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去上早朝,李懷瑾洗漱用過早膳後,心下不安,顧不得休息,往燕京府衙而去,他到衙門時,知府正帶著忤作在牢房中驗屍——褚明容死了,頭破血流,模樣像是撞牆自絕。

    李懷瑾問得褚明容死前什麽也沒說,安了心,也不迴王府,先到侍郎府給褚明錦報信。

    褚明錦滿腹心事,馮丞斐讓她休息,為了讓馮丞斐安心,上床躺了一會,馮丞斐一走就起身了,李懷瑾迴來時,她正與褚瑋倫父女倆說著話。

    “褚明容死了。”李懷瑾頗有些興高采烈之態,話說完了,坐到椅子上,拿起茶幾上的水果,剝皮吃起來,心情好胃口也很好。

    褚瑋倫跌坐椅子上,怔怔無語,半晌,一滴清淚從渾濁的眼中滑落。

    雖說恨不得褚明容死,乍聽死訊,褚明錦還是略有惆悵,噓歎了一聲,問道:“怎麽就死了?”

    “看樣子是自絕,不過,有可能是鄭家殺人滅口。”李懷瑾拍了拍手,道:“褚明錦,我這會肚子好餓,弄點給我吃。”

    這家夥在侍郎府跟在自己家中一般,餓了不會讓灶房給他做飯嗎?還要讓自己給他做?褚明錦有些不情願,看看外麵陽光,馮丞斐也快下早朝了,煮就煮,也備下馮丞斐的份。

    褚明錦走後,李懷瑾盯著褚瑋倫,問道:“褚老爺子,郭氏你打算怎麽處置?”

    怎麽處置?褚瑋倫苦澀地道:“送迴祖籍老宅子幽禁,永不相見。”

    人活著就少不了後患,哪一天褚瑋倫心軟招了迴來,郭氏的妖蛾子會更多,李懷瑾把褚明錦支走,就是要逼褚瑋倫治死郭氏,聞言冷笑一聲,道:“褚老爺子對辱妾辱女的仇人,倒是寬厚的很,此次這一局若是不能化解,未知他兄妹兩人,會不會像褚老爺子這麽厚道?”

    褚瑋倫胸膛起伏喘-息起來,無力地閉目,良久後睜開眼睛,淒然道:“明容已經死了,她也怪可憐的。”

    “你!”李懷瑾氣極,怒道:“下迴你褚家要死要活,本王再不許褚明錦和格非插手了,你去,把你愛妾帶走,別在這裏礙著我眼。”

    老爹不舍得治死郭氏,在褚明錦意料之中。褚瑋倫生意場上殺伐決斷,不乏鐵腕,唯獨對寢邊人心慈手軟,實在讓人無語。

    “你爹那個樣子,我看,過不了多久,就會把郭氏招迴來,你和格非不便動手,我來辦,我悄悄兒地派人把她做掉。”李懷瑾說完,滿足地吃粥,讚道:“褚明錦,你的廚藝真

    好,格非真有福氣。”

    這位小王爺跟他們在一起時,倒是心直口快熱誠爽朗,褚明錦笑道:“王爺要喜歡吃,每月交上五百兩銀子,就在這邊用膳,我得空就下廚做給王爺吃。”

    “每月交五百兩銀子?”李懷瑾咋唿,“你搶啊?本王的王爺供給,一個月也才得多少。”

    褚明錦不與他磨牙,話鋒一轉問道:“明容死了,咱們沒法治鄭家,鄭家也沒辦法借此事對格非不利了,是不是?”

    “鄭家肯定沒法對格非不利了,褚明容不死,咱們也沒法對鄭家怎樣,郭從炎那份口供,頂多隻能治死鄭達,對咱們也沒好處,還不如拿捏在手,讓鄭家不得安寧。”

    兩人還不知方廷宣在早朝上,利用這件事謀得了利益,褚明錦聽說馮丞斐沒事了,放下一顆心,對李懷瑾道:“王爺自便,明錦失陪了。”

    李懷瑾以為她要去休息,擺手道:“去睡吧,累了一夜,瞧你黑眼圈都出來了。”

