迴府了。

    迴府了為何沒來看望兒子,忙什麽不得空連兒子都顧不上?

    季唯想起薑糼容講的上輩子韓夫人令下人活活打死她的事,手足有些發冷。

    可別弄巧成拙,孟滔帶了葉霜迴府去,韓夫人把葉霜打死了。

    韓夫人的性子,完全做得出活活打死人的事。

    上輩子薑糼容是良家子,背後還有高夫人做靠山,她都敢把薑糼容活活打死,更不用說葉霜一個官奴了。

    孟沛陽隻聽季唯說得一句孟滔迴府了,氣得大叫大喊:“完了,你怎麽不快點放我出去?葉霜要給你害死第二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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