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玉華清覬覦的是隱星身上的無上劍骨。


    而並非奔著白澤的骨骼而去。


    天空轉瞬即暗,算著時間,此刻分明應該是白晝。


    琉璃壇中的其他人也意識到了這樣的變化,連忙向著這邊飛來。


    雲層裂開一道縫隙,有清亮的光芒透過縫隙照在眾人的身上。


    瞬息之間,天空中出現一座巍峨的城池,被厚重的雲層托載著,高懸天空之上。


    靜默片刻後,隨之趕來的修士們屏住唿吸,人群中隱隱有激動之聲。


    玉華清淡瞥魔尊一眼,魔尊輕抬手:“雲中城既然是玉盟主引出來的,自當由玉盟主先請。”


    魔尊環視一周:“本尊隨後,諸位可有異議?”


    眾人自然沒有。


    所有人向著更高空飛去,置身雲層中,一絲寒意撲麵而來。


    而後陸續落在了雲中城的入口。


    這座高懸於天空的城池,比尋常城池看上去要大得多,直接在整個琉璃壇上空都落下陰影。


    入城口處,果真有一方陣盤。


    陣盤結構精密,繪製了無數細密的靈力紋路,將陣盤正中間的原形站位點包裹,從中間的站位點中,又有無數條靈力紋路延伸開,牽引至另外五個點上。


    看上去,倒像是一個圓形的陣盤中,存放著一個大小合益的五芒星。


    和傳言中一般無二。


    玉華清仍是示意鳳澤先進入。


    待鳳澤在正中心的位置站定後,玉華清再帶著旁人分別於五個角落站好。


    可憐鳳澤,今日不知灑了多少血,整個人看上去比死人還要白上幾分,倒讓人有些不忍。


    鳳澤掌心血液滴落,陣盤霎時亮起紅光,紅光從鳳澤腳下蔓延開,直至點亮整個陣盤中的五芒星。


    雲中城的入刮起強烈的風暴,轉眼間,那六人就已經不見了蹤影。


    圍觀者紛紛驚歎道:“這……這就已經進去了?”


    陣盤被點亮後,再次陷入沉寂。


    魔尊想要入內時,卻發現他的力量無法引動這陣盤。


    人群中有上陽門的陣法師看了一眼,解釋道:“陣法進入休眠了,需要匯聚靈氣後才能下一次開啟,魔尊還需稍等片刻。”


    這“片刻”一等就是半個時辰。


    這半個時辰內,琉璃壇中奔著秘境而來的修士,都已經紛紛匯聚於此。


    祁念一聽他們一言一語,各自討論著要不要每人上去試一試,看看自己的血脈能不能啟動陣法。


    這時,魔尊和他帶來的五個魔修也進入了秘境之中。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蕭瑤遊有些坐不住,低聲對祁念一道:“玉老頭提前我們這麽久,一定讓他搶得先機了。”


    祁念一無奈道:“別忘了我們是來幹什麽的。”


    蕭瑤遊一愣,而後恍然道:“也對,本就沒有指望能在這裏找到什麽飛升的機緣,我為何要這般焦躁。”


    慕晚輕聲說:“不隻是你,我也覺得,自己到這裏來之後,心裏有些莫名的焦慮。”


    又半個時辰過去,祁念一看著自己的同伴們:“準備好了?”


    迴應她的,是五個人或輕或重的迴答。


    入口處更多人還在焦急地尋找著能夠開啟陣法的血脈者時,祁念一和她的五個同伴們,各自站在了相應的陣位上。


    她沒有像鳳澤那樣直接用血,而是運轉起了自己雙眼的神通力。


    很快,傳送陣法熟悉的天旋地轉襲來。


    眾人眼看著他們消失在眼前。


    他們進入後,再進入的是明洛。


    他是一個人來的,沒有帶任何明家的隨從,明然亦是如此。


    明老太爺對他們的要求,就是要不帶任何明家的幫手,獨自完成。


    眾人看明洛隻身一人,本以為他也不知情,隻是想試一試。


    卻沒想到,明洛徑直走向了中心陣位,白光閃過後,不消片刻,明洛也消失了。


    這時,圍觀者才意識到,原來真正起作用的,隻有中間那一個陣位。


    其他的五個陣位,都是被帶著進去的。


    如果沒有,那一個人照樣可以。


    如此一來,大家更加激動的開始尋找血脈者。


    但是,能開啟陣法的血脈者實在難尋,從清晨直到傍晚,一個一個輪番試過,也並沒有任何人能再次引動這個陣法了。


    這群前來尋求一個機會的散修們有些喪氣。


    “看來,我等是沒有這機緣了。”


    “我們出身平平的散修,真的就注定了隻能站在底層嗎。”