    褚明錦哪是要去睡覺,也不言明,笑著起身走了。

    褚明錦算著早朝快散朝了,她要去找楊潤青。

    老爹對蘭姨娘看來並未忘情,昨晚得知蘭姨娘也曾感念他的恩情,並沒把他拒之千裏之外,隻怕今日迴去,晚上便會去找蘭姨娘,若是楊潤青介意蘭姨娘曾失身於人,她就要勸蘭姨娘接受她老爹,雖說是替老娘分寵,可老爹姨娘也不隻蘭氏一人,無所謂專一不專一了。

    若是楊潤青不介意,她當搶在老爹對蘭氏出手之前,勸說蘭氏解開心結,與楊潤青團聚。

    褚明錦在庫房挑了柄碧玉如意作禮物,往楊府而去,借口想好了,就是昨日楊潤青到訪,自己沒出麵招待,過來陪罪。

    這邊褚明錦往楊府而去,那頭早朝散了,馮丞斐踏出大殿時被同僚圍住,一片恭喜之聲,馮丞斐微笑著迴禮,鄭建業走了過來,不陰不陽道:“恭喜馮尚書高升,老夫有一禮相賀。”

    “多謝太尉大人。”馮丞斐不卑不伉,淺淺一笑,長睫眨動間,扇出無邊風華,一雙漆黑的瞳眸,深邃如淵,教人傾服在他的風采之後,卻又無端地生出畏懼。

    鄭建業定了定神,道:“馮尚書迴府,不妨走東寧大街經過。”

    “謹遵太尉大人之囑。”馮丞斐拱手領喻。

    “他不會在那裏設伏吧?”楊潤青看著鄭建業的背影,有些擔憂地問道。

    馮丞斐搖頭,鄭建業不敢

    ,自己的份量,可不是郭從炎那樣的無名小卒。鄭建業所謂的禮物,與讓他走東寧大街有關,也許,是讓他看到鄭家對郭從炎的懲處。

    東寧大街與往日沒有差別,路兩旁擺滿賣各種東西的小攤,人群熙熙攘攘,叫賣聲此起彼伏,馮丞斐掀起轎簾,仔細地注意著一切,心中暗暗猜測,鄭建業會怎麽處置郭從炎,曝屍街頭嗎?

    整條大街快走完了,沒看到什麽異狀,馮丞斐正準備放下轎簾,忽看到街角處一個乞丐,暗叫了一聲絕,吩咐轎夫停下。

    那乞丐就是郭從炎,若不是特意留意,馮丞斐也認不出來。

    郭從炎也才三十多歲,五官原來極不錯的,此時臉上一道血紅的傷痕左側額頭橫斜著劃過鼻梁直拖至右側臉頰,左眼也傷了,紅紅地滲著血,整張臉看起來極是恐怖,再看不出本來麵目。

    馮丞斐站定,郭從炎抬頭看他,尚完好的一隻眼露出乞求之意,口中啊啊有聲,張嘴時鮮血流了出來,舌頭竟是被割掉一半,不能說話了。

    馮丞斐瞟了郭從炎整個人一眼,忍不住一陣惡寒,他想過鄭建業要懲罰郭從炎瞞報褚明容喜歡自己的隱情,懲罰他招出聞人雄一案的背後陰謀,卻想不到鄭建業的手段如此殘暴。

    郭從炎右手腕軟垂著,分明被折斷了,褲管膝蓋以下空空的,兩截小腿被切掉了。

    這樣留著一命,扔到大街上當乞丐,實實是比死更殘忍百倍的折磨。

    一陣臭味傳來,馮丞斐眉頭一皺,郭從炎眼裏閃過羞色,馮丞斐悟了過來,郭從炎大小遺拉在褲子裏了。

    馮丞斐瞬間虱子蟲兒爬滿身般癢將起來,腳底著火般急忙奔迴轎子。

    “起轎,快走。”

    馮丞斐迴府,聽說褚明錦去楊家了,不忙去接夫人,先吩咐燒熱水洗漱,狠搓了半個時辰方出來。

    “你不是去幹壞事,迴來了先消滅證據吧?”李懷瑾半是開玩笑半帶猶疑問道。

    馮丞斐搖頭歎氣,把郭從炎的情況說了,李懷瑾嘔嘔有聲,喘著氣道:“不要說了,再說,我以後都吃不下飯了。”

    “少裝了。”馮丞斐笑道,他可不相信,李懷瑾光是聽,沒有看到也能惡心得要嘔吐。

    兩人正說笑著,馮翌走了進來,喊了聲老爺,侍立一旁。

    “君玉不是外人,什麽事說吧。”

    “派去銅陵調查鳳雙溪的人迴來了……”馮翌把

    調查到的鳳家家變的事詳細說了。

    “竟有這樣的事!”李懷瑾帶著笑容的俊臉一凝,看了馮丞斐一眼,問道:“你查鳳雙溪的經曆做什麽?”

