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無比確定,剛才雲書給她演示的滄浪劍劍意,她都在劍中見到過。


    隻是運用起來,沒有他那樣純熟。


    他的指導戰,就像一陣及時雨,在麵臨大戰之時,送來了她最需要的指導。


    一直以來,她的劍術多半都是看著劍譜自己摸索的。


    劍道一途,滄寰無人能教她。


    哪怕是千秋歲的掌門師叔也不行。


    也就劍尊,偶爾能指點一二。


    但更多的時候,還是靠她在劍道上驚人的領悟力和天賦。


    如今驟然有了一個不僅能教她,還能正中她需要的前輩,倒讓她有些不能適應了。


    將墨無書的指導戰後,她的感悟盡數吸收沉澱後,她才睜開眼。


    祁念一想起先前自己對他說的話,按著眉心,一陣頭疼。


    雲書。


    雲野,墨無書。


    這麽簡單的化名,她竟然沒有想到。


    先前對他說了什麽來著?


    不準劃水?師徒相稱不過權宜之計,切莫入戲太深?


    祁念一麵無表情,抹了把臉。


    迴身撞見一群人盯著她看的樣子,她走到宋之航身邊,突然問道:“宋道友,有沒有什麽貼上去就能讓人忘記一些事情的符?”


    宋之航莫名其妙道:“這……符術怕是做不到了,丹修應該可以。”


    “哦,也對。”祁念一想著,秋桐師妹慣會折騰些奇奇怪怪的丹藥,等迴了滄寰,找她要一副比較合適。


    宋之航不解道:“雲道友要這個做什麽?難道想要吃了忘記一些事情?”


    後半句,就帶了些調侃的味道了。


    祁念一一言難盡道:“當然不是自己吃。”


    她循著已經合攏的階梯,看向上一層的方向,堅定道:“是給另一個人吃。”


    一切準備就緒,星海北調息過後,起身,看著他們的眼神更加冷了。


    像是藏著唿嘯寒風,刀子一樣刮著人臉。


    轉眼間,四人已經站好了陣型。


    先前的那麽多層,一直都是五個人。


    祁念一獨自一人,站在最前方,搖光和冉灼在她身後,一左一右,一水一火輔攻,宋之航這個符修就靈活很多,滿場遊走,時而攻擊時而幹擾時而幹一點醫修的活,可以說符修不愧是最萬金油的職業。


    但往往最後站著的,都是淩晗,留一個陣法師來守陣,總會讓人安心很多。


    現在淩晗不在,搖光和冉灼背後空門打開,總覺得心裏有些緊張。


    四人眼神交錯,都已經做好了挨揍的準備。


    行禮過後,祁念一指尖輕推,非白出鞘。


    星海北盯著她的劍看了一會兒,眼中掀起些微波瀾。


    奇怪。


    他從這個年輕的女修身上沒感受到壓力,卻從這把劍上感覺到了。


    森白的骨劍流光似水,映襯著祁念一清冷的麵容。


    “戰術,記住了嗎?”祁念一靜看著星海北,視線片刻不離,語氣卻顯得格外鎮定,像是胸有成竹一般。


    身後三人同時點頭。


    搖光深吸一口氣,顫聲問道:“你覺得,我們勝算有幾成?”


    祁念一頓了下,迴頭露出一個微妙的表情:“請問,是什麽給了你勇氣,讓你麵對藏鋒期的對手,還敢問勝算幾成這句話?”


    搖光氣急:“那不是因為你看上去這麽自信嗎!”


