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滅後突然的黑暗,使馬海龍還沒有看清楚那條黑影是什麽,黑影就直撲到了麵前,兩隻閃亮的大眼,鼻子“唿哧、唿哧”的喘著粗氣,一條大舌頭在他的臉上舔來舔去,原來是一條狗。

    “行了…行了…別舔了…停!操……”馬海龍用手一摸,“嗬!”摸了一手狗的哈喇子,還帶有一股發腥的氣味,“停…停…夠了……”馬海龍急忙揮動雙手想趕走那條狗,再不走就可以用哈喇子洗澡了,但那條狗看樣兒是喜歡上他了,推到一邊去它還迴來,熱乎乎的大舌頭在馬海龍的臉上亂舔,留下一層厚厚的口水。

    “畜牲,不得無禮!”門外一個洪亮的聲音高聲喝道,馬海龍看見門外有燈光閃爍,越來越亮,一個人手裏拿著一盞油燈從外麵走了進來。那人拿來的油燈讓屋子恢複了光明,馬海龍這才看清楚眼前的這條狗,這是一條膘肥體壯,通身黑毛的大黑狗,黝黑黝黑的毛在燈光下閃著金屬的光澤。毛有些長,以致看不清麵孔。腦袋兩邊各垂一片挺大的耳朵。半張的嘴耷拉出粉紅色柔軟的舌頭,隨著唿唿喘息,滑溜溜的顫動著。兇猛的狗才這麽喘氣。它不吼不叫,象一個很有身份的武士,威嚴,老練。兩隻大大的眼睛看著馬海龍,它好像很興奮的樣子,又粗又長的大尾巴搖個不停。

    “畜牲,休得無禮,出去吧!”那人將手裏的油燈放在了桌子上說道,大黑狗好像很聽那人的話,搖搖尾巴,嘴裏發出一聲低吼,戀戀不舍的出去了。

    那人喝走了大黑狗,將馬海龍攙起扶他坐到了床上,馬海龍這時才打量起進來那人,馬海龍這麽一看,立馬驚呆了,眼珠子和下巴都差點沒掉下來,嘴張的比椰子都大。在他麵前站著一位古代人打扮的老者,花白的頭發挽在一起,係著一方頭巾,布滿皺紋的臉上很紅潤,四方嘴,薄嘴唇,鼻若懸膽,目似朗星,是炯炯有神,兩道濃眉,胸前還飄灑著一縷白色的胡須。個頭不高,體形消瘦,一身白衫白褲,腳下穿著一雙黑麵棉布的靸(sa讀三聲)鞋。渾身上下收拾的是幹淨利落,一手捋著胸前的胡須笑盈盈的看著馬海龍,給人一種與世無爭,不食人間煙火的感覺,還有一種儒雅的氣質。

    馬海龍看見那位老者的衣著打扮,真的是不敢相信,這是陰間還是人世啊!那位老者怎麽看也不像鬼啊,身後還有影子呢。

    老者見馬海龍衣服目瞪口呆的模樣,哈哈一笑,兩手一抱拳“這位壯士,剛剛多有冒犯,還望見諒,今後老朽一定嚴加管教那畜牲。”馬海龍聽老者這麽一說更傻了,說話都結結巴巴的了“啊…啊…不是…你…我……我是死了嗎?這、這是哪裏啊……你…你…你是……是……人,是鬼啊……”

    “哈哈、哈哈,乾坤朗朗,哪裏來的鬼神之說啊!你這不活的好好的嗎?怎麽會死呢,這裏是藥仙穀”老者將打翻的油燈拾起來,又將竹椅扶好,拿起桌子上麵的茶壺倒了一杯茶端給馬海龍。

    馬海龍好像沒有看見一樣,直盯著老者說道“我不是已經死了嗎?你…你在騙我吧?我不信…。”

    “嗬嗬,老朽從來不打妄語,不過你當時確實是命懸一線,但也該你命不該絕,你巧遇貴人,被人救起。嗬嗬,你可能大病初愈,神智還有些不清醒,以後會慢慢好的,壯士請放心。來,喝杯茶,壓壓驚”老者將茶杯放在馬海龍的手裏,轉身坐在了竹椅上,用一根竹簽撥弄了一下燈芯,油燈上一縷青煙冉冉升起,燈光將屋子又照亮了許多。

    “不可能啊……我明明是死了呀…孟婆湯我都喝了……我不相信。”馬海龍其實在心裏不是不相信,他是根本無法理解,無法解釋看到的事情,一個古代人打扮的老者,說話咬文嚼字的那副腔調,你說他能相信自己還活著嗎?“我真的沒有死?……那……那你是什麽人啊?這裏又是什麽地方啊?”

    “壯士,你不要胡亂猜想,你真的沒有死,被人救了,你的頭部受傷了,意識有些淩亂是很正常的,以後傷愈了,就會好的,嗬嗬,不必擔心。哦,對了,老朽姓方名麟,麒麟的麟,這裏是老朽的寒舍,這個地方叫藥仙穀,離這最近的鎮子叫飛魚鎮。”

    “藥…藥仙穀?飛魚鎮?”馬海龍感覺是兩個很陌生的地名,使勁的迴憶,也想不起來什麽,撓撓頭問道“這藥仙穀和飛魚鎮屬於哪個省哪個市啊?”

