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麒與我皆知白淼淼絕不可能是敖煜的兒子,礙於赤妃就在左近,不能質問他為何竟要讓人如此誤會自己!難道隻為了讓玄長生少一些負罪感嗎?


    我還好,沒那個膽子置喙敖煜的決定。


    趙麒卻憋得險些內傷,他內心裏越是暴躁臉上就越是愛笑,往往他笑而不語的時辰越久就表明心底醞釀的風暴越猛烈。瞧那已經彎成了月牙的眼角眉梢,心裏不知氣成什麽樣了呢!我不由往旁邊兒挪了挪。


    敖煜忙著應付難纏的赤妃,根本沒留神趙麒的神色。


    我覺著吧,敖煜認下白淼淼當幹兒子其實挺好的。越是法力高深的神仙越是能活得長久,尤其是敖煜這種的,這麽長的生命要沒個人陪伴總是孤寂。


    之前在西山修身養性的時候並不覺得一成不變的日子難捱,但這幾日真正體驗過精彩紛呈的生活之後,再迴想起之前近十萬年的平淡如水總覺著坐立難安,有些東西嚐過滋味之後就會很難忘記。


    敖煜與我不同,我是生來就不得不避著那些熱鬧,而他是從心底裏將自己置身了世外。


    趙麒跟我講過敖煜的身世,他自誕生起就因身具真龍血脈受萬眾矚目,眾星拱月般的被簇擁著長大。當年年幼時,四海水族對他的寵護比之趙麒這個天界皇子的享受到的更甚。為此,趙麒曾經眼紅,尋釁與敖煜打了一架。結果自然是他不僅被敖煜揍了一頓,天帝知道後還將他鎖在天廟裏邊兒麵壁反省。


    敖煜幼時上有父母親族疼寵,下有屬臣忠仆看護,是在一片花團錦簇熱鬧非凡的環境下長成的。他經曆了那些眼花繚亂的喧囂,隨著身邊之人一個一個的消逝一點一點變得越發的冷漠,再也不接納新的人進入他的生活。


    明明是天界最炙手可熱的龍神,過的日子卻跟拋棄了全世界似的。當然這種話我也隻敢在心底腹誹一二,龍神大人冷情冷性卻絕對是將三界安危看得重過性命的!多少次平叛魔族、斬殺妖邪都是他主動請纓、衝鋒陷陣,反觀我家大太子趙麒,能不親自出馬就不親自出馬,就算不得已跟著大家一起上,十次裏有九次也會躲到敖煜身後隻當個狗頭軍師。


    趙麒跟敖煜之間共同進退的深厚感情,是我這種十萬年如一日隻知修仙道的人無法理解也無法肖想的。


    眼見著趙麒從大門口氣到後花園,終於按捺不住就要爆發了。敖煜隻是在與赤妃聊天的時候遞給他一個眼神,這位就立刻被安撫,大大翻了一個白眼兒之後終於卸下了他越來越瘮人的假笑。


    連著袖子裏的白淼淼,我們四個並沒有跟著東海的賓客們直接去大殿。想也知道,敖昕他們現在都在偏殿緩神,婚禮一時半會兒也開始不了,沒必要這麽早去大殿裏弄得大家都放不開。


    我們不去大殿,是因為要跟敖煜同進退。而赤妃,八成是想纏著敖煜看他笑話。


    赤妃,這位妖帝的行為總是讓我忘記她一界帝尊的身份。或者說通俗一點兒,丫這德性分明一風塵女子,哪有半點帝尊威儀!


    我雖然沒見過其他幾界的王者,但天帝教導了我五千多年,言傳身教講的最多的就是王道權柄,在那些形形色色的故事裏邊兒,一界之主無不手執權柄睥睨天下。


    “仙君,你怎的總不理人家?”赤妃千嬌百媚地衝著敖煜假裝嗔怒,模樣之做作令人發指,“是還忘不掉你的心上人嗎?”


    我不由打個冷戰,抖掉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敖煜的忍耐大約也到了極限,冷冷地遞給她一個警告的眼神。如此作妖的女人,饒是石頭也受不了啊!


    赤妃根本不受敖煜臘月冰霜似的眼刀的影響,自顧自的哀歎,“仙君方才也說了,她不在了。既然斯人已逝,又何必苦苦惦念?我剛才見小公子不過剛剛百歲,楚楚可憐的,真是招人疼愛。仙君能讓我再看看他嗎?”


    白淼淼自然是再不能給她看的。


    赤妃軟磨硬泡了許久,敖煜隻當聽不見。


    就在連我都覺著佩服,也說不清是佩服敖煜抵擋聒噪的能力,還是佩服赤妃死不放棄的毅力。我實在是受不了了,就一道法術施在耳朵上禁錮了聽力,耳不聽不煩。隻是,剛想擱袖子裏摸本閑書打發時間,眼裏餘光就瞥見敖煜忽然騰地從那珊瑚的凳子上站了起來,神情極為嚴肅?


    我剛才施了法術,沒聽見赤妃跟敖煜說了些什麽。不由在心裏暗想,難道是赤妃口不擇言,終於踩了敖煜底線,逼的他要對她大打出手了?又是一場大戲啊!如此一想,心底竟隱隱雀躍起來。


    隻是敖煜忽然站起來卻沒有打赤妃,而是說了句什麽就徑自選了條小路邁步走開了。


    難道是,惹不起躲得起?敖煜仙君你熊的!


    赤妃被敖煜甩下,臉上卻沒什麽不悅的跡象,反而笑的很是燦爛的對著敖煜的背影喊了句什麽,就拎著裙角小跑著追了上去。


    我皺著眉頭,正自思索現在是怎麽個情況。敖煜被糾纏地略有些狼狽啊,要不要去讓趙麒幫他一把?冷不防被人從背後敲了一下,駭的騰雲之術都要使出來了!


    迴頭一瞧,趙麒自認為很瀟灑地“刷”一聲揮開折扇,正眯了眼看著我笑呢。


    這是故意作弄我呢,賃的可氣!


    我氣哼哼的瞪他,趙麒笑的更開心了,嘴巴開開合合也不知說了句什麽。我偏偏頭,總覺得自己忘了點東西。


    趙麒與我對視了一會兒,忽然無奈一笑,拿折扇在我腦門上重重一敲,又要說話。


    這次我聽清了。


    他歎道:“笨麟兒,怎麽總是把聽覺封了就不知道解開?走吧,婚禮要開始了,敖煜已經先過去了。”


    趙麒連續敲我兩次,我本是想跟他翻臉的。不過,天時、人和都不湊巧,還是大殿裏的婚禮更為要緊一些,隻得含恨在他身上掐了一把乖乖跟在他身後,由他引路去了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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