    馮丞斐不答,問馮翌:“接手鳳家商號的,是不是褚記商號?”

    “正是。”馮翌點頭,道:“但是,去查的人稟報,褚記是在鳳家出事後,才接手鳳家商號的,在那之前,褚記沒有介入過鳳家的生意。”

    “怎麽?你懷疑你嶽父與鳳家滅門之仇有關?”李懷瑾搖頭,不以為然道:“我雖是與你嶽父接觸不多,然也可看出來,你嶽父不是這等卑劣狠毒之人。”

    馮丞斐挑了一下眉,道:“鳳雙溪卻不這樣想。”

    李懷瑾恍然大悟,道:“鳳雙溪以為滅門慘禍是你嶽父操縱的,難怪酒樓中,對你嶽父像對待殺父仇人。”

    馮丞斐點頭,沉吟片刻道:“我想親自去銅陵走一趟,設法查清鳳家滅門血案。”

    “這事過去近一年了,不容易查。”

    “不容易也得查。”馮丞斐抬頭望著前方,黑眸明澈,語氣清洌堅定。

    “你怕鳳雙溪對褚家不利?你為褚明錦,可真是……”李懷瑾嘖嘖讚歎,“你剛升任吏部尚書,此時哪能離京,罷了,我替你走這一趟。”

    李懷瑾口中不讚同,開口卻就要替馮丞斐去辦事。

    馮丞斐反對:“皇上和瑤妃娘娘不會同意你離京的。”

    “我這不是正在查圈地的事嘛,留書告知,先斬後奏。”李懷瑾笑著站了起來,道:“擇日不如撞日,你這邊沒事了,我趕緊走,今日便出發。”

    “這麽急?”

    “能不急嗎?你夫人三天兩頭跟鳳雙溪接觸,這事不早些解決,怎麽讓人安心?”

    “君玉,有勞你了。”

    “你守好褚明錦,在我迴來前,不要給她去見鳳雙溪。”

    馮丞斐應下,兩人道別,馮丞斐自去楊府接夫人。

    李懷瑾怕自己府裏的人泄露行蹤,皇帝又派人把他追迴,辦不成事,連信王府都不迴,在西苑收拾了兩套衣物,寫了一封書信,讓馮府一個下人在他走後送到信王府,跟馮翌要了兩名隨從,就用馮府的馬車和車夫,即時出發了。

    “馬上派人去追迴來。”光宗皇帝看著李懷瑾的留書,又氣又急。

    “奴才派人出城追過了,沒追上?王爺書信裏

    根本沒說上哪,侍郎府的人奴才問過了,也說不知道。”信王府掌事囁嚅。

    皇帝揮手讓信王府掌事退下,癱坐龍椅上不能動彈,他還有計劃等著李懷瑾執行呢,那分離褚明錦與馮丞斐的奸-夫淫-婦計策,奸夫他打算讓愛子來當的。

    眼下怎麽辦?皇帝摁住突突跳的太陽穴,穩了穩心中憤怒無奈的情緒,無力地長歎,方廷宣找他挑明馮丞斐的身世,他拖不了多久就得表態,拆散馮丞斐夫妻迫在眉睫,兒子這一離京,也不知過多少天才迴來,隻能找別的人來當奸夫了。

    心腹太監見皇帝一直摁著太陽穴,小心地問道:“皇上是否龍體欠安?要不要宣太醫?”

    “宣。”皇帝真覺得頭痛得厲害,褚明錦是馮丞斐的夫人,兒子與馮丞斐好得可以共穿一條褲子,不會吃馮丞斐的醋,可別的男人就不是了,若是另找一個男人奸-辱了褚明錦,迴頭萬一給愛子得知是自己安排的,會不會要找自己拚命?