    “何為省?何為市啊?老朽實在是才疏學淺,不得而知啊,嗬嗬”

    “就是……哎呀…就是……這藥仙穀和飛魚鎮在哪裏啊……就是……我的意思就是說,藥仙穀和飛魚鎮歸哪裏管轄啊?您聽懂了嗎?……明白我說的話嗎?”

    “嗬嗬,老朽知曉了,這藥仙穀和飛魚鎮都在金明島上。”

    “金明島……?想不起來啊!”馬海龍是苦苦迴想,也想不起來自己以前的事情,就能想起在那個海島上麵的經曆,以前的什麽都一片空白。馬海龍這個鬱悶啊!自己這是怎麽了?以前的事情怎麽會全都忘記了呢?難道自己真的失去記憶了?馬海龍想著想著就感覺頭開始疼了起來,越想越疼,“啪”一聲,將手中的茶杯摔在了地上,“啊……我怎麽什麽都不記的了啊?”馬海龍用雙手發瘋似的胡亂拍打著自己的腦袋,激動的情緒使他的頭像被無數鋼針紮的一樣疼,胸口也一陣疼痛,劇烈的咳嗽起來。

    “汪、汪、汪……”屋外傳來一陣狗叫,顯然屋內的動靜驚動了那條大黑狗。但大黑狗並沒有衝進屋內,隻是在屋外狂叫。

    “住口!你這畜牲,休得狂叫”方麟急忙上前抓住了馬海龍的雙臂,阻止了他,“壯士,不可,不可呀,你的頭部受了傷,傷口未愈,不可如此啊!冷靜啊”

    “啊……我能冷靜嗎?咳…咳……你都不知道你自己是誰,你能冷靜得下來嗎?…… 唿……唿……”馬海龍喘著粗氣,眉頭緊鎖“現在是多少年?20幾幾年啊?……哎呀,就是現在是哪年哪代?什麽朝代?”

    “哦…今年是永樂301年。”方麟捋了兩下胡須想了想迴答道。

    “永樂301年?您…您說什麽……?”馬海龍懷疑自己的耳朵肯定也受傷了。

    “就是大明朝,永樂第301年啊”

    馬海龍“唿”的一下從床上站起來,聲嘶力竭的吼道“不!不可能!你騙我……你一定是在騙我,我不信……我不相信!我明明已經死了……你卻騙我說,我還活著,還活在明朝……哈哈哈哈……這他媽的這是太可笑了,你騙誰啊?告訴你,老子不怕死,十八年後又是一條漢字!哈哈哈哈……這不是真的,對,這是做夢,我一定是在做夢…”

    “壯士,冷靜,冷靜,切莫著急,嗯…老朽略通一些醫術,以前也曾經遇見過類似的病例。有一人,走路摔了一跤,傷其腦後昏迷,醒來後,就像得了失心瘋病一樣,說話胡言亂語,舉止怪異,不曾記得自己姓字名誰,家住哪裏,不曾認得家人親朋,自己以前的種種事情全都忘記的一幹二淨。不料,數月後,此人玩耍時見一果樹,就上樹取果,失足從樹上墜落,使其昏迷,意想不到是此人醒來後竟然記起了以前的事情,恢複了記憶。你的病情跟此人有些相似,不是沒有辦法醫治的。

    “那好,你找個棍子,給我來一下,看看我能不能恢複。”馬海龍用手指著自己的頭說“來,快點兒,往這兒打一棍子試試……”

    “哎呀,不可,不可,使不得,使不得呀!”方麟急忙擺手說道。

    “什麽不渴呀?桌子上麵有水,渴了自己倒,你趕緊給我找一棍子來,好讓我恢複記憶啊……”

    “哎呀,壯士,你聽我說……”方麟急的是滿頭大汗,“你現在的傷勢還沒有好,不可魯莽啊!等你的傷勢痊愈了,再想其他的辦法也不遲啊!”

    聽完方麟的話,馬海龍一屁股無力的坐在了床上,木訥的說道“那要等到什麽時候啊……唉……”此時他感覺自己很無助,什麽都不記得了,活著還有什麽意思呀!

    方麟看著失魂落魄的馬海龍,心裏很不忍,拍拍他的肩膀,用堅定的語氣說道“放心吧,辦法會有的,我一定會把你醫好的!”

    “咕……咕……”從馬海龍的肚子裏麵傳來兩聲響,“嗬嗬,差點忘了,你已經昏迷了兩天兩夜了,一定餓壞了吧,我去給你拿吃的去,你等等。”說完,方麟轉身向外走去。

    “是你救的我嗎?

    方麟迴頭微微一笑,搖頭說道“不是老朽,是另有其人啊!”

    “不是你?那是誰呀……?”馬海龍有些吃驚的問道。

    “是雲竹姑娘,我隻是幫忙給你治傷而已。”

    “雲竹姑娘?怎麽又出了個雲竹姑娘啊……不是你救的我嗎?雲竹是誰呀?”馬海龍徹底傻眼了。

    “哈哈哈哈,你以後就會知道的”方麟的眼裏閃過一絲異樣的眼神,轉身離去了,留下身後目光呆滯的馬海龍在那自言自語“雲竹…不是他嗎?怎麽又變雲竹了……?雲竹………”

    不一會兒,方麟端進來一個竹製的托盤,將裏麵的東西擺放到了桌子上,一個白麵饅頭,一碗稀飯,兩碟小菜,一碟是拌筍片,另一個是醃製的小幹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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