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這樣的衝突在她身上沒有發生?


    她將這樣的思考原原本本告知了非白,同樣也是為了提醒非白此事的兇險,誰料非白聽完後也隻是平淡地說了一句:“嗯,我知道了。”


    他那副麵不改色的樣子讓祁念一都有些驚訝,在心中感歎不愧是雲野大師,曾經的千秋歲大能,就是有著天崩地裂不足掛齒的氣魄。


    殊不知此事非白表麵上八風不動,實際上心裏已經開始緊張了。


    她將住所大門緊閉,用結界封好。


    此刻,一切外物都已經與她無關了。


    按照秘法中所說,要先用藥物浸泡,將體內所有的血脈之力全都激發出來。


    上官家是有名的醫道大家,上官熙在這方麵非常擅長,已經提前為祁念一準備好了藥浴。


    藥物的靈液剛觸碰到皮膚,祁念一就感覺一陣溫熱湧了上來。


    她不知道所謂激活血脈是一種什麽樣的過程,但卻感受到了因為這靈藥,她的心髒正在劇烈的跳動,好像下一秒就要從喉嚨跳出來一樣。


    心髒漸漸湧起一股灼燒之感,又似乎有一種奇異的力量在幫祁念一壓製著令她不安的躁動。


    同一時間,落英神殿燭影搖曳,竟在一瞬間,熄滅了所有的燈火。


    神殿中的從者們連忙去將蠟燭點燃,卻根本沒辦法做到,神殿中的火光就像是被某種神秘力量按壓下去一樣,根本無法重新點燃。


    黑暗之中,神殿的三位副尊同時出現。


    他們都身穿白色的長袍,袍腳曳地。


    他們周身燃燒著的靈焰,為神殿帶來了短暫的光明。


    上官熙守在祁念一的院外,驚愕迴身。


    極其強橫鋒利的靈壓從祁念一的屋內傳來,幾乎將上官熙壓垮。


    與此同時,南境的天空完全的暗了下去,幾乎不見天日。


    每一個南境人都在此刻抬頭望向不見天日的雲端。


    有人顫聲道:“異象,再次天降異象,是我們的神子又迴來了嗎。”


    有人則是跪俯在地上,將自己的頭深深埋入泥土裏,眼角含著淚,默念:“我們的神明,終於眷顧我們了。”


    落英神殿中,三個副尊其中之一,輕聲道:“又一次,有人激活血脈之力時引動了天地異象。”


    另一人沉悶開口:“推遲了一年又一年,這次,我們或許真的能夠找到我們要找的神子。”


    祁念一不知道,很多年前,也有一個人激活血脈之力時,引動了天地異象,震撼了整個南境。


    那個人後來成為了落英神殿的神子,但在位不過五年時間,就意外死於非命。


    他的死因,至今都是南境的一個謎。


    按照常理,在他死後,落英神殿應該在下一年就召開聖暉之會,重選神子。


    但不知為何,神殿將聖暉之會推遲了一年又一年。


    然後,他們終於等到了下一個引動天地異象的人出現。


    多年前的那場異象實在令人印象深刻,不少人在看到今天的異象時,就已經想起了當年的事情。


    上官熙神情迅速冷了下來。


    今日大供奉要激活血脈之力在上官家並不是一個秘密,她也沒有想到對方會引起如此異象。


    她深深皺眉,看向背後尚無動靜的房間,臉色一沉道:“阿離,去帶人守住大供奉的院子,任何活著的東西都不準放進來。”


    她頓了下,又補充道:“把所有人都帶上,全都給我守在這裏。”


    阿離:“家主,您身邊不能離人。”


    “現在危險的不是我!”上官熙少見的出現了一抹厲色。


    她疾步向前,淺紫色的衣擺蕩起漣漪,一字一句,堅毅道:


    “誰都不準打擾我的大供奉激活血脈之力。”


    上官熙手中緊握著一枚玉符,思索片刻後,隻身前去,將上官家宅邸的大門完全敞開。


    她身影纖瘦甚至算得上有些孱弱,修為也不高,看似手無縛雞之力。


    但她一人擋在上官家的門前,就好像有萬夫莫開之勇。


    果然,不消片刻,陽北城乃至丹丘郡其他主城輔城的所有勢力聞風而動,皆向上官家而來。


    上官熙早在幾日之前就將她新招攬來的大供奉一事對外宣告。


    她背水一戰為上官家奪得一個九品血脈者的事情,這幾日也引起了一番討論。


    不少人嘲笑上官熙是走投無路,這才選擇了最冒險的方式,將上官家的未來交給一個外人。


    殊不知,就在這一刻,上官熙覺得,大供奉是她一生中那麽多次和自己的豪賭中,最成功的的一次。


    “這不是熙小姐嗎,怎麽守在這裏?”