    光宗皇帝在對所愛之人上,倒是顧慮頗多,可憐馮丞斐也是他兒子,他卻半分沒考慮過。

    “皇上是憂急過度了。”太醫診完脈,小心翼翼開口。

    診得倒是對症,光宗皇帝在心中暗暗點頭,想起奸-夫淫-婦之計,若無藥物,褚明錦不會與旁的男子有沾染的。

    “配一副讓女子迷情失了神智的藥給朕。”

    皇帝要臨幸哪個女子哪用得著藥物,太醫不敢糊塗著來,問道:“皇上要的,是要動情的,還是隻是失了神智的?”

    皇帝還不知藥物分了這麽多種,微微一愣:“各種藥有什麽不同,詳細說給朕聽。”

    太醫怕事後挨魚池之殃,忙細細分說。

    “有動情但神智清醒的,有動情神智不清的,有神智不清不動情的……”

    這麽多,哪一種好呢?皇帝在心中琢磨著,自己還想讓愛子娶褚明錦,最好是讓馮丞斐以為褚明錦失身,然後夫妻離散,可事實上褚明錦卻沒有失身。

    “有沒有一種藥,讓女子片刻昏睡,沒有失身,卻像是失身?”

    “有,有幾種藥材調配了讓女子服下,秘-處會分秘出一種汁液,形狀氣味跟男子陽-精相若。”

    “那若是女子發覺了,洗浴了豈不是沒有了?”皇帝皺眉。

    “不,此藥的最奇怪之處,是服食後與男子親熱時,聞到男子陽剛之氣,方會分秘出那種汁液。”

    皇帝有些沒弄明白,太醫又詳細地介紹了幾遍,就是說,此藥可以讓節婦無處申冤,明明沒有失身過,可是跟男子親吻或是愛撫隻要聞到男子情-動勃發的氣息,下-體便會分泌出粘濃的跟陽-精形狀味道差不多的汁液,很多,讓人無從分辯。

    太好了,皇帝大喜,賞了太醫一百兩黃金,吩咐太醫靜悄悄地配,不要聲張,配好馬上送來。

    藥物解決了,還得找一個所謂地奸夫。

    皇帝把自己了解到的信息在腦子裏過濾了一遍,然後想到一個人——鳳雙溪。

    74、雲濃雨急

    褚明錦從楊府落荒而逃,麵對楊潤青時,她連開口試探都不敢。

    倒在馮丞斐懷裏,褚明錦很想哭。

    她跟楊潤青談話時,以憫懷的口氣,提起楊潤青的夫人,那時,原本麵帶微笑跟她說著話的楊潤青突地沉默了,滿是滄桑的臉在搖曳的陰影下靜寂如雕塑,沒有半分生機,又仿佛空曠了千年,隻有嚴寒風雪摧殘無人造訪的苦垠天地。

    其後,楊潤青眼眶紅紅的,說起他的蘭妹妹,蘭妹妹在他心中就是純潔的神仙妹妹,白玉無瑕。

    褚明錦突然就明白,蘭氏明明思念楊潤青入骨,為何不敢相見。

    她心裏覺得蘭氏失貞事出有因,可麵對楊潤青時,她連試探地問一句你的蘭妹妹若是活著怎麽樣都不敢。

    楊潤青是那樣癡情的男子,十六年了,在以為蘭氏已身故的情況下,還為蘭氏守身如玉。

    她不忍心,敲碎楊潤青心中那個完美的蘭妹妹的形象。

    “格非,你說怎麽辦好?”

    “慢慢來,不著急。”馮丞斐親了親褚明錦,勸道。

    “可是,我爹……我爹隻怕……”她爹隻怕要去行使夫權,做他以為彌補蘭氏之舉的寵愛了。

    馮丞斐喟歎,低聲道:“各人有各人的緣份,若是蘭姨娘此番順從了爹,咱們就想辦法,讓楊禦史永遠不要知道蘭姨娘活著的消息吧。”

    好殘忍!若是一輩子捂住還好,萬一哪一天,楊潤青得知真實情況,他們這些知情者,百死亦不能贖其罪。

    褚明錦越想越傷心為難,忍不住流淚起來。

    “寶寶,寶寶別這樣。”馮丞斐柔聲安慰,不停地輕啄親吻,要使褚明錦安心。

    有絲絲細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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