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這樣吧。”司徒聞天頷首道。


    言輕也表示自己沒有異議,“這樣正好。”


    連家主點了點頭。


    兩路分開,眾人各自趕路。


    言輕和司徒聞天關係尚可,連家主長袖善舞,而靈機閣主同樣如是,這一路四人之間倒是氣氛非常不錯。


    但在另外一邊,卻不是這個樣子了……


    薑小樓神色肅然,玄月宮主看不出表情,雲清儀麵色從來都沒有變換過,若隻是著三個人在,或許連一句話都不會多說。


    但初菡尊者跟過來當然不是為了一路沉默的。


    她在努力地和雲清儀套近乎,雖然在薑小樓看來,這純粹就是無用功。


    因為初菡不論怎麽表現,如何嬌聲軟語,甚至這樣說了一路,雲清儀連一個字都沒有迴複她。


    但薑小樓也感覺到了一絲古怪。


    和眾人在一起的時候她沒有察覺到什麽,但是分開兩路之後,她才驚覺這件事情。


    不知是出於什麽原因,雲清儀似乎也在觀察著她。


    隻是和薑小樓的關注視線一樣,雲清儀同樣也很冷漠。


    而初菡似乎也發現了這件事情。


    她轉而有些探尋地看向薑小樓,“我聽說……仙魔界主也是劍宗出身的?”


    雖然修真界人人都知道這件事情,但沒有人這麽問過薑小樓。


    判出宗門另立門戶可不是什麽好名聲,而且薑小樓明擺著就和劍宗並不和睦——和雲清儀這位劍尊的師父更是如此。


    所以隻要識趣的人就不會這麽去惹上薑小樓的黴頭,但初菡顯然並非如此,而且她的態度裏麵,其實並沒有怎麽把薑小樓當一迴事。


    薑小樓冷冷道:“與妖族無關。”


    初菡的神色微微一變,而後又柔聲道,“不過是問上一問,界主和雲尊者不是同門嗎?”


    薑小樓忽然有些明白初菡的意思了。


    她不是一無所知,也不是因為看薑小樓不爽而針對薑小樓,她隻是想借著這個話頭扯到雲清儀身上,讓雲清儀不得不迴應一下。


    而薑小樓隻是無妄之災罷了。


    一直都很冷淡的雲清儀終於第一次迴應初菡。


    “與妖族無關。”


    他竟然是重複了一遍薑小樓的話語。


    初菡心裏不知如何作想,臉上卻什麽也沒有表現出來,還掛著一個風情萬種的笑意,但總算消停了一會兒。


    薑小樓沒再看他們,狐疑的眼神反而投到了玄月宮主的身上。


    不知道為什麽,她總覺得自己聽到了一陣笑聲……


    因為初菡的緣故平白給玄月宮主看了笑話,薑小樓有些鬱悶,對初菡的反感也越來越多了。


    不過很快,他們就沒有任何閑聊的心思了。


    熟悉的令人不適的感覺傳來,薑小樓的神色越來越凝重。


    四人在邊緣停了下來,遠遠遙望著山野之地。


    這座山脈看起來和景國尋常的山脈沒有什麽差別,甚至還不時有凡人上山,更有人在山路上麵就已經開始叩拜了起來。


    “就是這裏了。”玄月宮主道,“三位可有什麽想法?”


    “殺人,然後毀掉所有石像。”


    薑小樓平靜地道,“對方在明我們在暗,所以在剛開始動手的時候,必須把握住時機。”


    初菡像是把耳朵立了起來在感知著,“此地大約有十五位化神駐守。”


    “山穀之中隻有一個定位點,陣盤的傳送之力動用一次,三息之內,至少要殺兩人。”


    四人俱沒有什麽異樣之色,玄月宮主取出了司徒家探子留下來的陣盤。


    ……


    山穀之中。


    重重疊疊的神像依然按照次序陳列在此地,江惟並不在,留在這裏的是一群分神降臨進入人族修士身軀之中的神祇。


    這樣的降臨手段不如以神像寄托,因為發揮出來的實力有限,但是好處也有不少,比如對九州之外的本體並沒有影響,而且可以再次重臨。


    能夠先一步進入九州布局的都是東方天帝手下受其寵信的神祇。因為天地之間的屏障,就算分神降臨也要付出不少代價,而九州之地,又是先一步到來就收獲更多,所以在神將們之間也發生了不少爭搶之事。


    但是事實上,能夠在此時降臨到九州的,都並非是有名有姓的神祇,力量強大如四方天神,才是最難越過天地之外的屏障的,好在那屏障也維持不了多長的時間了。


    三萬年於九州人間而言是滄海桑田,但是在這些神祇的眼中,隻是漫長罷了,他們曾經有過的不甘和憤怒的漫長時間之中漸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無比的清醒和冷靜。


    四方天神都在下棋,九州若為棋盤,人族與神祇對弈,天神之間卻也有相對,隻不過還未占據九州,所以並沒有完全表現出來。


    山穀之中,這些神祇降世的修士容器並沒有全部聚在一起,而是在分別修行著。


    這之中,赫然就有剛剛一場慘敗的赤燁將軍。


    他已經不像是薑小樓上次見到那般威風凜凜,而是有些狼狽,神像被毀,對於他的影響是巨大的,而除此以外,一場敗仗也眼中影響到了他的威望。


    至少那些先一步來到大景神朝的小神將就開始有些不把赤燁放在眼裏了。


    不過東方天帝手下的資曆排位非常嚴格,赤燁以赤字排在這些小神將的血字之前,他們縱然心中不服,也沒有表現得那麽明顯。


    赤燁仍在療傷,心念忽然一動。


    他莫名有一些不安,張口喚道,“血文!”