    他們垂頭喪氣,說不出來的沮喪,互相對視之間,也隻能拍拍肩膀,安慰彼此。


    “聽說以前能夠進入雲中城的人就不多,罷了,隻當白跑一趟吧。”


    言罷,這群人緩緩從陣盤邊推開,準備離開雲中城,卻沒想到,聽到一個聲音從下方傳來,是一個溫婉輕柔的女聲。


    ——“不一定哦。”


    傍晚的陽光溫和,上官熙淺紫色的裙擺搖曳,坐在一頂轎子上,被人抬著飛上雲中城。


    她修為太低,連禦空飛行都做不到,隻能用這樣的方式上到此處。


    進入城中無望的散修們卻一點都不敢輕視這個女人。


    無他,她雖然弱小,但她身後供她趨勢的那群人,各個都散發著強大的力量,放眼望去,足足有三十多人。


    不僅強大,而且配合默契,紀律嚴明,瞧著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家臣,更像是一個軍隊。


    為首的男子身著黑衣,長發高束,手持一柄陌刀,令人見之而生畏。


    上官熙對著眾人輕笑,不緊不慢地起身,朗聲道:“諸位道友,切莫急著離開,諸位並不是完全沒有進入的機會。”


    眾人麵麵相覷,哪怕不敢完全相信,心中卻又生出些希望來。


    “閣下,這是何意?”


    上官熙目光向著自己身旁這三十多人一掃,輕笑著說:“實不相瞞,我的隊伍一共三十三人,皆是血脈者,他們每個人,都能開啟這入城陣法。”


    她纖細素手抵著下巴,意味深長道:“讓我算算,三十三個血脈者,可以帶多少人進入雲中城呢?”


    她這句話,明顯讓散修們都躁動起來。


    這群人激動地問道:“閣下此言當真?”


    上官熙抬眸:“我騙你們有何意義?”


    他們沉默片刻,有人問道:“沒有白來的機會,閣下不如直言,您的條件是什麽。”


    上官熙露出一個柔和的笑容,手中團扇輕搖,說道:“我的條件,非常簡單。”


    她目光沉靜,一字一句道:“入城後,無論發生何事,爾等都不得同我們殿下為敵,若她遇到危險,各位需鼎力相助,僅此而已。”


    人們思索著,覺得這件事情聽上去,確實不難。


    但仍有人質疑:“閣下口中的鼎力相助,需要我們做到何中程度?若是要以命換命,恕在下做不到。”


    上官熙莞爾道:“不至於,在不影響各位自身性命安全的前提下即可,若覺得此事可行,諸位可同我立個心魔誓。”


    上官熙像是吃準了一定會有人答應一般,又補了一句:“我看各位人數眾多,僅有三十三個血脈者,恐怕無法完全將所有人帶入城中。”


    她紅唇輕勾:“所以,機會不多,先到先得。”


    這番話直接讓所有人都著急起來。


    很快,人們就開始爭搶這為數不多的名額。


    被帶來的南境血脈者中,有幾人是參加過森林中那場逐玉之戰的人,眼見上官熙如此盤算,不由得又想起了在涉蘭山前,神子一人拿著十幾枚玉玦,一人揍了他們十幾人的場景。


    他們擦了擦額頭的汗,在內心感慨:聽聞上官家主和神子關係密切,難道相處久了,就連行事作風也會變得相似?


    上官熙滿意地看著這一幕,對著最後爭取到名額的幾百人,朗聲道:“記住了,我家殿下,姓祁,名念一。”


    宋之航看著上官熙,驚歎於她想得如此長遠。


    哪怕祁念一在秘境中不需要太多幫助,這群人也會惦記著這個恩情。


    日後天命者的身份若當真被揭穿,祁念一就又多了不少後路。


    宋之航問道:“難道你從聽到關於天命者的流言開始,就已經在謀劃,如何為她爭取到更多的助力了?”


    上官熙笑而不語。


    最後一批人進入雲中城時,外界已經是深夜。


    而此時的雲中城內,顯現出完全不同的景象。


    天旋地轉的傳送之後,祁念一睜開眼,下一秒就屏住了唿吸。


    她眉頭深鎖,看著眼前的一切,險些說不出話來。


    眼前的世界,滿目瘡痍。


    地表被焦褐色的土地覆蓋,無數道裂痕在地表蔓延,如果從高空往下看,隻能看到這四分五裂的大地上,仿佛被一張巨大的蜘蛛網覆蓋,四處都是裂痕。


    除了一中怪異的枯樹,地表幾乎看不到任何植物,更看不到別的人類。


    天空中,太陽和月亮同時高懸。


    叫人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


    隻進入了這麽短的時間,祁念一就感覺到自己額頭上覆上了一層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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