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預感,等她到了元嬰境時,能進入那種狀態的時間就會長一點了。


    等到哪日晉升化神,甚至更高境界時,才能徹底掌握這個能力。


    眨眼間,非白飄到了她麵前。


    他好奇地盯著祁念一的眼睛,想要伸手碰一下,卻又不敢,手頓在半空不上不下。


    然後被祁念一握住手,輕輕挨上她的眼睛。


    薄薄的眼皮下,眼珠靈活的轉動,眼皮是溫熱的,足以灼燙他的指尖。


    祁念一驚訝道:“非白,我好像能碰到你了。”


    非白也感受到了,他訝然看著自己的雙手,覺得尤嫌不夠,幹脆俯下身,用側臉貼上了她的側臉。


    感受著臉頰上的溫度,非白輕唿:“我能碰到你了。”


    祁念一被臉頰驟然貼上來的觸感碰到,愣了一瞬。


    溫淮瑜腳步停留在她背後,將星塵紗重新係在她眼前。


    “記住,別讓外人看見你的眼睛。”


    得窺天光一瞬,她已經很滿足。


    重新係好後,祁念一才發現星塵紗的質地如此特殊。


    黑金的紗,外人看不見她的眼睛,卻絲毫不影響她視物。


    為了讓她更好的休息,眾人一會兒就散去了,離開前,景帝將從渠州行宮找到的手劄給了她。


    這卷手劄古舊,因存放了太長時間,落滿了灰塵。


    她在安王的記憶中看到,他和父皇是在安王府找到的老安王留下的手劄。


    陽光灑在窗棱上,屋內沒點熏香,彌漫著溫柔的花香,是從桌上花瓶裏傳來的。


    祁念一坐在窗棱邊,翻開手劄,非白從空中落下,把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跟她一起看。


    直到將整本手劄翻完,兩人都遲遲沒有說話。


    看完後,祁念一靠在窗邊,一縷陽光落在她的鼻尖,她獨自一個人想了很久,甚至沒有注意到身旁非白有些異樣的表情。


    她設想過很多,有關於白澤的真相。


    但始終想不到,或者是不敢想,真相竟真的如此殘酷。


    ——“誰能想到呢,最早一批飛升的祖師爺們,編織了如此駭人的驚天騙局。”


    手劄上如是寫著:


    一千多年之前,天生天養的瑞獸白澤現身人間。祂的神力為當時陷入苦難中的大陸帶來希望,從此生機盎然、萬物複蘇。


    但後來,因為一個意外,白澤受了傷,在大陸上的一處險境中,被意外割下一塊肉。


    那隻不過是個小插曲,但誰也沒想到,那塊肉被隊伍裏一個妖修偷偷吃掉了。


    妖獸本就以人類為食,能在人群中堅持許久不露出本性已是不易,那塊送到嘴邊的肉,哪裏能輕易放過。


    沒想到那妖修吃掉了白澤的肉後,突然修為暴漲,突破到了妖修的極限,一躍成為大陸的最強者。


    那個妖修,成為了大陸上第一個大乘境修士。


    那時天真純善的白澤,並不知道,因為這個意外,祂被一些人默默惦記上了。


    以至於後來,她被圍捕,被一刀一刀剜下血肉分食。


    白澤天生擁有神力,又擁有極其可怕的複生能力。


    為了防止祂複生後迴來複仇,那群修士將祂的身體拆解成好多的部分,分別埋在大陸的各個角落,用陣法鎮壓起來。


    祂的眼睛,就遺留在了中洲。


    分食幹淨血肉之後,人們發現白澤那瑩白如玉的骨骼,無論用怎樣的神兵利器都無法拆解開,便將整塊軀幹骨一同埋葬。


    祂的角被沉入海底,祂的皮毛被剝下,織成了刀槍不入的法衣。


    但是那顆最珍貴的心髒,應該歸屬於誰,修士們始終有爭論,就在大家爭執不休的時候,祂的心髒被人偷走了,從此下落不明。


    自那之後,天地間出現了第一批飛升成功的修士。


    他們編織了一個謊言,告訴人們,白澤神力耗盡後,迴到仙界去了。


    老安王找到的,就是祂的遺落在外的,四肢骨的其中一塊。


    後來他研究了很多年,靠著那塊四肢骨,成功晉升化神後,將自己多年研究的經驗記錄在這本手劄中,被她父皇和安王發現了。


    老安王為了研究白澤的骨頭如何使用,苦心鑽研了不少魔族秘法和禁術,所以手劄中才會出現一些被祁念一視作陰詭邪術的秘法。


    最關鍵的是,老安王的手劄中記載了一個不知真偽的猜測。


    ——“雖然已經沒有人能說清,深淵究竟是何時出現在大陸上的了。但我敢肯定,白澤現世前,大陸上並沒有深淵的存在。


    在第一個飛升的修士出現後,深淵也隨之出現了,我想,這或許是白澤的複仇吧。”


    祁念一看完後,隻覺得惡心。


    她無法想象,人為了飛升,竟然能夠做出這樣惡心的事情。


    她靠在窗邊,聽見非白輕聲問:“你覺得,深淵真的是白澤在複仇嗎?”