    一個威嚴中透著溫和的中年女聲讓上官熙有些警惕。


    她料想到今日一定會有人來搗亂。


    這場天地異象,再傻的人都看出了大供奉這一身血脈之力的價值。


    其他人為了讓己方在聖暉之會中占得先機,對尚未成長起來的大供奉暗下殺手,他們也不是做不出來。


    上官熙頓了頓,抬眸淺笑:“沒想到,居然是辛城主親至,有失遠迎,熙給您賠罪。”


    如果說辛城主的態度還算客氣,那現在來的這一波人,就真的是來者不善了。


    上官熙將來者一一收入眼中。


    心中冷笑了下。


    這群人打得如意算盤倒是不錯。


    明麵上在這裏同她周旋的人就已經這麽多,那背地裏去對大供奉暗下殺手的人,一定更多。


    祁念一和非白並不是不知道外麵的動靜。


    但此時已經開弓,無法迴頭,他們必須要盡快完成激活一事。


    將藥物中的所有靈液吸收幹淨後,祁念一又感覺到,自己似乎和在宮中找到白澤的眼睛一樣,出現了那種異常冷靜、強大、萬物通明的狀態。


    這種感覺隻是一瞬,很快被她用理智壓製了下去。


    她迴身,帶著一身水汽和非白對視一眼。


    非白摒除一切雜念,身影淡去,融入到了她的體內。


    引靈需要一個修為高於她的強者,以自身靈力打通她體內所有需要引入血脈之力的關竅,這樣的手法相當兇險,稍有不慎便會在她體內留下內傷。


    但非白不同,他曾經掌控過這具身體一次。


    他知道她所有靈氣運轉的習慣和路線。


    他確實是最合適的人選。


    暗處,人影攢動。


    上官熙手頭能夠調動的全部人手都守在了祁念一的院外,阿離盡管十分擔憂,但仍然對上官熙的話照做了。


    她手執銀槍,閉目細聽,雄渾的靈力泄出,她帶來的人則在她身後,站定的位置有些奇特,宛如一個奇異的陣法。


    如果祁念一此時能看到,就能夠看出來,上官家用的這個陣,和滄寰平時訓練弟子時使用的陣法類似,通過鏈接彼此的靈力,能極大程度的將每一個人的靈力都發揮出來。


    同一時間,無數暗處的人影殺機盡顯,全都向著祁念一所在的房間而去。


    他們的目的就是將這個聖暉之會中的勁敵提前解決。


    而修為不過築基境的上官熙,麵對著整個川西各路勢力的上門逼迫,隻是不動聲色地笑了笑:


    “今日,不方便請各位喝茶。”


    她的態度非常堅決,讓辛城主都有些好笑。


    築基境且血脈之力低下的人,在他們眼中,就是個隨手就能捏死的螻蟻。


    他們至今還對上官熙保持著客氣,不過是對曾經是五大家族之一的上官家還有所忌憚而已。


    上官家的本家並不在此,上官熙帶人前往陽北城,不過是為了準備聖暉之會。


    他們現在必須先下手為強,若等到上官家的援兵到來,就來不及了。


    思及至此,不少人徹底沒了耐心,向暗處的人發出信號。


    辛城主眼見後,對上官熙溫聲道:“熙小姐,你我兩家是世交,若論輩分,我叫你一聲世侄也不為過。今日的場景你也看到了,這九品血脈者,你保不住。”


    她笑著說:“與其苦苦掙紮,讓九品血脈者無辜送命,倒不如將她交給我,至少在這陽北城內,是無人敢擅闖我城主府的。”


    後院,阿離帶人陷入一場苦戰。


    前門,隻身一人的上官熙麵對諸多強敵,寸步不讓。


    上官熙完美的笑容不改:“城主說笑了,我上官家若是連自家的大供奉都保不住,往後也就不用做人了。”


    她眼簾微垂,一個光芒微弱的陣盤從指尖落下,將上官家宅邸用陣盤封鎖住。


    哪怕這個陣盤在這群強者眼中,不過是隨手就能撕碎的東西,上官熙也以此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她,一步都不會退。


    辛城主臉色一沉,還沒說話,身後卻有一個男子不耐道:“上官小姐這是要拿自己的命要挾我們?”


    他冷嗬一聲道:“你還真以為我們不敢動你?”


    上官熙輕言淺笑道:“沒錯,你們就是不敢動我。”


    她抬手指向東邊,鎮定道:“三十公裏外,就是我上官家的本家,今日到場眾人,我已經悉數記下,令人將名單傳迴家中。若我上官熙在此身死,他日,各位定會遭到我上官家的全力清繳。”


    她紅唇輕啟,眼神錚然,笑容似有寒光。


    “一個不落。”


    辛城主眉頭微動,沒想到這個小丫頭態度如此堅決,轉念一想,總歸真正動手的人都已經過去,他們也沒有必要親至,便緩和道:“世侄哪裏話,若貴府今日不見客,我們不進去便是了。”


    辛城主站在上官家門前,朗聲道:“我等貴府門前,恭候佳音便是。”


    她對上官熙此行帶來的人手了如指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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