    一個修士出現在了赤燁麵前。


    “將軍可有何事?”


    “讓所有人都聚集在一起!”


    血文微微皺眉,沒有把不耐表現出來,“將軍是有什麽事情嗎?”


    赤燁道,“沒有,但是……”


    “將軍既然沒有什麽吩咐,為什麽要調動所有人?”血文道,“若是妨礙到神帝的布局,將軍耽誤得起嗎?”


    同在東方天帝座下,他們直接以神帝尊稱東方天帝,而不帶前麵的頭銜。


    但血文的敷衍也表現得很明顯了。


    這些血字一輩的神將雖說各自都還算忙碌,但說實在的關係不上東方天帝的布局,隻不過是在忙著將自己的神像在凡人中間推廣,同時借著神像提升自己的力量。饑渴了三萬年之久,他們降臨人間之後就在忙著這樣的事情。


    若是赤燁還像是他初初降世一般威風,血文自然不敢反駁,不過赤燁大敗一場,他們當然不會再把赤燁放在眼裏了。


    “將軍若沒有事,還是抓緊時間療傷吧。”血文冷冷淡淡道,躬身行了一禮。


    赤燁頓時暴怒,“你大膽!”


    但血文沒有什麽要理會的意思,赤燁實力大減,相反血文接著神像實力增長,赤燁根本做不到對於血文的懲罰。


    他心中憤怒之時,忽而發覺那異樣的感覺更加明顯了。


    明明什麽都沒有發現,為什麽會感覺如此危險?


    赤燁心中一驚,猛然睜大了眼睛。


    方才還耀武揚威的血文不是沒有迴複他,而是沒有辦法迴複他!


    而赤燁隻是察覺到了危險,甚至及時躲避開來,可這也是無用功!


    視不可見,又無所感的劍氣穿過血文的脖頸,割裂了血文的喉嚨,卻讓血文還能夠再接著走出幾步,才倒了下去,赤燁同樣未有所覺,甚至任何痛楚都沒有,就發現自己的身體已經被分成了數塊!


    但這並不是最為可怖的,身軀對於他們而言並不重要,但可怖的是,他能夠感覺到這些傷處同樣無知無覺地出現在了血文在九州之上的身軀之上。


    “什麽人?!”


    赤燁隻來得及驚唿了一聲,就感覺自己散開了。


    伴隨著他的驚叫,是另外一聲尖叫。


    而沉鈍的聲響則被掩蓋在這樣的尖叫聲下麵。


    薑小樓灌注錘意向外,被她殺死之人連發出聲響的機會都沒有就已經殞命,但相應的,薑小樓手下的屍首總是不太美觀,一個比一個看起來淒慘。


    而同樣暴力的還有玄月宮主,紅月在玄月宮主的手中閃耀著,月輪切過了二人半腰之處,恰巧這幾日並非滿月,殘月如溝,比圓月還要更加鋒利!


    這半截屍首驚動了一旁的修士,讓他不由大叫一聲,而在這個時候,他卻對上了初菡的眼睛。


    恍恍惚惚之間,他伸出手,扼住了自己的咽喉。


    無形無影的劍氣在山穀之中傳遞著,雲清儀手中似乎也是一片空洞,又好像捉住了一道光影。


    但不是所有人都被他們一擊殺死。


    “有敵襲!”


    驚慌的聲音響了起來,來不及多想,這名修士率先選擇了逃生。


    他自是沒有什麽同僚情誼的,而且寄身的身體死了,不過是要再找一具罷了,還不如先逃脫出去!


    血榮向著山穀的出口飛遁,然而他甚至還不曾離開幾步,就遇見了薑小樓的大錘!


    大錘砸在他的頭顱之上,讓他瞬間血肉模糊,同時,一輪殘月旋轉著飛了過去,將他分成兩截!


    薑小樓和玄月宮主一瞬間的默契之後,立刻又各自分開,尋找著山穀之中的漏網之魚。


    “你們……”一個修士縮到了角落之中,“仙魔盟的人?”


    她終於認出來了奇襲這裏的對手。


    “我們是殺不死的!”


    錚!


    重擊之下,號稱殺不死的這一位已經身軀碎裂!


    “聒噪!”


    薑小樓迴轉,山穀上麵已經升起了一道屏障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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