    祁念一怔然地撫上自己的眼睛,啞聲說:“我不知道。”


    如果真的是,那這雙眼睛為什麽,沒有絲毫怨氣呢。


    第35章 見個家長


    這卷手劄一直記錄到老安王死前。


    化神境修士的壽數長至五百,身體又極為強勁,若非出了意外,是很難自然死亡的。老安王是加入神機後,在一次深淵爆發中離世的。


    不得不說,老安王確實是個人才,若是把這門心思用到正道上,保不齊就是個當世科研大家。


    手劄最後的記錄,寫著老安王的一些猜測。


    自從第一批飛升的修士出現後,千百年來,人們一直在尋求真正的飛升之法。


    但千年以來,除了當年飛升的那一批修士,竟再無人飛升過。


    不僅如此,近百年來,甚至連一個突破到大乘境的人都不曾有。


    如今的五位太虛境強者,無一不是卡在太虛境多年,不得晉升。


    而唯一的大乘境墨君,也停留在大乘境多年未曾飛升。


    一大乘,五太虛。


    這樣的狀態似乎已經不知不覺保持了一百多年。


    這一百年裏,唯一一個由化神境晉升至太虛境的,便是青蓮劍尊。


    除了這個以劍入道的劍修外,這百年內,天地間,再無一個人晉升太虛。


    ——“或許真的是冥冥中自有定數,白澤是天生天養的靈獸,在祂死後,風靡一時的靈修徹底消失,深淵開始吞噬大陸,一心飛升的修士終身晉升無望。


    在祂死後,天地再無真靈。”


    看完這卷手劄,祁念一也還是有很多地方不懂。


    不懂白澤和她究竟有什麽樣的關係,為什麽白澤的眼睛能填補上她出生就缺失的雙眼。


    不懂為什麽慘死後的白澤留下的雙眼,仍然這樣幹淨無瑕,不染半點怨氣。


    如果深淵真的是祂的傑作,祂真的能做到這樣完全不怨恨嗎?


    還有最後一個她沒想通的是——為什麽是她呢?


    鬼穀究竟是如何算到,獻祭她能夠將深淵吞噬大陸的趨勢暫緩,又是如何確定,這個獻祭是有用的呢?


    祁念一想不出答案。


    但她心中隱隱有有個猜測。


    仙盟和鬼穀如此肯定獻祭是有用的,隻能說明,他們早就已經做過這樣的事情。


    她並不是第一個,更不是唯一。


    線索太過雜亂,祁念一將此事暫且擱置,卻感受到自己的肩頭一片濡濕。


    她驚異地迴過頭,看見非白剛擦幹淨眼淚。


    祁念一輕歎:“劍是利器,怎麽會有像你這樣心腸柔軟的劍靈。”


    非白低垂著頭,一頭烏發因他坐著的動作曳下,散在窗邊的小塌上,他身影本就是半透明的,此刻落下的淚,襯得他皮膚似乎有了些實體,讓祁念一有點想戳一戳。


    非白轉過身子,擦幹了眼淚後才轉迴來,皺著眉說:“不知道為什麽,看了白澤的事情,有些難過。”


    祁念一於是揉了揉他的頭頂:“大概因為,你雖然是劍靈,但卻有著人的感情。”


    “而有些人,明明身而為人,內心卻同野獸無異了。”


    她從小塌上起身,迎向外麵的日頭,開始練劍,沒注意到背後非白在那一刻深邃下來的眼神。


    不是的,他自己心裏清楚,並不是這樣。


    他在更早的時候,聽到白澤這兩個字時,就已經開始難過了。


    非白在背後,望著她的背影。


    他自己都不能確定,他失去了過去的記憶,究竟是外力導致的,還是過去的記憶太痛,他自己都不願再迴想起來。


    如今能這樣陪伴在她身邊,足以。


    自從重歸光明之後,祁念一就格外喜歡曬太陽,她喜歡那種直視著光的感覺,哪怕眼睛會被刺痛。


    一輪劍式練完,祁念一歸氣斂息。


    徹底融合完白澤的雙眼後,她的修為已經到了金丹境後期。


    是一個連溫淮瑜看了,都要問她有沒有吃什麽奇怪的藥的晉升速度。


    她迎向太陽看著手中的非白本體,覺得這把長劍在太陽之下,顏色似乎淺了些,最外那一層光滑的鐵麵褪去,顯露出似玉非玉的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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