    鬧了一場,四人笑開,氣氛輕鬆了不少。


    然後——被狠狠揍了一頓。


    星海北下手非常重,就像當初墨無書對待下麵幾層的守門人一樣,一人一掌,拍到地上粘著,爬都爬不起來。


    讓人忍不住懷疑他是不是因為知道了祁念一和墨無書的師徒關係,在暗地裏泄憤。


    歇了一會兒,他們又挑戰了第二次。


    毫無意外,還是輸了。


    第三次,第四次……第十次,第二十次。


    星海北對他們,就像墨無書對他一樣,每招每式點到為止,看似驚天動地,實則並不會真正傷到他們,隻會讓他們疼。


    鑽心刺骨的疼。


    祁念一躺在地上,整個右邊身子都麻了,連握劍都很艱難。


    她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對手。


    以往無論對手是什麽人,她都能立刻作出清晰的判斷,能不能勝,勝算有幾成。


    但這次,無論嚐試多少次,無論她如何用天眼試圖找出星海北身上的漏洞,都隻能絕望地發現——他根本沒有漏洞。


    他隻是尋常地站在那裏,就如淵渟嶽峙一般,亙古不倒。


    無論什麽樣的攻擊在他那裏都會化為無物,哪怕他們使出了最強的招式,他也能抬手就輕易化解。


    這樣天差地別的境界差距,已經不是“技”的優劣可以彌補的。


    如果說剛才的七十一層,他們還能通過戰術配合,趁機找到星天南的漏洞,那麵前這個境界更上一層樓,甚至已經度過心魔劫的男人,根本就無懈可擊。


    究竟要怎麽辦。


    月升日落,又一天過去。


    此時,距離九霄天梯關閉,還剩九天。


    已經有越來越多的人從天梯中撤離,再也無法忍受天梯空間中那可怕的壓力。


    神殿有人開始輕點撤離的人數,發現聖暉之會的十五個參會者,至今都仍然留在天梯內,並沒有離開。


    外麵的人通過多方消息,得知了十五個神子預備役,現在都在哪一層。


    “攀登速度最快的?那還得是上官家的雲大供奉那一對,他們一行五個人,在第一日就已經上到五十層了。我敢打賭,現在天梯中第一梯隊,也就是停在七十一層的人,一定是他們五個。”


    聽到這句話,上官熙輕輕一笑。


    她沒賭錯。


    匯集了多方信息,外麵的人總算是把十五個神子預備役如今的位置排了出來。


    辛天昊,第五十八層。


    聞新靈,第六十一層。


    ……


    宗斐,第六十三層。


    看著這個名單,上官熙眼神在宗斐這兩個字上停頓片刻。


    他是除了雲念帶隊的那五個人之外,攀登層數最高的一個人。


    剛才聽人說,他是獨自登天梯的。


    一個人,修為平平,竟然能連勝三個見龍門,停在第六十三層?


    上官熙眉頭皺起,隱約察覺到了一絲不對。


    第六十一層,聞家兄妹。


    兄妹二人聯手,幾經周折,耗了整整五天才勝過了守門人,現在正在這一層休息。


    聞新靈頭疼欲裂,是靈力消耗過度的征兆,聞新焰便從芥子囊中取出一個靈器,那是一個不起眼的小圓片,貼在了她的額頭,很快,聞新靈就感覺舒服很多。


    緩和過來後,他她舒一口氣,探究似的看向聞新焰:“哥哥,你這段時間,變強了不少?”


    聞新焰動作頓了下,而後露出她熟悉的溫吞笑容:“近來有些新的領悟,看來收效不錯,阿靈竟然誇我了。”


    聞新靈盯著他,若無其事地問:“為何哥哥最近都不愛用靈器對戰了?你不是說過,這是身為煉器師的驕傲嗎?”


    聞新焰垂眸,低聲說:“但一味的用靈器,並不能保護我要保護的人。”


    聽到他這麽說,聞新靈也隻是笑了笑,沒再說話。


    說話間,聞新靈發現,自己手背上的九瓣落英花,同時染紅了兩片。


    算上測驗血脈的那一次,一共有三片被染紅了。


    這時宗斐剛好闖到第六十四層。


    他低頭看了眼手背的花,沒太在意,繼續往上走。


    與此同時,七十二層中,四個人已經不知道被揍得站都站不起來多少次了。


    搖光意識混沌地想著,至少也有一百次了吧。


    她現在連站起來這個動作都是麻木的。


    她倒在星海北腳下,冉灼橫在星海北腳下,又被他拎著扔去了更遠的地方,宋之航剛才潛行過去試圖給星海北一張衰竭符,被發現後一掌拍到了很遠的地方,一時失去意識,半天沒能醒來。


    祁念一躺在地上,雙臂攤開,七十二層的空間壓力毫不留情地往她神念壓下,以她這樣的神念強度,也都有些迷蒙了。


    混沌間,她沒有意識到自己右肩的傷重新裂開,血浸濕了繃帶,又將右肩的衣服完全染紅,順著手臂淌入手心,在神劍純白的劍柄處,留下一個鮮紅的掌印。


    她閉著眼,感受到神念無時無刻的壓力,突然想起了南霄山上,曾經和玉華清對峙的場景。


    那日,他也是用靈壓向她施壓。


    同樣也是那日,她用天眼看到了玉華清道心之中唯一的瑕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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