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迴頭,沒敢再迴頭,步伐快且亂。

    直至遠離那座恢弘的府邸時,我才停下腳步。

    輝在旁側,一直很配合我的步調,隻是他很平靜,平靜得不似常人。

    “輝,你真的什麽都不想問嗎?”我轉頭向他,笑得有些牽強。

    “該知道的,都知道了。”不是嗎?既然如此,有些不該知道的事,無論是佯裝也好真的無知也罷,都可以隻字不提了吧,如果提起會令你不安。

    “輝……”我低低地喚他,眼神有些渙散,不知落在何方,“你說我是否太不自量力了呢?誇下海口,卻根本不知要找的人在哪裏。”就像我離開冥界的初衷,隻為一個擾我心扉的夢。

    我的那句話,對於輝來說,本應是隱晦不明。關於我的前世,我並沒有對他多提,他甚至不知道我的前世隻是畫魂一縷。然而我卻知道,他知道的絕不止我所以為的那麽少。他洞悉到了我所不願多說的東西,也看出了那千絲萬縷斬不斷的羈絆。

    “致雅……”半晌,輝笑了起來,帶著幾分莫名的味道,“誰說你……不自量力?”

    我怔怔地看他,莫非他有辦法?

    “你是冥界花者,就讓我,看看你真正的實力吧。”他微微抬手,發簪竟這樣順著他的意思從我發中抽出,懸在他的手上。這發簪……分明是冥界的寶器,之前曾因輝想要傷我而助我一臂之力,現在卻安穩地聽從輝的指令。這是為何?

    “這發簪為冥界寶器,可以控製花草枯榮,因而命名為花簪。”輝微眯起雙眼,眼神冷冽地緊緊盯著懸於他手上的花簪,“花簪在手,萬花聽令。”

    見我神情有異,他又放柔了眼神:“你為花者,之前我欲傷你,花簪自然是護你。現在我心裏沒有一絲惡意,花簪便不會防備我了。”

    不會防備與接納,兩者豈能等同?

    對於他能控製花簪的解釋,我仍是心存困惑。我並非不信任他,隻是他確實是沒有將實話全盤托出。然而轉念想想,他的行為無可厚非。畢竟我與他相識不過短短幾日,彼此心裏有些東西是不可能相互訴與的。我未詳訴他我的前世,他此刻隱晦不提,我也沒有理由責備。

    或許他是一個天賦異稟的少年,或許他是有著更複雜身世的人。但這些,都是隻有淡水之交的我不該去探究的。

    “致雅。”他覺察到我的恍神,亦知我心中有所疑惑,可是卻沒有再多解釋,隻是將花簪還到我的手上。

    “冥界的花簪如果連一個凡人都找不到的話,那才真是擔了虛名,那冥界留它也無用,倒不若把它棄了。”

    輝這話,是在暗示花簪的力量嗎?或許有了它,尋覓到致雅所在,並不是難事。

    思及此,我一把揚起花簪:“吾以花者之名,持花簪以命,萬花聽令:尋一名名為致雅的女子。”

    一陣清風撫麵,周圍的植物起了一陣輕微的騷動。

    輝凝眸看我,神色複雜。

    我無奈,隻得苦笑對他:“我要尋覓的人,是真正的致雅。”

    輝聽了,似乎有所悟。他語調緩緩,幾近無聲:“世上叫致雅的人,千千萬萬,她是她,你是你。”所以,沒有必要說什麽“真正”,因為我所知的致雅,隻有眼前的你一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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